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巴伊

　　納亞克村的婦女們正在給雞拔毛。村子里惟一的一座石頭房子（當(dāng)?shù)卣k公室和醫(yī)療點）旁正在為歡迎俄羅斯客人舉行聚會。為了我們區(qū)區(qū)7個人，整個村子忙作一團：有人用麥克風(fēng)說著什么——設(shè)備是專門從城里運來的；省長在發(fā)表講話，照相機啪啪地閃個不停；矮小的老撾婦女蹲在茅舍的陰影下拔雞毛，為我們準(zhǔn)備節(jié)日午宴。
　　在老撾，一切都是小的——人、雞、傘、豬、插著黃色蠟燭的佛教祭臺、靜靜地趴在篝火旁期望得到一塊雞翅的狗、建在木樁上的小房子、村邊木棚里低矮的課桌。然而，周圍的景物卻十分巨大，高聳的山峰、寬闊的河流、參天的大樹，村子就像電影《阿凡達》里的布景，置身這美景之中，讓人覺得有點可怕，不過居民們看上去并不兇惡?！八_巴伊吉！”（越南語中的“你好”）我邊說邊走過去坐在婦女們的圈子里。
　　女人之間的談話
　　我們跟隨聯(lián)合國兒童基金會和幫寶適公司的代表來到這里，目的是了解當(dāng)?shù)貎和囊呙缃臃N情況和孕婦破傷風(fēng)治療計劃的進展。這些早已被俄羅斯人遺忘的疾病仍是很多貧窮國家產(chǎn)婦和新生兒死亡的罪魁之一，主要原因還是缺錢。幫寶適公司紙尿布的部分銷售收入即用于幫助這些國家進行疫苗接種，然而，這些老撾人卻認(rèn)為是蘇聯(lián)在幫助他們。他們對我們這幾個俄羅斯人特別恭敬的原因還在于：約2萬老撾人曾在蘇聯(lián)學(xué)習(xí)過，衛(wèi)生部長甚至能用俄語跟我們交談。首都一家飯店的服務(wù)員還會用俄語問：“你們從哪兒來？”當(dāng)他知道我們來自俄羅斯時，十分驚訝?！傲袑?！”他叫道，“列寧……”
　　“日子過得怎么樣？”我問那些女人，“還好嗎?”她們又笑了，有的人害羞地捂住臉。她們的手久經(jīng)勞作，臉孔也飽經(jīng)風(fēng)霜。她們對我說著什么，我知道她們說的是，家里沒錢、兒子學(xué)習(xí)一般前途未卜、女兒感冒了、收成很不好。我點點頭，收成很重要。老撾是一個農(nóng)業(yè)國，約80%的居民生活在農(nóng)村。我們的老撾導(dǎo)游曾在蘇聯(lián)讀過書，住在市郊。“我跟妻子種水稻，養(yǎng)雞、鴨”，他說，“我們主要吃稻米、蔬菜以及在林間和地里找得到的東西——各種螽斯蟲和那些肥肥的小蟲子。不，我們現(xiàn)在不吃蛇了——所有的蛇都抓起來制成紀(jì)念品，或放在酒瓶里浸泡后賣給游客?！?br/>　　納亞克村離城里很遠，非常遠。村里的稻米種植場里有很多螽斯蟲，只有在盛大節(jié)日和迎接重要客人時才吃雞。對她們的盛情厚意，我不知該怎樣表達感激之情，只好又說了一次“薩巴伊吉”，那些女人只是笑著。
　　學(xué)者們證實，俄羅斯后高加索地區(qū)和老撾山區(qū)的遠古部族同源。為了尋求美好生活，他們從西伯利亞出發(fā)，一路游牧到南方。在老撾呆的時間越長，我就越覺得我們之間有點親戚關(guān)系。透明國際組織的資料顯示，2010年世界廉潔程度排行榜上，俄羅斯在178個國家中排名154，跟老撾處在同一水平。而據(jù)國際衛(wèi)生組織的資料，俄羅斯跟老撾都是世界上煙民最多的國家之一，甚至那些表現(xiàn)艱難生活和命運的歌謠和旋律也有點相像。
　　希望孩子們別生病
　　我們到老撾時正趕上圣誕、元旦和當(dāng)?shù)卣啄X突然辭職（2010年12月23日老撾總理波松突然宣布辭職），因此有一大堆理由喝上一杯當(dāng)?shù)氐钠【苹蛎拙?。老撾的春?jié)在雨季和旱季交替的4月中旬，不過1月1日這天他們也休息?！澳惺裁丛竿?？”我向一名婦女問道。慶嘉伊小姐有一個孩子，她很想謝謝俄羅斯人為老撾兒童提供的幫助。沒錯，俄羅斯父母每購買一包寫著“1包等于1 份疫苗”的幫寶適紙尿褲或紙巾時，他們就為別國那些買不起疫苗的父母們提供了資助，其中就包括老撾。
　　達達波小姐是一位教師，她想在新的一年里有更多食物。她有3個孩子，她希望他們有飽飯吃，身體健康。老撾居民的健康狀況不容樂觀，這個國家的平均壽命是53歲。在偏遠地區(qū)，新生兒死亡率高達35%，因此，達達波小姐的愿望并不是空穴來風(fēng)。
　　竹舍里的新年
　　集會結(jié)束了，我們受邀來到村里最大的竹舍內(nèi)辭舊迎新，享用上帝恩賜的食物，舉行潑水節(jié)儀式。潑水的儀式似乎在任何或大或小的重要日子里都會舉行：新年到來、添丁生子、貴客臨門。房子中央有一個漂亮的彩色物件，里面有些系著棉線的小棍兒，當(dāng)?shù)匾幻赂咄氐睦险吣钪蛄_咒語，所有人都虔誠地低頭鞠躬，我卻左顧右盼起來。
　　竹舍很漂亮，墻上掛著1986年的美女掛歷、中國產(chǎn)洗發(fā)香波的招貼廣告，還有列寧、馬克思以及老撾人民民主共和國主要領(lǐng)導(dǎo)人的肖像。這時，十幾位村民解開棉線，把我們的手拉過去編織起來，口中還念念有詞。翻譯說：“往右手編繩是希望好運到來，往左手編繩是希望不好的走開?！?br/>　　一只貓鉆到桌下哀鳴著，富于同情心的客人們時不時丟下一塊肉。吃完后，小貓又肆無忌憚地叫起來，毫不在意省長在講話。省長說，歡迎俄羅斯朋友遠道而來，老撾人民祝大家2011年身體健康、興旺發(fā)達，諸如此類。
　　有人拿來一瓶老酒，其度數(shù)跟室溫一樣——30度，這東西并不適合所有人的口味，但是每人面前都斟了一杯。祝酒人要是沒喝完杯中酒，他剩下的那部分將重新倒進酒瓶，斟給下一個人，這是祝他好運的意思。
　　我走出這座竹制俱樂部，在空蕩蕩的村子里閑逛，想拍幾張照片。這時身后響起一陣笑聲，有人找來了老式留聲機，一時間，村民和客人們忘了煩惱，全都手舞足蹈，隨聲歌唱起來。雖然不知道歌詞是什么，滿足與歡樂卻寫在每個人臉上。
　　[譯自俄羅斯《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