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加漫游記 從“白色通道”鐵路到直升機空降冰原

昝菱

“燃燒”的紅色苔原；冰河灣的黑色冰川；直升機空降冰原；探訪神奇冰洞……

在北美洲的西北角，有一片廣袤而神奇的土地，那就是阿拉斯加。說到這片面積達150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如何成為美國最大的州，以及它又如何遠離美國本土的故事，還頗有些傳奇性：1867年，美國政府以區(qū)區(qū)720萬美元，便從俄國手中買下了這塊貌似荒涼的土地。然而令俄國人做夢都沒想到的是，就在這片被他們視為“雞肋”的土地上，有著豐富得讓人吃驚的自然資源，其價值遠遠超過了720萬美元！所以多年以后，當俄國人隔著白令海峽，向東方眺望對面那片并不遙遠的土地時，心中難免懊悔而憂傷。

阿拉斯加素有“美國最后一塊凈土”之美譽。這里不僅矗立著美國20座最高山峰當中的17座，還星羅棋布地分布著10萬多條雄偉壯麗的冰川。這一切都生動而詳盡地記錄在《在漫長的旅途中》和《北極光》兩本書里。作者星野道夫是日本著名的旅行家和攝影家，在阿拉斯加生活了15年，卻終因深入荒原探索而遭遇棕熊，不幸長眠在這片讓他魂牽夢繞的土地上。不過，星野道夫在書中描述的這個奇異之地，早已在我的腦海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極光、冰川、苔原、北極熊、棕熊、馴鹿、鯨魚、狗拉雪橇以及午夜陽光……

1飛機離地面幾十米、十幾米，下面的景物一清二楚，全是冰川，可是飛行員沒能找到合適的地點著陸……

阿拉斯加有很多國家公園，其中以迪納利國家公園最為有名。在愛斯基摩語中，“迪納利”（Denali）意為“大山”，堪稱北極圈附近的生態(tài)樂土，其風光旖旎，主要有兩大景觀：野生動物和麥金利山。作為北美最大的野生動物天堂，這里生活著灰熊、麋鹿、巖羊、馴鹿、土狼、紅狐、山貓、豪豬、紅松鼠、短耳兔和北極旅狐等數(shù)十種野生動物。每年8月底，當北半球大部分地區(qū)還是一派夏日景象的時候，地處高緯度的迪納利已是滿目秋色，遍地是紅色灌木叢和伏地匍匐生長的小草，遠遠望去，仿佛大地在燃燒，那紅色苔原深深印在我們腦海里。

中午時分，我們在山谷邊拍攝，突然看見遠處有一對麋鹿“伉儷”，在紅色灌木叢中低頭尋食，公麋鹿頂著碩大的角，母麋鹿的角較小。大家長槍短炮一起上，“咔嚓、咔嚓”的快門聲響成一片，而那對麋鹿似乎受到了驚嚇，一溜煙消失在原野深處。

迪納利的另一大景觀，則是海拔6194米的北美最高峰麥金利山。由于天氣原因，這座位于阿拉斯加山脈中段的大山在云中若隱若現(xiàn)，不肯露出真面目，讓我們未能從山下仰望它的“芳容”，因此我們決定乘飛機俯瞰它。

我們乘坐的小型飛機連同飛行員總計只能搭載9人，這種飛機一排只有兩個座位，而且安排座位也很講究——按照乘員的體重來平衡左右的重量。我的體重可能只有飛行員的三分之二，卻不知為什么幸運地坐在了副駕駛位置上，因此前方美景可以一覽無余。

我們從迪納利附近的機場起飛，眩窗外彩虹燦爛，飛機下山川河流，重巒疊嶂，色彩斑斕。麥金利山主峰就在眼前，籠罩在時有時無的云霧中，我們從峰頂上空飛過，但見那雪峰潔白無瑕，還帶著鮮明的雪線。飛越麥金利山主峰后，飛機開始下降，試圖尋找合適的著陸點，降落在冰川上。飛機離地面幾十米、十幾米，下面的景物一清二楚，全是冰川，可是飛行員沒能找到合適的地點著陸，又拉起來沿著山谷飛去。飛機低空穿越峽谷，峽谷中道道冰川，從空中看上去感覺完全不同，此時你才會明白為什么硬邦邦的冰會被形容為冰川、冰河，因為從空中看下去，它們的確有種流動感，就像是條條白色河流從山谷中流出來，奔向遠方。我們又貼著山谷飛到山的另一邊，但仍未能找到合適的著陸點，最后我們只能帶著遺憾在夕陽中返航。

2奔馳在阿拉斯加遼闊的原野上：壯麗的山川，寧靜的湖面，遼闊的草甸，時而金黃，時而翠綠，時而橙紅。

第二天，我們登上了全景火車，穿越阿拉斯加原野。這種火車設(shè)計獨特，兩層車廂，下層是餐車等服務(wù)設(shè)施；上層為客艙，由透明玻璃制成，全無遮擋，乘客的視線正好越過了鐵路邊的樹梢，把阿拉斯加的原野風光盡收眼底。

從迪納利到阿拉斯加州府安克雷奇，車程6小時，奔馳在阿拉斯加遼闊的原野上，宛若人在畫中游：壯麗的山川，寧靜的湖面，遼闊的草甸，時而金黃，時而翠綠，時而橙紅，這正是攝影愛好者的至愛之旅。藍天下，高聳的麥金利山也露出了它美麗的容顏，那一刻車廂里異常安靜，只有快門的“咔嚓”聲。然而，車窗玻璃的反光卻讓拍攝的照片有些瑕疵，正當我們?yōu)榇诉z憾時，乘務(wù)員似乎明白了我們的心思，便建議我們?nèi)ボ囄驳拈_敞處拍攝。果然，車尾確實是拍攝的好地方，麥金利山雪峰倒映在河面上，我們一陣忙碌，記錄下了這難得的美景。

夕陽西下時，我們到達了安克雷奇。安克雷奇是阿拉斯加最大的城市和重要港口，超過95%的貨物從這里進入阿拉斯加內(nèi)陸。同時，它也是北極圈附近的航空中心，連接著北美和北歐至日本的許多航線。

3與麥金利山峽谷里平坦的冰川相比，冰河灣國家公園里的冰川犬牙交錯，像一支支軍隊沿著山谷向海邊緩緩挺進。

在安克雷奇，我們探訪了附近的阿拉斯加野生動物保護區(qū)。這里生活著棕熊、麋鹿、野牛、馴鹿等野生動物。中午，我們冒著狂風暴雨到達了惠蒂爾港——一個常住人口不到200人的小鎮(zhèn)。二戰(zhàn)期間，美軍在此修建了軍港，當年有很多潛艇和水面戰(zhàn)艦都?？坑诖?，現(xiàn)在這里成了阿拉斯加郵輪航線的最北點。

我們登上“鉆石公主號”郵輪，開始了從惠蒂爾到溫哥華，歷時7天8晚的海上旅程。郵輪途經(jīng)哈伯冰川、冰河灣等多個冰川，在斯凱威、朱諾、凱契坎等阿拉斯加城市登岸。

這條航線上，最著名的冰雪風光莫過于冰河灣國家公園，它位于阿拉斯加南部沿海地區(qū)，占地330萬公頃，延伸至岸邊的原生森林，環(huán)抱冰河的高高群山，白雪皚皚的冰川，點綴著無數(shù)小島的峽灣，都是罕見的絕色美景。公園內(nèi)的一系列冰川都環(huán)繞在陡峭的群山間，只有乘船或乘飛機才能到達。與麥金利山峽谷里平坦的冰川相比，這里的冰川犬牙交錯，像一支支軍隊沿著山谷向海邊緩緩挺進，到了海邊，前面的冰塊倒下了，碎裂在海里，慢慢融化，從白色到晶瑩剔透，冰清玉潔，最后完全融入大海。后面的冰塊則勇往直前，就這樣周而復始，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

在這里，郵輪會停留2～3個小時，人們站在甲板上，靜靜地面對著冰川，聆聽“嘎嘎”的冰川運動聲，等待冰川坍塌，冰塊炸裂墜入海中，濺起白色浪花的那一瞬。如今，由于氣候變暖，冰川在持續(xù)后退，也許若干年后，這里的冰川都會消失，因此保護地球已刻不容緩。在這里，我還第一次看到了罕見的黑色冰川——碳一樣黑的冰塊。黑色冰川的成因還在研究，據(jù)推測可能與冰上微生物的吸光性有極大的關(guān)系。

4“白色通道”鐵路地勢險峻，風光綺麗，一年中只有5－9月才能通行，其余時間均是白雪皚皚。

阿拉斯加從一片荒涼的不毛之地到引起廣泛關(guān)注，是因為1896年的淘金潮。說到阿拉斯加淘金潮，最不能錯過的就是小城斯凱威。當年，人們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加拿大育空河與克朗岱克河的交匯處蘊藏著豐富的金礦，消息不脛而走，短短兩年間，平時人煙稀少的斯凱威竟然涌進了數(shù)萬名淘金客，聞名世界的“克朗岱克淘金熱”就此展開。即便是現(xiàn)在，在斯凱威附近的溪流中，人們還能用傳統(tǒng)的淘金法淘到少量的沙金。

當年，為了將黃金運出，人們在斯凱威鋪設(shè)了一條被稱為“白色通道”的鐵路。這條鐵路堪稱“世界景觀鐵路”，它在900多米的山頂上蜿蜒了30多公里，一路地勢險峻，風光綺麗，一年之中只有5－9月才能通行，其余時間均是白雪皚皚，故有“白色通道”之稱。

我們駕駛越野車從斯凱威出發(fā)，沿著鐵路追尋淘金者的足跡。公路盤旋在山水間，時而險峻，一邊是深不見底的峽谷，一邊是峭壁；時而舒緩，穿行于湖畔原野，湖面平靜如鏡，倒映著遠山。行進中，行駛在前面的向?qū)к囃蝗辉诼分衼砹艘粋€180度大轉(zhuǎn)彎，然后疾駛而回，我們其余4輛車也跟著原地掉頭，一分鐘后，對講機中傳來向?qū)У穆曇簦很囉覀?cè)發(fā)現(xiàn)黑熊。抬眼望去，林間果然有一只黑熊媽媽帶著兩只小黑熊，小熊一邊隨媽媽往前走，一邊嬉戲，蹦蹦跳跳，非常靈巧。我們靜靜地停在路邊，降下車窗，舉起相機，按動快門。在這里，人類與動物和諧相處，因此動物都不怕人，小黑熊跟著媽媽從林中走到路邊，離我們的車僅有兩米遠，可能是聽見我們按下快門的“咔嚓”聲，小熊好奇地立起身子，抬頭望著我們，我及時按下快門，捕捉到了小熊憨態(tài)可掬的形象。

5空降門登赫爾冰川——冰川表面一般為白色，但部分由于污染而呈現(xiàn)出土灰色，但內(nèi)部卻是美麗的藍色。

在飛機和郵輪上遙望過冰川后，我們決定與冰川來一次親密接觸，乘坐直升機空降朱諾附近著名的門登赫爾冰川。這條冰川是以美、加兩國在阿拉斯加的國境線劃分者門登赫爾來命名的。

直升機載著我們6人探險小隊從朱諾機場起飛，5分鐘后就爬升到了冰川上空，圍繞著冰川盤旋一周，我們從空中俯瞰完整個冰川之后，便降落到冰川上一塊相對平坦的冰面。我全副武裝，配備了冰鞋、冰鎬、安全帶、保險繩、頭盔、手套，登上了冰川。上冰川探險具有一定危險性，需要專業(yè)人士指導，我們的領(lǐng)隊是阿拉斯加大學地質(zhì)學專業(yè)的3年級學生杜克。冰鞋銳利的鞋釘配合冰鎬，讓我們可以平穩(wěn)地行走在冰川上。高高聳立的冰墻，起伏不平的冰面，藍色的冰縫、冰洞、冰洞中的瀑布、晶瑩剔透的冰晶，一切都那么神奇。冰川表面一般為白色，但部分由于污染而呈現(xiàn)出土灰色，但內(nèi)部卻是美麗的藍色。

上冰川不久，我發(fā)現(xiàn)了一條冰縫：一米多深，20多厘米寬，十幾米長，縫中透著幽幽的藍色，讓人感到莫測的神秘。接著領(lǐng)隊帶領(lǐng)我們來到一個巨大的冰洞旁，為了安全起見，他把保險繩一頭系在我腰間的安全帶上，一頭綁在他自己身上——因為一旦不慎掉入冰洞，絕無生還的可能。我小心翼翼地來到冰洞旁，雖然其直徑只有兩米，卻深不見底，冰川上融化的冰水從上而下，形成壯觀的冰川瀑布，轟隆隆的水聲從腳底傳來，攝人心魄。

我站在由千萬年積累的冰雪擠壓而成的巨大冰川前，靜靜地呆了一陣，感受到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神奇魔力，此時你才會明白自己有多渺小，生命有多短暫。冰川上的3個小時像夢一樣很快過去了，但這些冰川將來肯定會出現(xiàn)在我的夢境里面。

6在前方不遠的水面上，冒起一些細細的白色水柱，隨后鯨魚露出了背脊，幾條鯨魚在海中時起時伏。

我們最后探訪的是位于阿拉斯加最南端的凱契坎市。這是一個幽靜的小城，城東為海拔900多米的鹿山，終年積雪，雪線以下分布著茂密的云杉和鐵杉組成的針葉林帶，許多房屋就建在半山上，背山面海。

該城號稱“三文魚之都”，當?shù)鼐用穸嘁圆稉迫聂~為生，也有一些商店賣各種動物皮毛制品，這是阿拉斯加的特產(chǎn)。在一個皮毛商店，店主有著當?shù)赝林说哪w色與特征，讓我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會講幾句中文。一聊天，才知道他因為加工皮毛而在香港和深圳呆過。商品經(jīng)濟時代，遠在阿拉斯加的皮毛也會運到中國加工。

離開凱契坎后，郵輪就一直在海上航行，海上景色怡人，時時有小島在云霧中出現(xiàn)又消失，讓人不禁要想象那上面是否住著神仙。一天下午，我們正在甲板上曬太陽，突然大家都朝一側(cè)的甲板跑去，我們知道肯定是有鯨魚出現(xiàn)。果然，在前方不遠的水面上，冒起一些細細的白色水柱，隨后鯨魚露出了背脊，有幾條鯨魚在海中時起時伏。這一帶水域中生活著多種鯨魚，時時能看到它們的背脊，偶爾還能看到它們躍出水面，露出部分黑白相間的身體。也許是郵輪行駛時激起太大的波浪與噪音，鯨魚都離郵輪有一段距離。如果駕駛小船，鯨魚會在船邊出現(xiàn)，阿拉斯加沿岸海域有很多這樣的觀鯨小船，讓人們能近距離觀賞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