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文隨世運 無日不趨新

張行炎

欒興階先生的詩詞新作《雨齋新詠》于2011年8月由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出版，可喜可賀。這是一部嚴格意義上的格律詩詞著作，在當?shù)貍鹘y(tǒng)詩壇上應占一席之地。

對待格律詩詞，近百年來一直存在激烈的爭論：有的主張徹底廢除；有的主張絕對固守；有的主張既要繼承，又要創(chuàng)新。

清代趙翼在《論詩》中說過“詩文隨世運，無日不趨新?！睂τ谥腥A詩詞，當前詩壇主流始終堅持既要繼承傳統(tǒng)，又要發(fā)展創(chuàng)新的方針。中華詩詞學會已故會長孫軼青先生指出：“對于詩詞創(chuàng)作來說，繼承不是目的，目的在于創(chuàng)新，在于創(chuàng)作出反映新時代、反映人民新的思想感情的新詩詞。”“詩詞創(chuàng)新，首先是內(nèi)容上的創(chuàng)新。”

格律詩的繼承與發(fā)展，概括起來說，在形式上，要盡可能遵循“正體”——嚴格的詩詞格律規(guī)則，同時也要對已經(jīng)變化的聲韻進行改革，以合乎現(xiàn)代人的語言規(guī)范。在內(nèi)容上，要“求真出新”，既要繼承“詩言志”、“抒真情”的傳統(tǒng)，同時又要反映時代風采和現(xiàn)代人的思想情感。只有繼承格律規(guī)則的詩，才叫格律詩，否則就會成為另外一種文體。只有反映時代風采和現(xiàn)代人的思想情感，才會有生存的基礎和發(fā)展的空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舊瓶裝新酒”。譬如芭蕾舞，如果不用腳尖跳，就會變成另外一種舞蹈，雖然開始學跳時不那么習慣，甚至比“戴著腳鐐跳舞”還要困難，但掌握方法之后，就會得心應手，跳出高雅的藝術。用這種藝術，不僅可以跳古老的天鵝湖，而且還能跳現(xiàn)代舞劇白毛女和紅色娘子軍。這就是用古老高雅的藝術形式反映時代風采和現(xiàn)代人的思想情感的成功典范。

作為一名新時代中華傳統(tǒng)詩壇上的詩人，欒興階先生努力實踐這一方針，《雨齋新詠》便以一種新的姿態(tài)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

《雨齋新詠》共五卷，分別為感事抒懷、英賢頌歌、情系江山、詠物寄情、七彩人生，在《雨齋詩詞集》的基礎上有了很大的進步，其成就重在一個“新”字，美在一個“新”字。

《雨齋新詠》通篇突出這個“新”字，主要表現(xiàn)為一種“愛”。這種愛，是大愛，因為國魂的核心便是強烈的愛國主義。愛國，愛民，自然就會愛祖國的河山。對親友如此，對家鄉(xiāng)如此，對一切美好的事物也是如此。欒興階先生以極大的熱情歌頌黨的領導，歌頌祖國，歌頌人民，歌頌社會主義，歌頌改革開放，歌頌大好河山。在他的筆下，黨的政策是那么的英明，社會是那么的和諧，中央領導是那么高瞻遠矚、人民政府是那么一心為民，邊疆人民是那么勤勞善良，時代先鋒是那么勇往直前……總之，詩人以一個“新”字，在讀者面前展現(xiàn)出一片大愛的燦爛陽光。在格律詩壇上，又一次用古老高雅的藝術形式為反映時代風采和現(xiàn)代人的思想情感作了成功的嘗試。

一是思想新

《雨齋新詠》中大量的詩作是對當代社會的贊歌，詩人以清新的筆調賦于各類事物、人物以全新的面貌，由此展現(xiàn)當今嶄新的社會和美好的前途。

譬如：“金獅舞動神龍躍，社會和諧國力強。”（《醉梅花·六十春秋業(yè)績煌》），贊頌的是和諧社會；“行政親民方略惠，金秋共飲祝和諧。”（《虎年中秋之三》），歌頌的是黨的惠政；“藏區(qū)玉樹擁紅旌，黨政親民大愛行?！保ā饵h政親民大愛行》），感懷的是黨的恩情；“瑤家已走科學路，錦繡山村遍地金?！保ā杜萃浯濉罚?，描寫的是現(xiàn)代農(nóng)村；“英明政策黎元樂，國泰民安勝漢唐?！保ā缎轮袊畨鄢将I詩》）贊頌的是國富民強，等等。

在《雙調·河西六娘子·頌春十四曲》中，詩人通過對自然界春天的贊頌，表達邊疆各族人民對黨的一系列富民政策給農(nóng)村帶來的“紫氣滿山村，赤縣神州處處春?！钡男老?；《七號神舟頌》表現(xiàn)詩人對“千年宿愿今圓夢，科技興邦世界崇。”的自豪；《滾繡球（正宮）·北京奧運會開幕式》中對祖國強盛國力帶來了“中華兒女豪情壯，萬國來朝拜五星?！钡慕Y果的夸耀；《博甲》中對邊疆少數(shù)民族山區(qū)“山村巨變非驚夢，幸福苗鄉(xiāng)瑞氣盈?！边@一嶄新面貌的頌揚……

就是懷古詠史詩，詩人也賦予新的思想。懷古詠史可以緬懷古跡，也可緬懷古人，是古今詩人借古抒情的主要表現(xiàn)手法之一，唐·劉禹錫的《石頭城》、宋·辛棄疾的《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明·高啟的《吊岳王墓》、清·納蘭性德的《秣陵懷古》等等都是抒發(fā)吊古傷今情感之作，但是，這些詩人的這類作品均不見多，可喜的是欒興階先生的筆下卻出現(xiàn)大量的詠史詩，僅英賢頌歌卷里，就有一百七十六首，所詠者或是古代文壇上有影響的學者，或是文學作品中塑造的突出形象，或是現(xiàn)當代的英雄人物。

且看：“宏篇巨著紅樓夢，托起中華一道峰?！保ā恫苎┣邸罚?。詩人不去感嘆曹雪芹的生世如何坎坷，而是著眼于他的宏篇巨著《紅樓夢》，這部作品暴露了封建社會的腐朽性，預示封建社會必然滅亡，使之成為中國古代文學史上的一座豐碑。

又如：“瀝膽披肝揭時弊，江州司馬永名芳?！保ā栋拙右住罚Ｔ撛娧越歼h。詩人表面上是表達對主人公的敬仰贊嘆，但實際表現(xiàn)的則是詩人憂國憂民的愛國情懷，讓讀者由此產(chǎn)生聯(lián)想，悟及時下的腐敗現(xiàn)象。

這樣的詩俯拾皆是，請看：“時稱文賦誠齋體，反映民間疾苦深?！保ā稐钊f里》）；“詣闕上書遭冷遇，詞章激越寫民情?！保ā蛾惲痢罚弧俺]落筆中見，腐敗貪官滿府衙?！保ā独顚毤巍罚?；“臨危不懼詩人骨，千古流芳正氣歌?！保ā段奶煜椤罚?；“山前百姓炊煙裊，似夢官兵報警來。”（《山車烽火臺之二》）等。

二是感情新

由于欒興階先生性喜豪放，詩集中多有鳥瞰式的全景描寫，放眼十里百里，思貫古今。寫山，就寫英雄的山，如老山、羅家坪大山；還寫少數(shù)民族的拉祜山、苗山、瑤山和彝山；寫城市，就寫邊疆小城，如西雙版納、元江以及自己的家鄉(xiāng)邊城馬關。寫農(nóng)村，就寫周邊諸多農(nóng)村，如《邊關新村》中就有十六個取得可喜變化的村莊；寫改革開放，就寫各方面的成就，如《改革開放三十年賦》就從六個方面來描述；寫社會大愛，則全面展開，如《汶川震難周年祭》就從十五個角度來反映。寫奧運會，就寫取得的戰(zhàn)績，如《奧運群英譜》頌揚的是陳燮霞等所有冠軍。寫當?shù)剞r(nóng)村新人，便個個有詩，如《鷓鴣天·鄉(xiāng)賢》就描繪了詩人家鄉(xiāng)涌現(xiàn)出的眾多時代先鋒……皆賦于新的感情，每讀一遍，都會振奮人心。

《訪阿峨新寨》較為新穎。全詩是這樣寫的：“高人韻士訪名鄉(xiāng)，版畫山村巧樣妝。一寨民樓龍繞棟，幾家院落竹圍墻。鮮花吐艷游蜂喜，垂柳扶疏黃雀狂。壯族兒孫多技藝，精心刻出小康莊。”這需要對對象作整體把握，通過形象掌握其本質和特征，善于概括、聯(lián)想，以形寫神。頷聯(lián)“一寨民樓龍繞棟，幾家院落竹圍墻。”竹籬院落是農(nóng)村宅院的特點，說明具有農(nóng)村氣息；但主居的樓房已經(jīng)變成了“龍繞棟”的高大樓房，說明村莊已經(jīng)發(fā)生了巨大變化。尾聯(lián)“壯族兒孫多技藝，精心刻出小康莊?！眽炎鍍簩O靠自己的技藝，拋灑心血刻出了小康之莊。其實就是用自己的汗水建成了小康之莊，說明人的努力。用點睛而神龍騰飛的升華之筆，總結全詩。這僅只是在歌頌壯族嗎？不是，應是邊疆農(nóng)村的各個民族。這僅只是描寫阿峨新寨嗎，不是，而是邊疆所有新農(nóng)村的真實寫照。這里，表現(xiàn)了詩人贊美邊疆農(nóng)村脫窮致富的思想感情。

《讀吳沃堯<二十年目睹之怪現(xiàn)狀>》更為深刻，全詩是：“長篇小說筆鋒利，揭露清廷黎庶諳。舞弊營私商吏昧，大官腐敗小官貪?！庇晒偶敖瘢杀思按?，婉曲含蓄。這是一朵鮮麗的刺玫瑰，刺古，似更刺今。詩的前二句寫吳沃堯在二十年中看到的怪現(xiàn)狀，“比今”預伏今。第三、四句雖說古，但暗喻今?！拔璞谞I私商吏昧，大官腐敗小官貪?！钡默F(xiàn)象只是清代才有嗎？現(xiàn)今有沒有呢？詩里沒有明說，影影綽綽，由讀者定。這里，表現(xiàn)了詩人盼望根除腐敗，早日實現(xiàn)和諧社會的思想感情。

三是語言新

語淺情深，雅俗共賞。這是當代詩詞表現(xiàn)藝術的最高境界和最終目的，也是時代的要求，人民的希望。雅俗共賞的作品是什么呢？它們是語言平易淺近，俗語口語時語入詩，而又有詩意詩趣詩味，讓多數(shù)人看得懂，樂意看。

“老嫗解詩”來源于唐代天才詩人白居易。他的詩歌語言明白流暢，他在吸納群眾語言的基礎上，經(jīng)過千錘百煉的藝術加工才形成了自己的風格。欒興階先生在繼承和創(chuàng)新中，對語言創(chuàng)新作了有益的嘗試。他常用淺近文言，與時語口語交融，而不乏詩趣。同時也能夠從日常生活中擷取日常用語和民間俚語入詩，信手拈來，不留痕跡。

譬如：“熱情招待多周到，生意最興隆。”（《紀遼東·敖氏花園》），便是一般商業(yè)用語；“撥動靈通貨就來”（《賣菜姑娘》），用小靈通或者手機與對方聯(lián)系要貨，是經(jīng)商中比較通行的做法，隨意讀來，覺得是那樣親切自然?！斑号４唏R過平橋”（《山村小景》）中，“吆?！钡摹斑骸本褪钱?shù)厮渍Z，在這里是“趕”的意思，其實當?shù)仳屭s禽畜的動作都叫“吆”。用“吆?！弊匀痪唾N近了生活?！按合那锒蜐M堂”《題小馬白飯莊》就是顧客們平常對飯店經(jīng)營狀況描述的口語?！爸腥瞻罱徽；保ā逗\濤主席訪問日本》）就是一句外交用語，這一接入，就使詩意更為明確。

語面新是語言新的一個特色。譬如：“佳節(jié)來臨喜滿懷”（《醉梅花·六十春秋業(yè)績煌》），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情態(tài)躍然紙上；“高唱歡歌正鬧春”（《雙調·河西六娘子·頌春十四曲·鬧春》），一片人歡馬躍、熱火朝天的春耕場景立時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把炯覉@天地悲”（《舟曲大援救之三》）把地震后家園俱毀，天地同悲的慘狀顯現(xiàn)出來，讓人油然產(chǎn)生大愛之心。

煉字是使語言精練、文詞清新的一個重要技巧，《文心雕龍·煉字》云：“善為文者，富于萬篇，貧于一字?！惫使沤衩叶际种匾暉捵?。欒興階先生在其作品中不乏這方面的嘗試。譬如：“春暖花開掐蕨薹”、“芭蕉樹下躲風雨”（《楊柳枝·憶少年》），“掐蕨薹”的“掐”，“躲風雨”的“躲”，是當?shù)孛耖g用語，在此用得恰到好處。一個“掐”字，很形象地表現(xiàn)采擷細嫩蕨薹的極為輕微的動作。本來，對風雨是要避的，但“避”是書面語，當?shù)孛耖g一般只用“躲”，讓人一讀，便知道所寫的就是南疆。倘若隨便換用其它詞，就遜色多了。

“行惠政，喜田郎，營耕受補免皇糧。搶時割稻收工晚，埂上嬌兒喜喚娘?！保ā耳p鴣引·搶收》）。農(nóng)忙期間，農(nóng)民的孩子由于無人帶領，只得把其安置于田間地頭，一般孩子饑餓時是會啼哭喚娘的，這時母親就會放下手中的活計返回孩子身邊喂奶。這當然就影響了工作。但是，詩人把“哭”字換成了“喜”字，卻變成了另外一幅場景，好像饑餓的孩子也知道搶收的重要性，突然懂事起來，忍住哭啼，歡喜玩耍，高興地喊娘，要她放心地搶收。

四是意境新

意境新，表現(xiàn)在遣詞造句上，往往用擬人、比喻、象征、摹狀、夸張、互文、倒置等修辭手法，創(chuàng)新求變，不襲陳言。

譬如，寫山村生活的恬淡，“牧童牛背吹短笛，流韻悠悠繞嶺岑。”（《酒房田村》）字字精工；寫民族的尊崇，“清明盛世民族貴，苗嶺新村幸福家?！保ā哆呹P新村》）激情滿懷；寫改革開放三十年的成就，“鎖梏脫開三十年，艱難創(chuàng)業(yè)現(xiàn)堯天?！保ā陡母镩_放三十年賦》）感慨萬千；寫文代盛會，“清詞麗語凝毫筆，圣手丹青頌國強?！保ā顿R馬關縣第三次文代會之二》）語意昂揚；寫英雄人物，“昆明一席公開話，血染長街笑獨裁。”（《聞一多》）慷慨激昂；寫領袖，“身先士卒軍民敬，青史流芳舉國夸?！保ā俄灉乜偫怼罚└星檎鎿?；寫武警，“一代英豪黎庶敬，振興華夏建功勞。”（《致公安武警之四》）崇敬有加；寫水之韻，“丹青韻士揮雄筆，寫作滄江壯麗圖。”（《瀾滄江晚景》）氣魄宏偉；寫山之魂，“勇士忠貞守邊塞，刀槍閃亮嚇飛雕?！保ā对僭L老山之二》），字字經(jīng)過反復錘煉，對仗精工?？烧f爐火純青，幾近出神入化。

“英姿煥發(fā)滾金龍，逶迤騰碧空?！保ā都o遼東·紅河之一》）為擬物，以江擬龍；

“放眼田疇疊金浪，凝眉華第繞云煙?！保ā豆枢l(xiāng)行——步韻奉和邵星海先生<故鄉(xiāng)情>之二》）為擬人，以華第擬人；

“彝家男女千雙手，繡出茶鄉(xiāng)瑰麗圖?！保ā兜奖P古王茶場之五》）為比喻，以瑰麗圖景比喻幸福生活；

“天成古樹護蒼英，鶴骨龍姿高宇橫?！保ā豆砰爬蠘洹罚槟?，以鶴骨龍姿描摹榕樹古老之狀。

五是藝術新

如前所述，欒興階先生成功地運用“舊瓶裝新酒”，這一“新酒”就是歌唱、贊頌，在讀者眼前，展現(xiàn)出一片光明前景，給中華傳統(tǒng)詩詞這一高雅的藝術形式注入了新的藝術生命。

譬如：“世間領袖知多少，您最英明萬代傳?！保ā俄灪倳浿罚└桧灥氖屈h的總書記；

“揚正氣，薦心香，南巡講話灑春光?！保ā肚~蓮·鄧小平誕辰百年祭之三》）歌頌的是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

“六十春秋業(yè)績煌，中華巨變正滄桑?！保ā蹲砻坊āち呵飿I(yè)績煌之一》）歌頌的是新中國建國六十年來取得的輝煌業(yè)績；

“卅年改革邊疆變，黎庶千家財若潮?！保ā额}文筆塔之四》）歌頌的是改革開放的巨大成就。

“將軍連共驅國辱，留得千秋萬古名?！保ā稇涯顝垖W良將軍之三》）歌頌的是國民黨抗日將軍；

“中華民族心凝聚，風雨同舟美德?lián)P。”（《抗震救災》）歌頌的是中華民族在災害面前不屈不撓、風雨同舟的美德；

“風情無限大元江，偉岸嬌山展畫廊。”（《大元江之一》）、“氣勢恢宏系白云，永把邊防鎮(zhèn)。”（《黃鶴洞中仙·重登老君山之六》）歌頌的是祖國的大好河山；

“耕田受補不收稅，盛世清平眾口夸?！保ā蹲骺同幖摇罚└桧灥氖屈h的惠農(nóng)政策；

“中國軍團謀勇備，金牌標榜閃輝煌。”（《金牌標榜閃輝煌》）歌頌的是為國爭光的中國奧運健兒；

“遠處催牛田野鬧，舉家致富借東風?！保ā哆呹P新村·馬尾沖》）歌頌的是脫貧致富的邊疆新農(nóng)村；

“高賢勤政黎元貴，社會和諧天下安?！薄耳p鴣天·社會和諧天下安》歌頌的是和諧社會；

“韻曲桃符揚國粹，抒懷詠志意拳拳?！保ā顿R省楹聯(lián)學會第四屆會員代表大會之三》）表達的是詩人決心弘揚國粹，報效祖國的拳拳之心；

總之，頌揚，是本詩集的主流。正如蘇軾將沉緬風花雪月的婉約詞風改為氣壯山河的豪放詞風一樣，欒興階先生將頌揚之氣注入詩集，將傳統(tǒng)詩詞的嶄新風貌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使人看到前程是那樣光明，生活是那樣美好，便會充滿豪情，毅然投身到建設和諧社會的洪流之中。

不足之處，在所難免。有些句子對仗不那么工整，如“草綠軍裝除苦難，白衣天使勇扶傷?！保ā额I袖箴言最閃光》）中的“除苦難”與“勇扶傷”就不對仗。個別詞語似嫌生澀，如《苗族新村看咪彩蕩秋千》中的“宕蕩”便是。這樣的例子還有一些，這里不一一列舉。然而白璧微瑕，總是不能掩瑜的。

這里再提出一個音韻問題，作為一種探討。

漢語語音，發(fā)展到現(xiàn)在，已有很大變化，隋代陸法言根據(jù)“諸家音韻，古今字書”著作《切韻》。到了唐代天寶年間，孫愐對《切韻》“復加刊正”，改名《唐韻》。到了宋代大中祥符元年，陳彭年、丘雍奉詔對《唐韻》重加修訂，改名《大宋重修廣韻》，共二百零六部。宋淳熙十二年，江北平水人劉淵并二百零六部為一百零七部，通稱《平水韻》，一直沿用到明清。這說明隨著社會的發(fā)展，音韻也在不斷改變，為了適應語言發(fā)展的需求，所以才會有以上韻書的不斷修訂。

到了近古，古代漢語中的入聲字消亡了，其變化規(guī)律是“平分陰陽，濁上變?nèi)?，入派三聲”，這就給現(xiàn)代人學習古代詩詞帶來困難。當然，要學習和研究傳統(tǒng)格律詩詞，非學好并掌握好古韻不可。然而，要創(chuàng)作格律詩詞，就不一定非要按照古韻來寫，因為，現(xiàn)代人是按現(xiàn)代漢語的音韻來說話的，現(xiàn)代人寫的格律詩詞，是寫給現(xiàn)代人看的。古人都能夠根據(jù)音韻的變化適時修訂韻書，為當時的閱讀和創(chuàng)作服務，我們?yōu)楹斡植荒馨船F(xiàn)代音韻來寫詩呢？

因此，中華詩詞學會在聲韻上提出“介今知古，雙軌并行”的方針。崇尚古韻，是為了學習和研究；提倡新韻，是為了普及和提高，這樣，才能更好地反映時代風采和現(xiàn)代人的思想情感。

欒興階先生寫詩，一貫堅持使用平水韻。但這一堅持，往往事與愿違，因為，平水韻中某些韻部的字音，現(xiàn)在已發(fā)生變化，如果按照現(xiàn)代語音來讀，就不是同一韻部了。

譬如，“歲月艱辛磨難多，龍王作孽禍山河。風狂瀾卷居民苦，屋倒人亡逐逝波。團結緊，斬閻羅，中央號召戰(zhàn)洪魔。軍民凝聚贏精怪，共譜英雄勝利歌。”（《醉梅花·六十春秋業(yè)績煌之六》）。該詞的韻腳“多、河、波、羅、魔、歌”押的是《平水韻》下平聲五歌韻。但是，“多、波、羅、魔”的韻母現(xiàn)代漢語為“uo”，在《詩韻新編》中為“波”韻，“河、歌”的韻母現(xiàn)代漢語為“e”，在《詩韻新編》中為“歌”韻。

再如：“執(zhí)鞭風范眾人尊，茹苦含辛戀普園。思想開明善親友，詩詞集卷惠賢昆。描山贊水歌俊杰，寫景抒情放膽言。社會清平紅日艷，桑榆非晚福臨門?！保ā顿R高天培先生<文華韻飛>出版發(fā)行之一》），韻腳“尊、園、昆、言、門”押的是《平水韻》上平聲十三元韻。但是，“尊、昆、門”的韻母現(xiàn)代漢語為“un”，在《詩韻新編》中為“痕”韻，“園”的韻母現(xiàn)代漢語為“uan”，“言”的韻母現(xiàn)代漢語為“an”，在《詩韻新編》中均為“寒”韻。

當然，根據(jù)音韻改革“雙軌并行的方針”，欒興階先生堅持古韻并沒有錯，這里只是作為探討，既然是寫給大眾讀的詩詞，還是用大眾易于接受的新韻為好，讓音韻也變新，豈不美哉？

“春衫不用金爐熱，自向百花香里熏?！笔乔宕丁渡街薪^句》中的妙句，詩人寫他在山腰尋求香花芳草，多么開心，但他不寫出來，只說衣服熏透了百花的香氣。讀罷《雨齋新詠》，也有這樣的感覺，仿佛衣服也熏透百花的香氣，可知讀后是多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