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本林,萬年慶,關麗娟,孟德友,4
(1.商丘師范學院 環(huán)境與規(guī)劃學院,河南 商丘476000;2.河南教育學院 旅游系,鄭州450046;3.遼河油田社會保險中心,遼寧 盤錦124010;4.南京師范大學 地理科學學院,南京210046)
農村居民收入分配差異是我國地區(qū)經濟非均衡發(fā)展的重要方面,也一直是學術界和相關政府部門關注的熱點問題。雖然我國的改革開放使得農村貧困的局面得以根本性扭轉,但不同地區(qū)間農村居民的收入差距也日益擴大。國內外學者從不同角度采用不同的方法對我國地區(qū)間農民收入差距進行了深入分析。Rozelle以我國部分省份的農戶為調查對象,分析了我國省內和省際間的農戶收入差距,并從農戶收入來源上分析了決定農戶收入差異的決定因素[1]。Gustafsson和Li基于住戶調查數據發(fā)現農村地區(qū)收入差距在1995年較之1988年有較大的增長[2]。國內學者多從三大地帶層面和省際間農民收入差異及變化趨勢進行分解,如陳英乾選取代表省份對東、中、西部農民收入進行研究[3],唐平采用基尼系數分析得出我國農村地區(qū)收入差異呈上升趨勢[4],Liu Hui等對區(qū)域間和區(qū)域內不平等性進行空間分解研究[5];而目前較多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對我國農民收入差異的因素分解方面,萬廣華[6]、劉慧[7]、陳沖[8]、祝偉[9]、屈小博[10]等利用基尼系數從收入來源對省際農民收入差距進行因子結構分解,探討了農民人均純收入省際差異變化及因子構成,均認為工資性收入是造成省際間農民收入不平等的主要因素。綜論現有文獻,或以部分省份農戶為研究對象,或僅從地域結構、收入來源結構單方面探討省際間農民收入差距演變與構成,不利于從整體上全面把握我國農民收入差異的具體狀況。況且,我國城鎮(zhèn)化水平較低、農村人口比重較大,所以,深入討論省際間農民收入差異問題對于探尋提高農民收入的途徑、縮小地區(qū)間農民收入差距、加快消除地區(qū)貧困、提高農民邊際消費傾向從而促進各地區(qū)農村經濟協調發(fā)展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
1.1.1 泰爾指數及分解。泰爾指數是表示收入差距程度的常用指標,其用于區(qū)域差距研究的最大優(yōu)點是具有在不同樣本組(或地區(qū))間進行分解的性質,它可以把區(qū)域差距分解為樣本組間(或地區(qū)間)和樣本組內子樣本間(或地區(qū)內次區(qū)域間)的差距,因而在區(qū)域差距研究中被廣泛應用,泰爾指數及其分解表達式如下[5,11-13]:
式中:Nij,Yij分別為各研究區(qū)域單元的農村人口和農民人均純收入;Ni,Yi分別為各分區(qū)(指東、中、西三大地帶)的農村人口和農民人均純收入;N,Y分別為整個研究區(qū)域的總人口和總的農民人均純收入;LW為地帶內差異;LB為地帶間差異;Lpi為各分區(qū)泰爾指數;Lp為地帶內和地區(qū)間總體區(qū)域差異。
1.1.2 基尼系數及分解。基尼系數是由意大利經濟學家基尼于1922年提出的,用于刻畫收入分配差異程度的指標,并具有可從收入構成的角度進行分解的優(yōu)點,通過協方差的方法可把基尼系數表示為[14-15]:
式中:Ck為農民收入分項基尼系數;k為農民收入來源中構成數目(包括工資性收入、家庭經營性收入、財產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n為區(qū)域單元數量;yi為各省份從低到高排序后第i區(qū)域農民人均純收入;μy為各省份單元農民純收入的平均值;i為農民人均純收入從小到大排序時的區(qū)域序號;G為總基尼系數;uk和u分別代表平均分項和人均總收入;Sk為各收入來源所占農民收入的比重;Ck×Sk/G×100%可表示第k項收入對基尼系數的貢獻程度。
以農民人均純收入為分析指標,為保持考察樣本的時序一致性、可比性和數據的可獲取性,本研究選取1997—2009年為分析時序譜,主要考慮到重慶于1997年設為直轄市,研究的樣本區(qū)域單元為除港澳臺之外的大陸31個省、市和自治區(qū),文中所采用的數據主要來源于《1998—2010年中國農村統計年鑒》和《1998—2010年中國統計年鑒》;另外,由于統計數據在2000年前后農民收入來源結構劃分方法發(fā)生了變化,在2000年之后農民收入來源結構分為工資性收入、家庭經營純收入、轉移性收入和財產性收入,所以,在數據處理過程中2000年之前工資性收入指標采用當期的農村居民勞動者報酬收入數據。
隨著農村經濟的發(fā)展,我國各地區(qū)農民收入水平也逐步提高,圖1和圖2反映了1997—2009年間中國各省份農民人均純收入和分項收入的均值及構成比重的變化情況。全國農民人均純收入由1997年的2 090元增至2009年的5 153元;其中,家庭經營純收入由1997年的1 473元增至2009年的2 527元,雖然其占收入構成的比重由1997年的70.5%降至2009年的49.0%,但仍然是農民人均純收入的主導部分;工資性收入水平和比重在考察期間均迅速增加,絕對值從1997年的515元增至2009年的2 061元,占農民人均純收入的份額從1997年的24.6%增至2009年的40.0%,而且工資性收入比重的不斷增長與家庭經營收入比重的降低呈對稱變化態(tài)勢,反映了工資性收入已成為農民純收入構成中重要的收入來源,或許隨著農業(yè)勞動力向非農產業(yè)的轉移和城鎮(zhèn)化進程的加快,工資性收入將超過家庭經營純收入而成為農民收入的主導經濟來源;財產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水平及在收入結構中的比重雖然還比較低,但持續(xù)平穩(wěn)增長,財產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分別從1997年的24元和79元增至2009年的167元和398元,在收入結構中的份額由1997年的1.1%和3.8%增至2009年的3.2%和 7.7%。
對于各省份而言,農民收入水平和收入結構存在較大的差距。為對我國省際間農民人均純收入在1997—2009年間的總體差距加以描述,計算了各年份省際間農民人均純收入的變異系數、泰爾指數和基尼系數(表1)。研究期間,省際間農民收入總體差異并未發(fā)生顯著的突變,由變異系數、泰爾指數和基尼系數所描述的我國省際間農民收入總體相對差異表現出大致相當的小幅波動增長的態(tài)勢,變異系數由1997年的0.310增至2009年的0.315,期間也表現出階段性波動特征,1999年相對差異最小,為0.297,而2006年總體相對差異最大,達0.339;泰爾指數和基尼系數分別由1997年的0.146和0.258 增至 2009 年的 0.166 和 0.283,期間也分別在2006 年達到最大值0.186 和0.287。
為解析省際間農民收入差距的地域結構組成及對總體差異的貢獻,按照東、中、西三大經濟地帶的劃分對省際農民收入區(qū)域差異進行地域結構分解,其中,東部地帶包括北京、天津、河北、遼寧、山東、江蘇、上海、浙江、福建、廣東、廣西和海南12個省份;中部地帶包括吉林、黑龍江、內蒙古、山西、河南、安徽、江西、湖北和湖南9個省份;其余為西部地帶。
表1 1997—2009年我國農民收入總體差距及變化[16]Tab.1 Changing regional inequality of rural residents’per capita net income in China from 1997 to 2009
東、中、西三大地帶內省際間差異是構成全國農民人均純收入總體差異的主導部分,在整個研究期間其對總體差異的貢獻度均在60%以上,尤其是1999年三大地帶內省際間差異對總體差異的貢獻度高達78%。其中,中部地帶內省際間差異程度最高,雖然1997—2009年間該差異程度并未發(fā)生顯著的變化,泰爾指數也僅由1997年的0.059增至2009年的0.061,最高的2006年也僅為0.070,但各年份省際間差異對全國總體差異的貢獻度均在35%以上,1998年中部地帶內省際間非均衡貢獻度高達40.7%,近幾年雖有降低,但最低的2009年也高達36.9%;西部地帶內省際間差異也相對較大,對全國總體差異的非均衡貢獻度均在17%以上,2008年對總體差異的貢獻度達22%;東部地帶內省際間差異呈波動降低態(tài)勢,由1997年的16%降至2009年的11.7%,最低的2006年對總體差異的貢獻度僅為7.9%。東、中、西三大地帶間無論是差異程度還是對總體差異的貢獻度都僅次于中部地帶內差異及貢獻度,表征了地帶間差異也是造成農民收入區(qū)域差異的重要因素(表2)。研究期間,地帶間泰爾指數由1997年的0.034波動增至2009年的0.049,最高的2006年高達0.061,從對總體差異的貢獻度來看,各年份貢獻度由1997年的23.3%增至 2009年的 29.6%,最高的 2006年高達33%,最低的1999年也在20%以上。改革開放以來,隨著東部地帶各省份工業(yè)化和城鎮(zhèn)化進程的快速推進,農村勞動力逐步從生產效率較低的農業(yè)生產轉向非農業(yè)生產,農民收入結構發(fā)生了顯著的變化,而中、西部地區(qū)農業(yè)剩余勞動力眾多且家庭經營性收入還是其收入的主要來源,造成了中、西部地區(qū)農民增收困難,是地帶間差異存在并拉大的主要原因。
表2 1997—2009年我國農民收入區(qū)域差異的地域結構分解[16]Tab.2 Regional composition of rural resident’s income inequality in China from 1997 to 2009
為進一步探究省際間農民收入差異的來源因子構成,按照農民收入來源結構劃分為工資性收入、家庭經營性收入、財產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4個部分,利用基尼系數將1997—2009年各年份的總體差異進行因子結構分解(表3)。由表3中數據可看出,工資性收入省際間差異程度較高,1997—2009年期間工資性收入分項基尼系數都在0.38以上,最高的1997年工資性收入分項基尼系數達0.513,雖然工資性收入自身的基尼系數在考察期間由1997年的0.513持續(xù)降至2009年的0.386,但其對總體差異的貢獻程度總體上并未發(fā)生顯著變化,其不平衡貢獻度由1997年的58.1%微降至2009年的56.1%,而2001年則高達63.8%,顯而易見,工資性收入是造成省際間農民收入非均衡發(fā)展的主導因子,主要原因在于其對總體差異的貢獻程度不僅與自身差異程度有關,還與工資性收入占總收入的比重有關。隨著各地區(qū)城市化和工業(yè)化的不斷推進及農村工業(yè)化的快速發(fā)展,農村剩余勞動力頻繁的跨區(qū)域流動或向非農產業(yè)轉移使各省份農民的收入結構均發(fā)生著較大的變化,工資性收入水平和在收入結構中的比重迅速增長,由此造成工資性收入逐步成為農民收入的重要來源和收入差異的主導影響因素。
表3 1997—2009年我國農民收入區(qū)域差異因子結構分解[16]Tab.3 Factor composition of rural resident’s income inequality in China from 1997 to 2009
雖然家庭經營純收入因子自身的基尼系數呈現出微弱的上升態(tài)勢,由1997年的0.135增至2009年的0.172,但其在收入來源因子中的不均衡程度最小,主要在于近十幾年來我國各地區(qū)農業(yè)勞動生產力并未發(fā)生明顯的提升,各地區(qū)農林牧漁業(yè)的生產方式和生產效率具有高度的相似性,從而使得各地區(qū)的收入差距趨于均衡。但家庭經營性純收入自身的相對差異大小并不能完全決定其對總體非均衡程度的貢獻度,由于其自身在農民收入總量的比重還居于主導地位,因而家庭經營純收入對總體差異的貢獻度還較高,在各項收入因子中僅次于工資性收入而位居第二位,盡管在1997—2009年期間其對總體差異的貢獻度呈減弱趨勢,但各年份對總體差異的貢獻還都在26%以上,其中,最高的1997年達34.5%,最低的2008年貢獻度為26.7%。
財產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在農民收入結構中的比重也穩(wěn)步增長,但截至目前其所占比重還比較低,雖然其地區(qū)間差異相當大,尤其是財產性收入自身的基尼系數在考察期間均高達0.4以上,且在2008年高達0.508,轉移性收入自身的基尼系數在1997—2009期間也都在0.3以上,但財產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兩因子對總體差異的貢獻率還比較低,尚未成為收入分配差距的重要因素;不過,財產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的非均衡貢獻度卻分別由1997年的2.5%和4.9%增至2009年的6.7%和9.7%,昭示出其對總體差異的貢獻度在逐步增大。隨著收入分配制度的改革,財產性收入對農民收入的影響將越來越大,農民財產性收入將會逐步成為農民收入差異擴大的重要因素;近年來,國家雖然加大了對農業(yè)的支持力度,但從轉移性收入對農民收入總體差異的貢獻度來看,近年來所推行的各項財政性惠農政策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省際間農民的收入差距。
自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在我國農民收入水平大幅度增長的同時,收入結構也在發(fā)生著顯著的變化,家庭經營純收入在收入結構中的主導地位逐步弱化,工資性收入的比重和地位迅速提升,財產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的比重雖也逐步提升,但所占比重還較低;農民收入省際總體差異在研究期間雖然并無明顯變化,但階段性波動變化態(tài)勢則較為突出;地域結構分解表明地帶內差異是農民收入總體差異的主要部分,尤其是中部地帶內差異的非均衡貢獻度最高;收入來源因子結構分解則顯示工資性收入自身較高的差異程度和在收入結構中快速增長的比重造成了其是影響農民收入差異的主導影響因子,其次家庭經營純收入因子的非均衡貢獻度也較高,而財產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因子雖對總體差異的貢獻度逐步增長,但所占比重還比較低;所以,著力推進各地區(qū)間農民收入的工資性收入和經營性收入快速協調發(fā)展,則是緩解省際農民收入差異的有效途徑。
切實增加農民收入是解決“三農”問題的關鍵,要富裕農民必須要減少農民,我國中、西部地區(qū)農民收入差異較大在很大程度上源于大量的農業(yè)剩余勞動力還被束縛在土地上。所以,首先要徹底改革城鄉(xiāng)戶籍制度,完善農民工用工保障制度,推進大量剩余勞動力向城鎮(zhèn)轉移或向發(fā)達的東部地區(qū)轉移則是緩解中、西部地區(qū)農民收入差距的有效舉措。其次要強力推進中、西部地區(qū)的工業(yè)化和城鎮(zhèn)化進程,加快農業(yè)產業(yè)化步伐,實現大批剩余勞動力向非農產業(yè)轉移和就業(yè),提高該地區(qū)勞動者的工資性收入。國家還要加大對中、西部地區(qū)的農業(yè)基礎設施建設,在政策、財政和科技等方面加大對農業(yè)生產的扶持力度,繼續(xù)增大農業(yè)科技研發(fā)投入和優(yōu)良品種的改造升級,發(fā)展高效農業(yè)和科技農業(yè),提高農業(yè)勞動生產率,增加農業(yè)經營性收入。建立健全農村土地資源流轉和收益分配制度,根據各地區(qū)財政收支狀況適時建立農村養(yǎng)老保障制度,完善農村合作醫(yī)療保障體系以增加地區(qū)農民的財產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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