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臺灣偶像劇《我可能不會愛你》還沒播完,就從古裝穿越劇的千軍萬馬中殺出重圍,順便制造了個擠兌剩女的新詞——“初老癥”。故事從這個明顯為流行而造的詞開始:剛滿30歲的女白領程又青,有美貌和事業(yè),好強,尖銳,假裝處在一個十萬火急、拉響警報的狀態(tài)。之所以假裝,是因為她手中握有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萬年備胎——15歲起就認識的帥哥同學李大仁。
男女主角似乎一直在跳一支你退我進、你進我退的舞蹈,總是不能同時踩準節(jié)奏。接下來就是各種劇情需要的人物登場:突然出現(xiàn)的前男友,心機深重卻總是棋差一著的女二號,善良卻愛幫倒忙的長輩,為了陪襯女主角的聰明而處處表現(xiàn)傻氣的同事等,臺灣偶像劇的招數(shù)一個不落。
此劇并沒有脫離庸常的話題設定。毫無疑問,大齡、未婚、三十左右的單身女青年成了真正的弱勢群體,對自己的形象被一次次搬上大小銀幕成為賣點這一趨勢,她們毫無話語權。從剩女到干物女,到敗犬,再到初老癥,連人都不是了,還要生病。
為什么編劇熱衷于變著法子諷刺未嫁女青年?在大篇幅大手筆數(shù)落她們的驕傲、剝掉她們的自尊之后,再象征性地給一個幸福的大結局。他們仿佛在獰笑中向觀眾傳遞“普知”:你要服老、要妥協(xié),要怎樣怎樣,再怎樣怎樣……
如果這些都做到了,然后呢?我們每天追看45分鐘是為了什么?比對?照應?然后將這些侮辱性的稱呼照單全收?看了《我可能不會愛你》六七集后,我心底一絲一絲的陰涼就像破了的絲襪沿著腿肚子爬上來,這是一種不動聲色的焦躁不安,是程又青們的不安,也是剩女們的不安。
顯然《我可能不會愛你》還在熱播,追劇的觀眾熱切期待程又青和李大仁在接下來的十幾集中繼續(xù)跳這支舞,結局必然惡靈退散、幸福團圓。但對于那些看劇投入不能自拔,并試圖從中找到模仿范本的女觀眾來說,程又青們的遭遇跟穿越劇的女主角一樣,都是不可模仿的,帶著尋找“身邊的李大仁”的熱切期望去生活,不靠譜程度跟嘗試將自己的腦電波撞出來穿越回清朝并無二致。
不過,如果不深入思考,帶著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的末世狂歡態(tài)度來看《我可能不會愛你》,并不是糟糕的體驗。適逢一夜秋風起,臺灣文藝圈集體打起了青梅竹馬牌,除了制造“初老癥”外,《我可能不會愛你》還將“青梅竹馬”的概念發(fā)揚光大。當下文藝圈的集體懷舊之所以達到一個小高潮,是因為掌握話語權的這代人開始進入懷舊的年紀,80年代到90年代是他們懷念的黃金時期,臺灣跟大陸的不同在于,沒有在90年代初戛然而止,而是一路高歌猛唱至今。
在眾多與未婚大齡女青年有關的題材中,1993年松田圣子主演的日劇——《我是一個丑女人嗎?》讓人印象最為深刻。主人公在11集里一直“拼命奔跑,華麗跌倒”,不停地倒霉被算計,失業(yè)失戀。最后一個鏡頭,剛剛得知男友死訊、失去一切的女主人公從警局出來,小小個子一頭亂發(fā)走在人潮洶涌的澀谷,臺詞只有一句,“振作起來,31歲的歸山夕子!”
幾乎找不到哪個鏡頭能比這個更好地詮釋什么是女人的堅強。但是,這樣執(zhí)著、勇敢的女人真的有市場么?我深表懷疑。給程又青一個美麗的結局,是所有“初老”輕熟女的盼望,而我只想在傍晚遠眺夕陽時,給自己買上一杯咖啡,想想明天的工作,一夜安睡。拜托,千萬不要有繞床弄青梅的竹馬入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