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貞 陳曉麗
犀牛人青年會
關鍵詞:
帶“角”的青年
記者:為什么叫“犀牛人”?
趙老工人:我的合伙人博友Eric偶然看到一幅名為“犀牛的偏見”的插畫,說一只會畫畫的犀牛,無論畫秋水長天落日夕陽,每一幅畫中間都有座“山”,它的犀牛角。與其說是偏見,Eric覺得不如稱其是年輕人的獨特“興趣”,如果他們的“角”都被現(xiàn)實打磨干凈,那這個世界豈不索然無味。我們希望來這里的青年都帶“角”,有自己的觀點和態(tài)度。
“神一樣的時刻”
香港青年會、基督教青年會、青年救國會、青年商會、女青年會……歷史長河里有許多以信仰、職業(yè)、性別、社會階層等集結起來的青年。把上述名詞詞組內的修飾成份去掉,所得的結果只三個字——青年會。
犀牛人青年會創(chuàng)始人趙老工人(趙暉),將普通青年的興趣分為十大方向,音樂、運動、公益、動漫、電影等。當一個普通青年不意味著沒有“神一樣的時候”,比如你可以是一個看過超多電影的普通青年,是一個敢辭職去旅行的普通青年;再比如你可以是一個讀過所有鄭淵潔童話的普通青年——像趙老工人一樣,可以是一個熱愛收藏變型金鋼的普通青年——像另一位創(chuàng)始人博友Eric(周宇桁)一樣……于是普通青年便可以站在犀牛人青年會的臺上,跟其他普通青年講述自己“神一樣的時候”。
帶“角”的年輕人們不定期地在博院子——青年會所在地——聚會,主題是“十大方向”的具體化,也和時下社會話題有關,比如第七期“微小的影像不微小的青春”,第二期“我的搖滾 我的節(jié)!Just Rock It!”,還有廣為人知的第五期,技術宅在一個易拉罐上按啊按,然后他告訴你,這是手機!當然除了當手機外,它最大的功能是開啟聊天話題。
每期的四位嘉賓,篩選的標準是——非名人,行動達人。普通青年“神一樣的時刻”就是他們行動起來的時刻,也就是1988年出生的技術宅王慶掏出易拉罐手機的那一刻。
按照趙老工人的設想,帶“角”的年輕人的聚會應該是一個舌戰(zhàn)戰(zhàn)場,嘉賓說自己的觀點或做的事,參與者立即吐槽回去,然后場上場下大討論……“其實沒有那么好,這是理想中的狀態(tài),做了這么多期,絕大多數年輕人仍然是不敢發(fā)言的。每次嘉賓講得很High,下面(參與者)笑得很開心,但該表達自己觀點的時候,下面人就會把頭低下來,和我們從小讀書的習慣是一模一樣的?!壁w老工人言,“反而是青年會結束后,經常有嘉賓說有多少人加他的微博、QQ。”這大概是普通青年們的特點之一,在生活中是含蓄的,更擅長網絡社交。
普通青年間的溝通方式是真誠而直接的,同樣是改裝手機,犀牛人也即普通青年的語法體系是“搞機達人”,如果你說“十大優(yōu)秀改裝手機”,犀牛人大概會對你說“你不懂我”,或者是“給跪了!”,又或者默默地發(fā)條微博。所以,用力過猛的青年會不是好青年會,犀牛人間的分享討論,很少說夢想、激情、拼博這樣的詞,“裝”和煽情行不通,有趣才是正經事。
第四名的二元生活
跟有些青年會不同,趙老工人自言犀牛人、特別是青年會配套產品——每月一期的《犀牛人青年報告》關注的是普通青年這個群體,想知道普通青年的好惡、想法和訴求。
第六期“時尚——年輕重新定義”在邀請分享者階段就遭遇了挫折,所有準嘉賓聽到主題的第一反應是:別跟我談時尚!Eric形容:“怎么這玩意兒(時尚)像前天買來沒吃的菠蘿油,看著不錯,沒法吃了?!?/p>
最終這期聊時尚主題的邀請的“時尚嘉賓”是90后女紋身師,從“生活大爆炸”中演繹Tee風格的Geekpower創(chuàng)意工作室創(chuàng)始人,由對寵物的熱愛出發(fā)設計家居家具的設計師,吶喊著“我的設計就是中國的設計”的建筑設計師。而他們講出的時尚不是“穿Prada的女魔頭”,而是“不跟隨”,追逐各自的信仰與風格,無論是Geek、朋克、森女、小清新……都不愁找不到追隨與安慰。Eric在當期的《犀牛人青年報告》中分析:新一代的消費者,適當的叛逆已經成為一種流行,盡管欲望的操縱還能在任何時代都能對一部分跟隨者發(fā)出大招,然而“我不信”的一代人已經越來越尊崇內心中理想與現(xiàn)實的平衡。
理想與現(xiàn)實間的平衡在普通青年身上無處不在,用《犀牛人青年報告》的總結即是:扮演二次元角色、過二次元生活。
第八期犀牛人青年會主題是“游戲——別再說我玩物喪志!”,請了位游戲策劃作嘉賓,“他是個技術宅,做網絡游戲的,他講了自己在游戲里的世界觀。游戲和現(xiàn)實生活一樣,除了能看到的角色物品,最需要的是世界觀、道德觀。根據不同的世界觀道德觀,建立整個游戲世界、才能設定出規(guī)則權限等。技術宅說自己為什么喜歡做游戲,是因為有一種當上帝的感覺,可以安排什么地方有村莊、什么地方有河流,在現(xiàn)實中對北京堵車很不爽,那在游戲中就可以把路設寬一點?!壁w老工人覺得,也許此技術宅在現(xiàn)實生活中只是個“洛陽親友如相問,就說我在寫代碼”的程序員,“但在游戲里他卻是‘心懷天下,做任何設計都要考慮‘世界的整體發(fā)展,能為‘全世界帶來些什么。”
每一個技術宅、每一個普通青年都扮演著“二元角色”,連犀牛人青年會也一樣。聚會、分享,甚至結束后意猶未盡地玩“殺人”、德州撲克……這些都是免費的、輕松的,有趣才是正經;《犀牛人青年報告》卻是嚴肅的。報告是青年會的配套產品,對于博友咨詢公司來說卻是主品牌,趙老工人和Eric是博友咨詢的合伙人,而博院子是公司的辦公室。普通青年們究竟在想什么,不僅是犀牛人青年會想知道的,更是很多公司想知道的。
用這個嚴肅的身份去分析,普通青年的形象好像更清晰了一些。在一期運動主題的《犀牛人青年報告》中,趙老工人提到了國產運動品牌阿迪王,一個先天與“山寨”脫離不了干系的品牌,它設立的基金叫作“第四名基金”,獎勵付出努力卻未能登上領獎臺的運動員。“這個世界上有99%的人一輩子沒當過前三名,他們卻推動了社會的發(fā)展?!壁w老工人說。絕大部分普通青年可能是“第四名”,但普通青年卻是真正的生產力。
無數次地離開,無數+1次地回來
帶“角”的普通青年作為主要生產者,也有將“在野角色”拉入現(xiàn)實生活的時候。
犀牛人青年會有一期“旅行——打開圍城之門”,一位嘉賓剛剛在臺上分享自己辭職旅行、Gap year的經歷,下一位嘉賓趙星就開門見山地說,她覺得凡辭職旅行的都不靠譜。這是青年會少有的最近似于“舌戰(zhàn)”的一次。
趙星,她的另一個名字是一只特立獨行的貓,現(xiàn)在的身份是公關人、作家,并且是作品即將被拍成電影的作家。趙星是個不折不扣的第四名,本科是所不知名的普通大學,后來通過自己的努力進入世界500強工作,寫博客寫成了作家。2010年借著工作機會去臺灣旅行11天,將旅行間寫的博客出成了書《從北京到臺灣:這么近,那么遠》,在臺灣和大陸都有發(fā)行。因為某名人的推薦,這本書在臺灣火了,還引起了意想不到的紛爭……
11天的臺灣行讓趙星出了名,卻也給她的職業(yè)生涯造成了“創(chuàng)傷”,“整整四個月的時間我什么都做不了,滿腦子都是旅行的東西。我每個月必須出去(旅行)一次,一次就是一周,回來又要病一周,等于我每個月實際到崗只有兩周?!甭眯谐鰰?,趙星換了新公司,薪水漲了職位升了,但卻一直無法進入工作狀態(tài)。
Gap year聽上去很迷人也很青春,“讓人想到就有一種沖動要離開。你可以無數次地離開,但總要無數+1次地回來,離開很簡單,難的是回來?!壁w星的經歷是旅行回來后再工作,回到公司覺得同事和老板都很傻只有自己最聰明,“電視臺請我做節(jié)目,吃住都安排得好好的,說夸張一點感覺自己像個腕兒,回到公司卻在做最普通的PPT。心理上根本調試不過來?!?/p>
在四個月“什么都做不了”的沖撞期,趙星去了在云南大理,和一個旅行認識的女孩在古城游蕩,突然看到一個坐在路邊攤吃面的人,女孩說自己去年Gap year時就是這樣的狀態(tài)。趙星突然覺得如果自己也Gap year那一定也是這樣。雖然出了書,但趙星覺得自己還是個普通青年,有點名氣的普通青年。她不擔心旅行的費用,她擔心除了“路邊吃面”的回憶外,一年后回去她還要做相同的職位、拿相同的薪水,普通青年還是要靠雙手養(yǎng)活自己,對于職業(yè)生涯,這是一種創(chuàng)傷。
有人還是向往Gap year,也有人在反思自己有沒有能力處理好這種沖撞。當期青年會的參與者右舷,回家后寫下了這樣的話:我個人并不把旅行當作理想這樣的東西,對我而言,旅行和看一場電影的區(qū)別只是花費更多,時間更長而已。電影散場之后,生活還是繼續(xù),你總會被好電影觸動,但不大可能因為看了一場《搏擊俱樂部》就把自己家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