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遁在歲月深處的村莊

姚國祿

我的家鄉(xiāng)在淮北平原腹地一個叫姚家祠堂的地方，這是一個古樸的北方村落，一條彎彎的汝河從姚家祠堂的門前流過，于是，這里便擁有了一片迷人的水岸風(fēng)情。人們常說，有水的地方一定人杰地靈，我不知道這里的地脈是否沾上了水的靈氣，但我總是從春天的氣息里感受到這里的溫潤與柔美。許多年了，這片鮮活的土地在我生命的桃花源里歷久彌新，成為我夢中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線，以致使我一直沉迷在這片杏花與竹影環(huán)抱的襯景里。

走在春天的廊檐下，兒時的記憶里還能夠找到姚祠堂的影子，那是一片掩映在粉墻黛瓦里的晚清建筑，祠堂高高的門廊至今還矗立在我的夢寐里。當(dāng)一年一度的春風(fēng)吹過這片寧靜的土地，這里的秩序正沉入一種“草木知春不久歸，百般紅紫斗芳菲”的意境。我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默默地尋覓著春天的蹤影，村頭的紅柳綠柳在暖暖的春風(fēng)里輕搖著婀娜的身姿。我在姚祠堂的春天里遙望，此起彼伏的雞鳴犬吠聲劃破村莊的寧靜，春溪輕唱著歡快的謠曲流向小河，清亮的河面上，有艄公的歌聲隱約傳來?！爸裢馓一ㄈ齼芍Γ航喯戎??！蓖高^春天的門楣，我在姚家祠堂的剪影里讀出了唐詩的韻味。你聽，那布谷催春的聲音循著田埂由遠(yuǎn)及近，一群嘰嘰喳喳的麻雀在枝頭叫個不停，醒來的田野在一片蒼茫的翠色里綿延起伏，形成一道綠色的長廊。走在這樣的鄉(xiāng)村，我的眼眸格外的明亮，眼前是大片大片的麥田，淡淡的清香在春天的原野里彌散，我俯下身子，輕輕撫摸著碧翠的麥葉，扯下一片輕輕地在鼻尖嗅了一下，那綿延的香味帶著豐年的味道，就像裊繞在我夢中的炊煙，總覺得是那樣的愜意，那樣的溫馨。

常常想起那些在遠(yuǎn)古的時空里吟詩作賦的文人墨客們，他們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去描繪春天的霧靄流嵐，把生命的激情揮灑得如此的淋漓盡致？我想，姚祠堂的春天應(yīng)該與古詩里的春天沒有什么兩樣吧？只是古人們已把春天美化成一種高度了，而我只能在古詩的韻味里靜靜地分享屬于我的姚祠堂的春天，那是我聆聽莊稼拔節(jié)聲的地方。春天的一朵桃花，田埂上的一抹新綠，樹蔭里的一聲鳥鳴，水田里的一片蛙聲，都深深地鐫刻在我對那片土地的濃濃厚愛里。

我在姚家祠堂的臂彎里尋找著片段的春天，童年的夢影扯出我大段大段記憶的碎片。那時的姚家祠堂天空格外的湛藍(lán)，綠水圍繞著村莊蕩漾，村子里種滿了大大小小的果樹。初升的太陽照在清凌凌的菜園，一架破舊的水車“吱呀吱呀”地從老井里抽出純凈的泉水，緩緩地澆灌著肥沃的菜地。幾片浮云，像是幾團(tuán)大朵大朵的棉花，在明凈的天空里慢慢地飄飛。水車旁，一棵彎彎的老杏樹開滿了粉紅色的花朵，幾只蜜蜂繞著杏花嚶嚶地飛舞。一位年輕的后生身背一只碩大的藥筒走在筆直的菜畦，嫻熟地為剛剛冒尖的菜芽噴灑無害的藥劑。水池邊，幾個頑皮的孩子正在用水槍互相射擊著，他們在用水槍進(jìn)行著一場好玩的戰(zhàn)爭。田野里，耕作的農(nóng)人大聲吆喝著牲口，一遍又一遍地深翻著凍酥的黃土地，忙碌的身影看不出一絲的疲憊。走在姚祠堂的春天里，我感到自己似乎與天地融合，頭頂著厚重的眷戀，腳踏著濃濃的鄉(xiāng)情，我猶如一個迷醉的孩子，盡情地吸吮著來自鄉(xiāng)間的和煦春風(fēng)，沉醉其間，我看到一幅農(nóng)耕文明的畫面正在姚家祠堂的春天里延伸。

走在熟悉的村莊，村前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里藤蔓纏繞，郁郁蔥蔥，一陣清風(fēng)吹來，“呼啦啦”的聲音在寧靜的村莊里回蕩。麻雀在竹枝上歡快地跳躍著，池塘里，小荷露出了尖尖的嫩芽。幾個浣衣的婦女高高低低的搗衣聲把水里的鵝鴨驚得“撲撲愣愣”亂飛，一只水鳥銜著一條小魚飛向蘆葦叢中，幾只蝴蝶在竹林里鉆來鉆去，像似在尋找什么，瞬間，消失在濃密的竹林。翻過泛綠的稻田，便是大片大片的油菜地，金黃的油菜花隨風(fēng)起伏，漫山遍野飄散著沁人的芳香。走進(jìn)地頭，香味兒越來越濃，無盡的花香在村莊的周圍流淌，那清香帶著春天的氣息，把姚家祠堂裝扮得分外妖嬈。

走過飄香的油菜地，眼前是一片青翠的桑林，幾位鄉(xiāng)村少女正在桑田里采摘桑葉。她們把蠶卵捂在溫?zé)岬纳碜由?，待桑樹發(fā)芽的時候，那些小蠶便孵出了。她們悉心地用桑葉喂養(yǎng)著，一點也不敢怠慢，幾個月后，她們就可以得到大把大把的蠶絲了。她們用細(xì)細(xì)的蠶絲編織著心中的夢想，編織著屬于少女的春天。

在村莊，我們?？吹揭环N鳥。它叫布谷鳥，一年四季也不會停下它的歌喉，村民們也早已習(xí)慣了在布谷鳥的歌唱聲里春種秋收，忙里忙外，尋找著簡單的快樂。春種已結(jié)束，鄉(xiāng)村很快就進(jìn)入夏忙了，麥子黃芒的時候，布谷鳥的叫聲更是此起彼伏，整個村莊都沉浸在一片鳥語聲中。村民們忙著磨鐮，修理農(nóng)具，準(zhǔn)備好夏收的一切用品，走向布谷聲聲的麥田，開始了一年最忙碌的夏收。

村莊旁邊有一條汝河。汝河灣兩岸有許多良田，村民們喜歡種上小麥、玉米、花生、油菜、大豆、紅薯，這片土地是他們生生不息的家園。每年春末夏初，河灣的油菜花開遍原野，芳香的土地上泛著金黃，蜜蜂在花叢里飛來飛去，蝴蝶翩翩起舞，沿著河岸嬉戲，布谷鳥在岸柳上歌唱。田野里，小麥正在拔節(jié)，有三三兩兩的農(nóng)人正背著藥桶給麥田噴藥，青蛙在田野里蹦來跳去，張著嘴巴吞食麥田里的害蟲。早播的春玉米已經(jīng)長得有齊腰深了，根根粗壯挺拔。春花生開始露出尖芽，把疏松的土層頂?shù)霉墓牡?。河岸上，牧鵝的少年正在忙碌著撿拾鵝蛋，一群大白鵝“嘎嘎”的叫著，步履蹣跚地走向河面，它們好像也是在擁抱春天。

你看那瓦藍(lán)瓦藍(lán)的天空里飄著的朵朵白云，就像鄉(xiāng)村的羊群奔跑在原野上。我像一個牧童，呆呆地望著羊群，我真的想伸出我的手，去觸摸那柔軟如羊毛的白云。我想知道，它們究竟是溫?zé)岬模€是冰冷的？夏日的雨后，天剛放晴，我站在村口，常常會看見天邊掛起的彩虹，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的顏色，實在讓我著迷。那一道橫跨天宇美麗無比的彩虹啊，令我神往，讓我陶醉。我一直看它慢慢消失，才收起我疲憊的眼睛。我斷定天空是一個顏料庫。我多想擁有一雙秀手，蘸著天空里的顏料，在大地上不停地涂抹，把鄉(xiāng)村也描繪成為一個彩虹的世界。

我仔細(xì)端詳著鄉(xiāng)村的畫廊，我不停地尋找多彩的畫面，從報春的梨花開出的雪白花朵，我找到了靈感。我想，潔白的梨花是否與白云有著某種關(guān)聯(lián)，春風(fēng)里開得喜氣洋洋的桃花，粉紅而鮮亮的顏色，這是從哪里來的顏料呢，是那雙秀手在調(diào)色板上調(diào)出來的顏色嗎？我坐在六月的荷塘邊，看著一朵朵開放的荷花。它們在水中亭亭玉立，就像放大的桃花。我甚至懷疑它們是否有著某種息息相通的靈悟，為什么它們的開出的花的顏色那么相像呢，也是白色和粉紅的組合。我看到了火紅的月季，我想這是太陽的顏色。太陽是鄉(xiāng)村最大的色譜，它可以把四季涂得有聲有色。秋天，莊稼由綠變黃，那是太陽的厚愛，因為秋天的碩果都是金色的，太陽發(fā)出金色的光芒，大地就會豐收在望。冬天，萬物凋零，也是天空和大地色彩貧乏的時候，村落如墨，落葉飄在小溪里，沉溺成黑色的泥，枯草燃燒之后，成了黑色塵土。我曾經(jīng)假想過，如果天空失去顏料，大地該是什么樣子？我迎接一片雪花飛到我的手掌，我細(xì)細(xì)地端詳著，這純白顏料，可是從白云里提取出來的，那晶瑩的花瓣，是否就是那雙秀手的杰作呢？

童年的記憶總是在落雪的日子展開豐富的想象。那時鄉(xiāng)村實在是沒有什么好玩的東西，除了月光，除了鳥鳴，我們最鐘情的就是在雪天打雪仗了。在一個窄窄的小巷里，一群永遠(yuǎn)也不知疲倦的孩子，用雪團(tuán)互相投擲，小手凍得像胡蘿卜，通紅通紅的，身上卻熱氣騰騰。有時雪團(tuán)落在脖子里，來不及掏出來就融化了，但沒有哪一個孩子會因此而退卻，因為所有的孩子都是打雪仗的高手，沒有人中途當(dāng)逃兵。巷子里“咔嚓咔嚓”的踏雪聲傳遍整個村莊，給我們美好的童年涂上一層夢幻色彩。

下雪的日子，對我們這些孩子來說是最為高興的日子，然而對于那些鳥兒來說卻是非常殘酷的。大雪覆蓋的地面上，大地一片銀白，鳥兒很就難找到充饑的食物，連樹枝樹杈也落滿了雪花，小麻雀餓得“喳喳”亂叫，只好冒著生命危險鉆進(jìn)屋里，希望找到一些秕谷充饑，有的保住了性命，而那些膽小的很多餓死在了雪地里，身上骨瘦如柴。有時候，鳥雀之間為了爭奪食物，也會進(jìn)行廝殺。我就見到過這樣一個悲壯的場面：一群小麻雀在雪地里堆積的花生殼上尋找食物，一只叫不上名字的白頭大鳥，非常殘忍地用長嘴啄死一只與它一起覓食的麻雀。動物之間的弱肉強(qiáng)食在下雪的日子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我常常想，其實，有很多時候，血腥并不一定在人類之間演繹，雪野里動物之間同樣充滿你死我活的血腥場面。

關(guān)于落雪，我總是想起童年那些快樂的時光，想起雪花飛舞的樣子，輕飄飄地落在臉上，那感覺就像在夢中。雪花猶如羞澀的天女從那遙遠(yuǎn)的天空飄然而至，如同羽毛輕輕地飄在身上。我睜大眼睛，仰望撲朔迷離的天空，一片晶瑩的雪花落在我的眼里，眼睛一濕很快就融化掉了。我輕輕地伸出小手，用手慢慢地接住那些如煙似夢的精靈，心中的驚喜瞬間融入到那片潔白純凈的世界。目睹雪花婆娑的倩影，盼渴已久的心終得了一絲滋潤。還有比落雪更美好的幻想嗎?

許多年，我一直對我生活過的村莊懷有一種深沉的眷戀。那是一片掩映在綠樹叢中的房舍、院落、牛棚、羊圈、池塘、老井、石碾、籬笆墻等組合的鮮活畫面：房前青青的菜園、果樹，屋后成片的竹林、草垛，古樸的夾道，淳樸的村民，破舊的磨坊，雞鳴犬吠伴著樹上的鳥鳴，春種秋收養(yǎng)育無數(shù)饑饉與飽暖的日子，這就是我記憶中的村莊。

在一個相當(dāng)長的時間內(nèi)，我的祖祖輩輩生息繁衍在這片多情的土地上，年復(fù)一年，播種著微薄的希望，收獲著簡單的快樂。炊煙在村莊升騰，溪水繞著村莊流淌，村莊的周圍長滿大片大片的莊稼，一條鄉(xiāng)路連著外面的世界。一年四季守望在這片生長夢想的地方，人們早已習(xí)慣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沒有人會為這樣的生活憂慮抑或是悲傷。我想，中國的農(nóng)耕文明大概也就是從村莊開始的吧？

小時候生活過的村莊，現(xiàn)在已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尤其是最近數(shù)年，大片大片的村莊正在消逝。我的父老鄉(xiāng)親也像城里人一樣，已經(jīng)搬進(jìn)寬敞明亮的樓房，原來的村莊早已成為一片廢墟，再也看不到村民的影子。村里的年輕人紛紛走進(jìn)城市，他們已忘記了曾經(jīng)生活過的村莊，忘記了田野和莊稼，許多人成了城市部落的新移民。留守在新樓房的也多半是一些婦女和老人，新村里成排的樓房鱗次櫛比，只是看不見了樹木，看不見了水塘，聽不到了雞鳴，聞不到了花香。四通八達(dá)的鄉(xiāng)村公路延伸到每一座繁華的城市，好像沒有人再去懷念過去封閉破舊的村莊了，也很少有人再留戀村莊的歲月。村莊只是人們心中的一道夢影，就像飄渺在天際的彩虹，瞬間消逝了。村莊成了遙遠(yuǎn)的風(fēng)景。

作為一個游離于城市邊緣的踏夢人，我對村莊總有一種割舍不掉的情結(jié)。閑暇之余，我常常回到我的村莊，尋找我曾經(jīng)居住過的房舍，站在村莊的舊址上，四顧眺望，哪里還有村莊的影子？過去郁郁蔥蔥的樹木全部被砍掉了，剩下光禿禿的樹根。村莊的舊址上長滿了茂密的蒿草，坑坑洼洼的土地上殘留著成片成片的破磚碎瓦，過去曾經(jīng)清澈透明的池塘里一片狼藉，水面上飄滿了雜物，水質(zhì)發(fā)黑,臭氣熏天，連魚蝦也不能生長了。村民們共用的水井早已被損毀，青石板的縫隙里蒼苔叢生。曾經(jīng)清凌凌的菜園長滿了荒草，許多熟悉的生活場景不見了蹤影，只有那盤老碾孤零零地拋棄在村口的野草叢中，一任風(fēng)雨剝蝕。村子里再也看不到一棵果樹，聽不到牛羊的叫聲，也很少有村民再回到那廢棄的村莊，也許他們早已淡漠了對村莊的感情，一心想著外面的世界了。

大量的村莊被廢棄，外面的世界離村莊越來越近，人們的心離村莊越來越遠(yuǎn)。為了節(jié)約有限的土地資源，現(xiàn)在，相關(guān)部門正在著手解決這些荒廢的土地。有些村莊經(jīng)過土地平整項目已把廢棄的土地變成了莊稼地，這當(dāng)然是一個好事情，只是人們再也找不到村莊的舊址，找不到回家的感覺，記憶里的村莊成了大片大片的農(nóng)田。有一位在外地打工多年的婦女，回到家鄉(xiāng)到處尋找她的村莊，人們只告訴她在那片樓房林立的新村里，具體是哪一棟也沒有人說得清。那位婦女當(dāng)時就眼淚汪汪，好像一個迷路的孩子，站在路口，眼前一片的茫然。村莊哪里去了？家園哪里去了？也許只有此刻才能觸動人們思念村莊的神經(jīng)。

村莊是我們的根，是我們曾經(jīng)賴以生存的家園。也許還有很多人沒有意識到村莊的消逝是一種心靈的隱痛，人類從茹毛飲血到農(nóng)耕文明的過度。大約經(jīng)歷了幾百萬年，整個農(nóng)耕文明時代，村莊一直存續(xù)在我們的生活中，人們在村莊里建立了牢固的鄰里關(guān)系，在村莊里培養(yǎng)了濃濃的親情，在村莊里養(yǎng)成了善良淳樸的本質(zhì)，在村莊里養(yǎng)成了吃苦耐勞的精神，這些優(yōu)秀的傳統(tǒng)習(xí)慣恐怕在林立的樓房里是再也難以尋找到了。村莊的消逝，也就意味著農(nóng)耕文明時代的結(jié)束，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隨著社會文明程度的不斷進(jìn)展，村莊的消逝也是必然的趨勢，只是這種巨大的變遷使我們的心理猝不及防。我們眼睜睜看著一個又一個的村莊在我們手中消逝，心里還是有一種無以言表的酸楚。我們這一代人對村莊的感情是現(xiàn)在的孩子們永遠(yuǎn)也無法理解的，因為他們對村莊的概念是那樣的陌生，他們不知道村莊里發(fā)生的故事。也許他們再也看不到村莊的模樣了，只能從書本里了解村莊已在我們這一代人手里丟失。

我想當(dāng)年陶淵明公遠(yuǎn)離仕途，遠(yuǎn)離喧囂的街市，“采菊東籬下，悠然鐘南山?！彼苍S是循著田園牧歌的聲音走回來的吧？但無論怎樣的留戀那片多情的土地，怎樣鐘情那片鐘靈毓秀的山川，他還是走不出鄉(xiāng)村的藩籬，走不出田園的交響曲。他能夠成為一代山水詩人，備受后人景仰，也算是一種生命的升華吧？

我踏著田野里那些平平仄仄的鼓點一路走來，帶著對鄉(xiāng)村的深沉厚愛。如今，我雖然物質(zhì)生活豐富了，也有了足夠的條件去享受生活，但我仍然感到自己的卑微。年少時的田園牧歌，時常回蕩在我的耳畔，成為我生命里的交響曲，它使我陶醉，使我對鄉(xiāng)村產(chǎn)生一種深深的眷戀。也許是那些蛙鼓蟲鳴給我的生命注入了高貴的音色，加重了我生命的厚度，讓我純樸得像大自然的一棵樹。有時我真愿沉默如山，看天空的流云，聽自然的風(fēng)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