孔子之道與現(xiàn)代社會不悖

差不多一百年前，陳獨秀在《新青年》發(fā)表《孔子之道與現(xiàn)代生活》，從經濟獨立、人格獨立、信仰獨立、婦女解放等諸多層面論證儒家倫理、孔子之道與現(xiàn)代生活不合，以為中國要向現(xiàn)代轉型，要從農業(yè)國轉為工業(yè)國，就必須徹底批判孔子之道，必須全盤西化，接受法蘭西文明自由、平等、博愛及民主，與世界同步，與傳統(tǒng)決裂。

陳獨秀的看法自有其道理。因為中國自從與西方接觸以來，從明末清初開始算起已經三百年了；即便從1840年算起，到陳獨秀說這話的時候也已經七十多年了，然而中國依然在舊的軌道上徘徊，從洋務到維新，從新政到立憲，一步一步逼到了共和。結果共和也就短短三四年，中國竟然重回帝制老路。追根溯源，參加過辛亥的年輕革命家陳獨秀責怪孔子之道情有可原。在他看來，中國如果不能在“倫理”上“最后覺悟”，中國必將繼續(xù)沉淪，萬劫不復。

一百年后重新審視陳獨秀的看法，在承認其思想價值的同時，也不能不指出其思想有偏頗之處，他對孔子之道的觀察，還值得重新估價。最近閱讀姚中秋（秋風）先生的《天下》與《封建》，更加覺得陳獨秀那一代激進主義者帶給中國的除了真理，還有謬誤。

根據秋風的看法，一個已經持續(xù)了幾千年的大型文明共同體，必然有其生存的奧秘，必然有其健全的治理之道。這個奧秘、這個治理之道，構成了這個共同體的歷史學和政治哲學不能不面對的大問題。有意義的歷史學和政治哲學論說，必須面向這個道，尋求這個道，思考這個道。而這個道，在秋風心目中，就是具有悠久歷史傳統(tǒng)的孔子之道。

短短一百年，中國人的思想發(fā)生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對于一個不變的孔子之道竟然能夠得出如此天壤之別的不同結論。應該承認，秋風與陳獨秀那一代人的認識差異，不是秋風比陳獨秀水平高、學識更豐富，而是時代變了，中國畢竟在這一百年，在現(xiàn)代化道路上取得了些微成績?？鬃又澜涍^臺灣地區(qū)及一些亞洲國家的試驗，已經證明并不都是糟粕，如運用得當，孔子之道不僅有助于重建東方社會核心價值，有助于社會穩(wěn)定，更有助于社會發(fā)展，乃至經濟騰飛、社會提升。

傳統(tǒng)并非都是負面，更非都是問題，中國在向現(xiàn)代轉型時絕對不應該將傳統(tǒng)視為包袱，視為負面，應該正視其正面價值。只是秋風可能對這個傳統(tǒng)太偏愛了，因此他反復要論證的，就是幾千年“華夏-中國治理史”的經驗，足以證明古典中國就是憲政，西方現(xiàn)代憲政思想與實踐在古代中國不是一種萌芽形態(tài)，而是一種成熟，只是我們后人不曾覺悟而已。

秋風的這個判斷太有震撼力了，這是五四以后新儒家都不曾敢如此直白表達的。不過，從歷史主義觀點看，傳統(tǒng)中國治國理念或許在某些方面與西方憲政暗合，但兩者畢竟不是一回事。西方憲政是工業(yè)文明時代成熟的政治理論，而傳統(tǒng)中國政治哲學只是具有憲政思想要素而已。

中西哲人都曾指出，人類思想不可能在某地單獨發(fā)生，人類在最初階段所面對的問題是相同的，因而解決方法不可能南轅北轍相差太遠，東海西海，同心同理，就是這個意思。所以，我在閱讀秋風大著時一直在想，這或許是在用實證方法證明胡適一百年前的一個期待，即要想讓憲政在中國扎根開花結果，必須深入挖掘古典中國憲政要素，讓現(xiàn)代民主憲政與古典中國憲政要素接上頭。 ★

《華夏治理秩序史(第1卷)：天下》

《華夏治理秩序史(第2卷)：封建》作者：姚中秋

出版：海南出版社

定價：68元/98元

《大衰退：美國與世界經濟的未來目錄》

作者：［德］尼古勞斯·皮珀

出版：譯林出版社

定價：35元

作者試圖給出美國大衰退的原因。在他看來，美國再也不能獨自解決自己的經濟問題，華爾街主宰世界經濟的時代已經過去。

《家有親人在臺灣》

作者：萬華茹

出版：天津人民出版社

定價：29.8元

這是一個普通中國人的家族史。因為內戰(zhàn)被分開，有的留在大陸，有的奔走臺灣。作者記錄了家族分離后各自的艱辛生活和相聚的喜與憂。

《煙斗隨筆（全二冊）》

作者： ［日］團伊玖磨

出版：新星出版社

定價：32元

這是作者在日本《朝日畫報》上連載36年的專欄集結。談歷史，談文化，談民族，談音樂，談人情，談世態(tài)。

《一切只是預演》

作者：沈旭暉

出版：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定價：32元

作者從中外電影入手，深入到世界通史、人性明暗、娛樂事件、政治隱秘多個層面，教讀者如何從電影里看出繁復細密的國際政治與歷史的變化。

《性本惡》

作者：［美］托馬斯·品欽

出版：上海譯文出版社

定價：38元

作者被稱“最神秘的美國作家”、后現(xiàn)代主義大師。它的這部小說是關于60年代迷幻歲月的隱秘懷念和變形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