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茫然與感悟之間

冰夫

我最近有些茫然

我最近有些茫然

茫然的思緒

像懶得梳理的白發(fā)

亂麻一團

眼底蒼老的秋葉緩緩飄落

混入不同的年代

耳邊的歲月嘩嘩流遠

窗外晴空朗朗

眼前卻忽然堵塞

數不清的青春碎片

你推我擁

惆悵無邊

苦難如此真實

有蒼蒼的白發(fā)為憑

人生又如此虛幻

誰能將美丑恒定在瞬間

此刻，海浪，鷗鳥

晚霞染紅悉尼珠蚌式歌劇院

游人如織，笑聲拍岸

咫尺之外

無情的山火卻在蔓延

今天的我

已不是昨天的我

眼看著湛藍的年華逝去了

那深淵里清醒的碧波

總聽到有一個聲音

在群峰之間呼喊

山徑上游動藍色的薄霧

他移動的步子越來越小

無力向群星攀登

發(fā)軟的雙腳跟

馱著茫然的心靈

健忘，憂慮，遲鈍

太陽陷落在山谷的底層

白晝已被黑夜出賣

明亮的星星四散逃奔

一個又一個夜晚難以入睡

滿眼金星常向枕頭拷問

是詩人跟不上時代

還是時代不能包容詩

拿起的東西放不下

放下的東西不愿拿起

經歷，一襲襤褸的衣衫

難以替命運遮羞

更不談凈身裝扮

市場上喧囂的呼喊

出賣靈魂的邪風

越刮越猛

吞金跳樓的怨魂

四處游走

即使做夢也不能安穩(wěn)

衰草殘垣

恩怨悲恨

千萬顆心頭

揮之不去那些疤痕

精神白內障

已成為我的頑癥

朋友安慰說

此乃人類通病

昨日看大海

越看，越清晰

今日看人海

越看，越糊涂

無怪乎——

大地正彌漫

扯不開、捅不破、趕不盡

滅不絕、解不清、認不準

貪婪的濃霧

海鷗與我

近來，浮躁與無奈

使我常茫然地在海邊徘徊

即使夜晚來臨

我也無法安然入夢

善惡紛爭的波濤

令我無法離開

難得一個清醒的雨晨

我乘船到曼里漫游

乘著新生的日子

進入天的遼闊

海的自在

南太平洋的滾滾浪濤

前呼后擁，拍擊

我眼底思考的巉巖

忽然一只鷗鳥從雨中飛出

箭矢般消失在茫茫水面

不一會她又飛了回來

停息在燈塔前的柵欄上

潔白的羽毛

雨水洗滌后分外搶眼

海岸上的過往行人

撐花傘的俏麗女郎

粉彩修飾的眼瞼

未曾理會鷗鳥挑戰(zhàn)的姿態(tài)

我看看海鷗

想想自己

人和鳥不一樣的境界

海鷗不必離開大海

它沒有思念的債，風中

也不存在名韁利鎖的羈絆

它自由自在地飛翔

即使風即使雨即使電閃雷鳴

無法動搖它們的天真

更奈何不了飛的天性

它們枉顧一切

依舊戲謔著浪花

任意在海面盤旋

人呢？

……

傍晚有一顆含淚的流星

穿過云層往北方墜落

我坐船返回的途中

一群海鷗圍繞渡輪飛行

她們似乎無限依戀

仿佛相交許久的老友

要為我解析

一個永遠飛翔的夢

人與鳥，本來

沒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