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雙我熟悉的手,粗糙且布滿老繭,手背皮膚皺疊著。掌紋很深,縱橫交錯,像是被歲月侵蝕后留下的道道溝壑。指關(guān)節(jié)的印痕凹陷得尤為明顯,指甲蓋也不光滑,指縫里充斥著洗不盡的污垢。湊近了,竟能聞到泥土的氣息。
這是我母親的手。
她的手一旦干起活來就停不下,無論是否真有事要做,她都會這里碰碰,那里摸摸,好像處處都礙她的眼,手不動就不舒服。她也著實為擁有這么一雙勤勞的手而感到高興。有時,我犯了錯誤,她那一向停不下來的手卻從未打在我的身上。事后,我問她為什么不打我,她的回答令我震撼:“老天給我們雙手是用來勞動的,不是打人的。擁有一雙勤勞的手是為了能讓我們的生活更幸福?!?/p>
……
不幸的到來沒有任何預(yù)兆。我清楚地記得那一天——2008年6月4日,“咔嚓”一下,母親的一根手指少了半截。盡管我未能親見,但總能想象到當時的情景,想象到那讓萬物屏息的畫面,母親當時一定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我仿佛看見斷指處止不住的鮮血,能體會到那難忍的劇痛……自此,那根手指,成了半截。我們讓她多休息,因為怕她手上的傷更嚴重。她只是笑著,答應(yīng)只做些輕松的活兒。我一直以為她是這樣做的,可是后來聽父親說,在我住校的日子里,母親總是偷偷地干力氣活,我放假回家問她時,她還一個勁兒地否認:“別聽你爸的,瞎說,你放心,我在家好著呢,你學習最要緊!”
母親的斷指是右手的無名指。從那以后,母親喜歡戴的金戒指被長久地關(guān)在了床頭的抽屜里。好幾次,我都看見母親拿著那枚戒指,含著笑意仔細地端詳,像是在瞧一件稀罕物,一看就是好半天。俗話說,打在孩身,痛在娘心。如今傷在娘手,痛在我心。冬天,母親的手常是冰冷的,好像我用全部的心才能暖熱。每次我緊握母親的手,總覺得那半截手指有些扎手,再看,竟也刺痛了我的眼——那半截手指,在哭泣。一直以來,它都是我心中無法磨滅的烙印。
母親,我愿牽著您的手,與您一路同行!
(指導教師 李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