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仔：我不是英雄

□ 本刊記者 郭 鵬

仔仔：我不是英雄

□ 本刊記者 郭 鵬

面對窗外喧鬧的城市，仔仔戲言自己是“見不得光”的人。為避免給打拐工作帶來麻煩，仔仔只能將自己“隱藏在陰影中”。圖/受訪者提供

是什么動力讓你堅持打拐多年？

當《民生周刊》記者問起微博打拐名人仔仔這一問題時，這個南方小伙子回答：“還有很多人需要幫助?！痹谒胶偷穆曇衾?，可以聽出他掩藏不住的疲憊。

很多人問過仔仔，為什么要一個人在打拐的路上如此執(zhí)著的走下去。沒有成家，老家的父母現(xiàn)在還不需要自己照顧，又或者習慣了這樣奔波的生活……這些都是答案，但沒有一個能回答他為何能夠全身心投入打拐行動。

從一個被拐家庭走進另一個被拐家庭，從一個城市奔走到另一個城市，時間轉瞬十多年。

停不下的腳步

11月初，在河北滄州，有人通過微博向仔仔反映，有一家人在不同時間段內(nèi)多了兩個孩子。仔仔立刻根據(jù)手頭掌握的信息在網(wǎng)上進行核查。通過初步了解，在確認舉報的信息屬實后，仔仔去了滄州當?shù)?，把他了解到的情況反映給公安機關，最后成功解救了那兩個孩子。仔仔說這次解救“挺成功”，從接到線索到孩子被解救只用了10天時間。

隨后，仔仔從滄州直接坐上了去往江蘇的火車，因為那里有新的情況在等待著他。

當被問到在這么多年里，通過自己打拐解救的孩子有多少名時，他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統(tǒng)計具體的人數(shù)了。“在剛開始的幾年，我曾經(jīng)做過這樣的記錄，但是隨著被救人數(shù)的增加，而且我也不是想通過這樣的數(shù)字來做噱頭，就干脆不去計算了?！?/p>

在他看來，如今民間志愿者的力量和熱情是空前的，但是拐賣兒童的犯罪行為卻沒有得到更好的控制。

現(xiàn)在我國被拐兒童的現(xiàn)狀是什么樣？準確的信息統(tǒng)計很難。仔仔說網(wǎng)上有組數(shù)據(jù)，每年全世界有80萬人被拐，其中80%是婦女兒童。

從仔仔掌握的情況來看，目前云南、廣東、福建、貴州、四川、湖南屬于拐賣犯罪的重災區(qū)，拐賣兒童的行為比較猖獗。因為根據(jù)當?shù)氐囊恍┟袼子^念，很多家庭仍然重男輕女，或者家里一定要有幾個孩子才可以。仔仔說北方地區(qū)拐賣現(xiàn)象相對好些，但現(xiàn)在也有逐漸蔓延的趨勢。

全國范圍內(nèi)都有兒童被拐賣，所以，很多地方都出現(xiàn)過仔仔的身影。

作為中央電視臺感動中國人物的候選人，可以說仔仔已經(jīng)成為民間打拐的名人。但是在面對各路媒體采訪時，他總是說，自己作為老百姓在打拐工作上到底應該扮演一個什么樣的角色，是他一直在考慮的問題。

現(xiàn)在，他或許已經(jīng)有了答案，“因為我個人的力量實在太小，如果能夠通過自己的行為去影響更多人來關注并支持打拐這件事情，這可能是我的最終目的?！?/p>

打拐不能太被動

面對兒童被拐情況越演越重的現(xiàn)實，仔仔顯得很無耐，他的背影也更顯得孤獨。

盡管從2009年開始，刑偵部門就專門設立了打拐辦，并且每個省都有專門打拐的處室、科室、支隊，但仔仔認為打拐部門的執(zhí)法過程還需要完善，有些工作人員需要一定時間去轉變角色。

從多年前看到賣花女童那可憐無助的眼神，讓仔仔開始關注被拐兒童以來，很多失去孩子的家庭的痛苦也深深地刺激著他。這或者也是讓他堅持打拐到現(xiàn)在的原因之一。

2008年，在貴州一個小城市，擁有一對兒女的張姓夫妻由于疏忽大意，讓人販子拐走了女兒。從此這對夫妻開始了漫長的尋找之路。夫妻二人無心工作，也無心照看幾歲大的小兒子，導致男孩在家門口讓貨車壓死了……

一幕幕慘劇揪緊了仔仔的神經(jīng)。

“現(xiàn)在公安機關在關注打拐，社會也有很多志愿者，媒體也在關注，但仍然有很多被拐案子發(fā)生。我就在想一個問題，也許我們在宣傳和引導方面做的工作還不夠，執(zhí)法單位現(xiàn)在主要還是在事后嚴打，但更重要的應該是提前預防?！?/p>

仔仔覺得，在他經(jīng)歷的很多案子中，如果能做到前期預防，宣傳到位的話，有些案件也許就不會發(fā)生了。

與警方建立默契的合作關系，他覺得不能只用“仔仔”這個名人符號，而要用有價值的線索。

隨著仔仔在打拐活動中不斷的摸索，他已經(jīng)有了獨有的一套解救方法，基本上能在非常短的時間內(nèi)把案情完整的反應給警方。

他也會想起自己剛開始打拐時，他聯(lián)系公安機關卻不被信任，很難讓警方出警，這讓仔仔當時感覺很失落。

“2009年之前，不被理睬的現(xiàn)象發(fā)生的比較多，2009年之后，公安機關大都會第一時間介入此事。”

愛心不是虧本生意

除了打拐反拐，仔仔還一直堅持勸逃犯自首。在他眼里，現(xiàn)在社會問題很多，只有警民合作，社會才能更加和諧美好。

在@上官正義—仔仔的新浪微博里，經(jīng)常能看到這樣的內(nèi)容“他五年前涉嫌拐賣數(shù)名兒童，被警方通緝。近日，他的“鄰居”將此事告知予我，通過與其溝通，在逃嫌疑人愿意隨我自首。同時想辦法，找到被他拐賣的孩子下落，爭取寬大處理。希望他做出正確的選擇……”

當一個案件被成功處理后，仔仔卻不會因此而感覺輕松多少。每一次行動，除了要投入大量精力以外，還要有金錢的支撐。仔仔說他之前工作攢下的積蓄已所剩不多。好在有越來越多的好心人和志愿者加入了反拐打拐的隊伍，這起碼讓仔仔心里“寬松了許多”。

成立不久的微博打拐基金會，前不久在其微博上公布了10月11日到24日一共籌集了600多元錢的善款的信息。雖然基金會現(xiàn)在處于起步階段，效果還不是很明顯，但是仔仔知道這需要一個過程，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希望”。

如今，微博的熱度和傳播力是空前的。對反拐打拐來說，微博的宣傳力量也是巨大的。仔仔期望微博打拐能給大家提供一個信息平臺，也能提高老百姓在這方面的知識普及程度。這也是建立微博打拐的初衷。

仔仔回憶微博打拐上曾有一個美國孩子發(fā)布信息，想找親生父母。這個孩子被拐時候只有六、七歲，靠記憶是想不起來當時的情況的，只能靠仔仔等熱心人的幫助。仔仔說現(xiàn)在那家人已經(jīng)團聚了，微博是首要功臣。

面對越來越多的志愿者，仔仔希望以后可以有機會為他們做一些基礎的培訓，告訴他們?nèi)绾巫R別信息，如何引導受害者。讓志愿者通過網(wǎng)絡和微博平臺獲得有價值的信息，然后對每一條信息進行鑒別，判斷好了，就去核實，然后取證，再告訴公安機關。

仔仔說打拐志愿者最大的作用，其實不只是幫助警方成功完成解救任務，更重要的是讓那些丟失孩子的家長感覺到不是只有公安機關在關注他們，社會也有很多志愿者、陌生人也在幫助他們。哪怕只是志愿者的一句簡單問候，也會讓他們感受到這個社會還是有希望、有愛的。

同樣，志愿者多了，對于人販子來說就意味著不只是公安機關在找他們，全社會的志愿者都在找他們，這對犯罪分子也會產(chǎn)生一種無形的威懾力。但是要想從源頭上治理拐賣兒童這個問題，打拐多年的仔仔認為，應盡快呼吁國家立法，只有法制體系健全，這樣案子才會減少發(fā)生。

□ 編輯 張子琦 □ 美編 徐 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