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預兆地,手機SIM卡突然失效。身為現代網絡人,手機罷工,簡直和身體某個重要器官停擺差不多,但,正是這個結點上,手上的事情多如電影中異形怪獸嘴里滴答下來的惡心莫名黏稠狀液體,甩不掉。
放春假剛剛飛了十幾個小時回到家的孩子自告奮勇,說把手機和身份證給他,他會在網上查到就近的電信營業(yè)廳幫我去辦。
嗯?我看著這個曾經做什么都要媽媽帶著的小孩,雖然,他現在已經高過我一個頭不止,但我心里還是咯噔了一下,有點小小的不習慣。
好吧,手機給你,身份證給你。
很想強調一下這兩樣東西的重要性,讓小孩注意保管。猶豫了三秒,看著他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我狠狠管住了自己的嘴。
那天下午,他去為我辦事。但很快打電話來說,這個手機卡,電信要求本人來辦理,如果他代辦需要另寫一份委托書。
我一聽,擔心又有反復,趕緊驅車前往電信營業(yè)廳。
小孩已經取了辦理號碼,很快就輪到我。
往三號臺走的短短幾步路中,小孩在我耳邊說,媽,你就坐著,我來說哈。
嗯?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呆頭坐下了。
聽他跟營業(yè)員說著SIM卡的事情,營業(yè)員看看我看看他,拿了我的身份證去復印。小孩從柜臺上拿了個回形針掰直了,一個小動作,就把手機的某個開關捅開,那張被剪的但出了狀況的小卡便彈了出來,他接過營業(yè)員遞上的新卡,熟練地裝上。我懵懵地看著他這一系列動作,心下暗嘆:這款新機,我還真的不知道那張SIM卡是裝在哪里的。
就在這當口,營業(yè)員指著柜臺上放著的一張廣告宣傳單說我可以申請其中一個金額,這樣就能送話費,申請每月88元就可送300元話費,申請每月128元就可送600元話費。
面對這些,我首先想到的是:是不是陷阱?
小孩卻說:你先查一下我媽這幾個月的話費情況吧。
營業(yè)員說了我這5個月的話費金額。小孩再問:如果我媽在一年里有一個月沒有達到她申請的金額,那會怎么樣?
營業(yè)員有點遲疑:那就按你申請的金額照扣呀。
哦,明白了,那就給我媽申請每月話費88元那一款吧。
于是,營業(yè)員又是一陣噼啪敲擊鍵盤的聲音,然后拿出兩張藍色電信合約之類的信箋紙給我簽名,我放心地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大名,以示對我身邊這個未成年孩子的信任。
辦好手續(xù),小孩細心給我解釋為什么選擇了每月話費88元送300話費那一款。我聽著他的描述,看著他鎮(zhèn)定的模樣,不得不心生奇怪,他是哪一刻什么時候開始,成為一個站在他媽媽前面的大人了的?
我還記得他的一篇作文里說到的,媽媽能給他最大的安全感,現在,漸漸地,好吧,他已經無可爭議地長大,而我,也無法阻擋地老去。而老去的好就是,你會看到那個孩子(現在依然有著隱約的孩子氣),一瞬間成長起來,他開始擔當開始做主,并帶來安全感。
嗯,我想,下次去餐廳,我會對服務員說:看看這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吧。是的,這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