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50年代,山西受國家委托,對朝鮮戰(zhàn)爭中拒絕遣返的美國戰(zhàn)俘集訓了一年。從此,這些留華戰(zhàn)俘與山西結下了不解之緣。以后,他們多次來訪。我受組織委派,參予了接待服務。
一、雙方開始交換戰(zhàn)俘,但他們選擇留在中國
1953年7月27日,在朝鮮板門店,歷時近三年的朝鮮戰(zhàn)爭,以美國為首的“聯(lián)合國軍”為一方,中朝軍隊為另一方,鑒定了停戰(zhàn)協(xié)定。
雙方隨即開始交換戰(zhàn)俘。
根據(jù)朝鮮戰(zhàn)爭停戰(zhàn)協(xié)議中確定的“志愿遣返”原則,所有戰(zhàn)俘有權選擇歸屬地。他們可以選擇返回自己的故土,也可以選擇第三國。
戰(zhàn)俘們拿到了一份可選國家的名單列表,表中列有丹麥、瑞典、波蘭、捷克等中立國,也有中國、美國及所有參戰(zhàn)國。戰(zhàn)俘做出抉擇后,填寫一張記錄表,并簽字劃押。
戰(zhàn)俘中的黑人青年亞當斯,當時在中方管理的戰(zhàn)俘營里擔任圖書管理員。
亞當斯選擇了中國。
在他的記錄表里寫到:“他看到中國的宣傳資料上寫著“新中國、平等、不歧視……盡管可以選擇諸如法國、英國這樣的第三國,但他知道在當時的歐洲,黑人仍然是二等公民。如果回到美國,自己會象無數(shù)退伍老兵那樣沒文化、沒工作,沒職業(yè)技能,什么也干不了,永遠也逃不出一個美國下層黑人的既定人生。他不想繼續(xù)當二等公民,寧愿去一個截然不同的未知國度?!?br/> 除亞當斯以外,還有一些出于各種原因不愿回家的美國戰(zhàn)俘,他們很快聚集在一起。
亞當斯被推舉為聯(lián)絡人。他向我圖書館領導透露,有20多名戰(zhàn)俘有意去中國。他說,中國人很少歧視,中國很神秘,他們都想去看看,想去學習、工作。
亞當斯代表戰(zhàn)俘們向中方接收人員正式提出了三個要求:第一,如果大家愿意上學,中國能不能允許他們接受高等教育;第二,能不能允許他們在中國就業(yè);第三,能不能和中國人結婚。這是他們最關注的。
中方?jīng)Q定接受并滿足他們的要求。中國紅十字會全面負責他們來華之后的接待工作和生活、學習安排。
二、拒遣美國戰(zhàn)俘來到中國
1954年2月,首批拒絕遣返的22名美國戰(zhàn)俘和1名英國戰(zhàn)俘、1名土耳其戰(zhàn)俘離開戰(zhàn)俘營,一同來到中國。中國紅十字會和志愿軍戰(zhàn)俘管理部門在丹東舉行了交接儀式,并組織了小型、簡樸的歡迎會。紅十字會正式宣布,所有戰(zhàn)俘,不分國籍,一律享受“旅居中國的無國籍友好人士”待遇(后來依據(jù)國際法逐步恢復了他們各自的國籍)。
為了讓他們熟悉中國的環(huán)境,紅十字會組織他們在東北參觀城鄉(xiāng)建設和工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文化教育,讓接他們觸工人、農(nóng)民和學生,增加他們對中國社會、民情的了解。這引起了他們濃厚的興趣。
他們所到之處,中國人都很友好。
各地政府還組織了不同形式的聯(lián)歡活動。戰(zhàn)俘們喜歡舞會,交際舞跳得非常好。在舞會上,他們接觸到了大學生,對大學的生活有了一些了解,為他們以后上大學做了思想準備。
更有意義的是,根據(jù)他們的心愿,滿足了他們與歸國志愿軍會面、座談、聯(lián)歡的要求。昔日戰(zhàn)場上的對手今天成為朋友,大家擁抱在一起,跳躍高歌,全然忘記了戰(zhàn)場上相互撕殺的殘酷場面。
東北的參觀訪問活動給他們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們的思想受到很大震動。
1954年7月,全體戰(zhàn)俘抵達北京。中央人民政府在北京召開大會,授予他們“國際主義戰(zhàn)士”稱號,為他們頒發(fā)了榮譽證書和紀念章。
中國人民對他們無微不至的關懷,大大鼓舞了他們在華居留、生活和工作的信心。
三、在太原集中學習,和大家成為朋友
北京授獎大會不久,全體戰(zhàn)俘便被送到太原大南門青年路東凌里一座省政府的小型招待所集中學習,仍由中國紅十字會總負責,地方紅十字會協(xié)助。
在招待所里,一個房間住兩人,自由結合,伙食標準每人每月10元,較當時的大學生要好些。北京專門派來一位西餐廚師,伙食上中西餐結合,以中餐為主。時間預定為一年。學習的課程有中國歷史、社會發(fā)展史、經(jīng)濟建設、生活習俗,以及相關政策法規(guī),少量的社會主義知識。漢語言是主要課程,一開始,教材、教師和譯員、主要管理人員都是北京派送,后來,中文老師就從地方選派了,多來自山西大學和太原國民師范。地方紅十字會的工作班子從外事、公安、衛(wèi)生、教育部門抽調,由公安局牽頭,建立了一個黨支部,統(tǒng)籌管理教學、保衛(wèi)、生活接待和后勤供應,遇有重大問題,向中國紅十字會請示報告。
一切按照經(jīng)國家批準的教學計劃和管理計劃進行,培訓工作非常順利。每一季度,中國紅十字會負責人來檢查督導工作,除聽取匯報外,還要會見全體學員,介紹時事政治和中國政府的政策,通告他們應該知道的天下大事。對學員們提出的各項意見和要求,他們都要做出坦率、誠懇的解釋,辦不到的事也要據(jù)理說明,不予糾纏。
由于文化差異和世界觀、人生觀的不同,有時學員會和我們發(fā)生爭辯,不友好、不愉快的事情時有發(fā)生。起先,我們感到很頭痛,時間久了,大家也習以為常,較為難纏的事情就等待北京同志來處理。
他們的普遍心理是憂傷、苦悶,耽憂前途,我們就動員大家和他們交朋友。黨支部針對他們的活思想,開展一對一、一對二幫教活動,效果很好。集訓后期,他們的思想逐步平穩(wěn)下來。臨近結束時,大家感情融洽,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我也交下了兩個好朋友,我們一直有交往。
學習快要結束時,發(fā)生了一件意外的事件。有一位叫邁克爾·道格拉斯的黑人小伙子,感染重病,經(jīng)搶救無效,不幸死亡。這件事給我們的工作帶來許多麻煩和困惑。大家在中國紅十字會的協(xié)同下,按照周恩來總理的指示精神,妥善處理了這件事。
我們把他按照中國的習俗就地土葬,舉行了全體學員和工作人員參加的簡單的追悼儀式。他被埋葬在太原市雙塔寺公墓,墓前立一木樁,上書:美國友人邁克爾·道格拉斯之墓。至今,這位不幸的美國朋友還長眠在太原。
中美建交后,出于人道主義,山西省外事辦公室以對外友好協(xié)會的名義,行文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xié)會轉致美國駐華大使館,希望他們能夠領取道格拉斯的遺賅。后來接到回復:美方不予受理。
四、他們?nèi)谌肓酥袊纳鐣?,并在工作中取得成?br/>
一年后,他們的學習結束了,又回到北京。經(jīng)中央批準,準備把他們集中安置在北京、天津、武漢、山東等條件較好的地方。紅十字會給了他們上大學、去工廠、下農(nóng)場、閑住(養(yǎng)起來)這四種選擇。
亞當斯等幾人選擇了上大學,他們先進入北京大學進行一至二年的密集式中文培訓,然后被保送進入著名大學讀本科。結合他們的志向,亞當斯和另外二人來到武漢大學,福斯特、卡迪加二人去了人民大學學習。
對于這批上學、就業(yè)的原拒遣戰(zhàn)俘人員,中央正式下達過一個政策性文件,政治上一律以“無國籍友好人士”對待,不得歧視,生活上加以照顧;要求各地、各單位“熱情友好,以禮相待,多做工作,著眼未來”,爭取他們成為名符其實的國際主義戰(zhàn)士。
十多年后,這些“戰(zhàn)俘”早已融入中國社會,他們都能講一口流利的中國話,很好地完成了學業(yè),有了一份理想的工作,多數(shù)人娶妻成家、生兒育女,和中國人民建立了親情與友情的關系。有的工作上做出了顯著成績,受到表彰,有的當上了譯審、講師、廠長、經(jīng)理和工程師。有的被聘為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特約播音員和外文出版社高級譯審,享受了我國外籍專家的待遇,住進了北京友誼賓館的專家樓。他們中的突出人才福斯特幾次應邀參加扮演中國電影劇中的美國人角色。影片《停戰(zhàn)以后》的編劇兼副導演辛毅同志在一篇影評文章中說,他遇到很難選擇的人物,在人民大學校長的推薦下,他找到了“戰(zhàn)俘”留學生福斯特這個理想的人物,備受觀眾歡迎。而他們中的代表人物亞當斯在武漢大學漢語言文學畢業(yè)后分配到外文出版社工作,專門翻譯對外宣傳小冊子,廣泛散發(fā)到世界各地,介紹新中國。亞當斯還是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特約外文編審。越戰(zhàn)爆發(fā)后,他應邀在電臺多次向侵越美國士兵喊話,勸導黑人士兵“不要參加無意義的戰(zhàn)爭”。
所有留華參加工作的戰(zhàn)俘,在我國不同戰(zhàn)線上,默默無聞地學習、工作,為中國的經(jīng)濟、文化發(fā)展做出了奉獻。
五、文化大革命來臨,他們準備離開中國,臨行前重返太原參觀訪問
1963年秋,省政府外事辦公室接到中國紅十字會的通知:經(jīng)中央批準,曾經(jīng)在太原集訓一年的朝鮮戰(zhàn)爭拒遣美國戰(zhàn)俘,準備離開中國回國或選擇去第三國。行前,為滿足他們的要求,組織他們?nèi)ト珖鞯貐⒂^學習。第一站便是太原。
中國紅十字會特邀公安部、總參、外交部等有關部門組成的聯(lián)絡組深入相關省市打前站,聯(lián)絡安排接待事宜。省政府鄭林副省長、市政府劉舒?zhèn)b副市長等領導同志接見了北京聯(lián)絡組同志。北京來的同志詳細介紹了美俘背景、政治表現(xiàn)、工作情況、中央政策、接待原則、注意事項等,商定了接待方案,排定了活動日程。聯(lián)絡組的同志特別強調,中央明確指示,從國際國內(nèi)形勢需要出發(fā),為了擴大國際反美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央同意讓當年朝鮮戰(zhàn)爭拒遣戰(zhàn)俘依其志愿回國、移居它國或繼續(xù)留居中國。為了做好行前教育工作,滿足他們到各地參觀的意愿,決定先集中北京,請黨和政府有關部門領導人員和當年抗美援朝參戰(zhàn)人員接見、座談、聯(lián)歡,由知名專家做報告,然后分批到各地參觀考察,以增進了解,加深友誼。中央要求所到各地應予以高度重視,按照“外國僑民”的特殊身份接待,“積極、主動、廣泛地宣傳我國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成就。介紹情況要實事求是,既要安排看好的,也要安排看差的,要放手讓他們接觸群眾,通過親身觀察和體驗,得出自己真實的結論”。遇到不同觀點,可以求同存異,如遇無理取鬧、攻擊誣蔑,應旗幟鮮明地表明態(tài)度,不予糾纏,避免爭論。中央領導還特意交待,一定要注意他們的人身安全,堅持“內(nèi)緊外松”,不能有絲毫傷害。
我作為一名工作人員,自始至終參加了接待工作。省里十分重視這批“特別來賓”的接待。以外事為主,從公安、軍區(qū)、交際部門抽調精干人員組成“山西省暨太原市紅十字會”的接待班子。
當時,三年困難時期剛剛渡過,物資不是十分豐富,市政府特供一批副食品,各地的煙、酒、糧油、肉食等源源不斷調到住地并州飯店。確定的參觀點有:太重、晉祠人民公社長巷大隊、太原牛奶場、晉祠工人療養(yǎng)院、少年宮、晉祠,還要看一場晉劇晚會和太原雜技藝術團的表演。
當年夏、秋兩季,由紅十字會總會一位副秘書長陪同,他們分兩批來到太原參觀,第一批40人,第二批12人。陪同人員均為公安部的同志,能講點英語,和他們很熟悉,相處較融洽,減少了我們很多負擔。后來才知道,陪同人員就是紅十字會一直與他們聯(lián)絡的工作人員。
這批朋友到達以后,給我們的第一印象是中國話講得很流利,有的人能講一口北京話,簡直使你不敢相信他們是外國人。平常交談、聽介紹不需要通過翻譯;第二是態(tài)度基本友好,較為聽話,行動一致,不亂跑動,能服從地方安排;第三是通曉中國國情,什么“總路線、大躍進、人民公社”、“三年自然災害”、“中蘇關系”,知道的很多;第四是受過良好的教育,文化程度普遍高,多數(shù)人是大學肆業(yè)或畢業(yè)后應征入伍,有的來華后通過各種形式進修學習,達到了研究生水準,個別人成為專家教授。通過幾天的接觸,改變了我們原來的想象,大家思想放松下來,大膽接近,主動聊天,彼此有了信賴感,確實成了朋友。臨別時有的人依依不舍。幾位已經(jīng)享受文教專家待遇的朋友,一直和我們保持著聯(lián)系,直到“文革”后他們離開中國為止;第五是學習認真,都帶一個筆記本,下到工廠、公社參觀,好比記者采訪,聽介紹做記錄,發(fā)問也多,問得很深、很細,反復核對數(shù)字,有時使接待單位很被動,為此曾引起爭議和不愉快,還做了不少解釋。那時大家思想比較“左”,有人說他們不友好,懷疑他們搞“情報”,主張“反擊”,北京同志不同意。
但是,這些人畢竟年輕,有他們自己的生活習性,特別是平時散居各地,常年孤居、單獨勞動、生活,一下子集中起來,組織到各地參觀,而且給予一定禮遇,思想上便放松了,行動上要自由,提出許多要求。找女伴跳舞、唱歌的要求被拒絕了,爬山、打牌、釣魚的要求,經(jīng)研究,只滿足釣魚一項,專門找省體委在晉祠東湖特別組織過一次釣魚活動,效果很好。記得一名土耳其老兵,是一位釣魚能手,釣上一大桶魚,帶回飯店大家美餐一頓。
六、亞當斯志愿回國后的處境
這些戰(zhàn)俘,在中國停留的時間也不等,短的八、九年,長的十來年。文化大革命的風暴來臨后,打破了他們中少數(shù)人工作和生活的平靜,紛紛要求離開。一直負責管理和照料他們的中國紅十字會受中國政府的委托,向他們宣布:中國政府的一貫政策是“來去自由、各自選擇”,同意他們選擇回國或去第三國,而且忠告他們:“如果你們想走,要不就早走,要不就可能走不掉了!”一直在外文出版社工作的亞當斯是最后一個離開中國的,他毅然選擇重回自己的祖國——美國。為什么一個越戰(zhàn)時三次通過中國電臺向美軍喊話,號召黑人兄弟放下武器,不要參加無意義的戰(zhàn)爭的“拒遣戰(zhàn)俘”敢于返回美國呢?他的舉動令中國朋友們既不理解,又很擔心。直至他最近逝世后,他的女兒劉黛羅回憶說,她也一段時間里不能理解為什么父親沒有選擇去其它國家,而是堅持去美國,后來才明白,這可能是他的生存智慧。當時,美國政府恨死他了,如果他去任何第三國,他們即使殺了他也沒有人知道。但他堅決要求回國,全國都轟動了,媒體會跟蹤報導,美國要負責監(jiān)管他,我們一家反而安全了!
亞當斯完全清楚回美國的后果是什么。據(jù)后來他給外文出版社的同事們講述,當年,最初決定來中國的23個人中,有2個人在臨行前又改了主意??墒撬麄円换氐矫绹?,就受到了軍事法庭的審判,一個的罪名是“私通敵人”,以及作為戰(zhàn)俘行為不當,被判刑10年;另一個的罪名是“私通敵人”,被判處終身監(jiān)禁,后來減刑到20年。
亞當斯一家在回孟偉斯的路上,負責他們回鄉(xiāng)的特工就告知他們3K黨計劃謀殺他。將近兩個月的時間里,他們一家不敢出戶,屋外到處有巡警。亞當斯很快被召往華盛頓接受國會質詢。他在法庭上答辯說:為什么不能通過選擇去中國改變自己的生活處境?后來,他當庭無罪釋放。但作為一個從中國歸來的拒遣俘虜,在許多當?shù)厝搜劾锸且粋€出名的“叛徒”。亞當斯說,在最初的幾年里,一家人的生活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中美建交以后,兩國人員開始往來。20世紀80年代,亞當斯一家曾被外文出版社邀請來華訪問。亞當斯要求來太原、大同參觀。我曾陪白清才副省長接見并宴請了亞當斯及其夫人劉林鳳和兩個女兒。從他們的談話中,了解到他們一家從中國回去以后,政治上遭受到迫害,生活上陷入困難,經(jīng)過頑強的斗爭才有了轉機。
亞當斯夫婦最初做一些送外賣、清潔工等零工,后來在一家印刷廠找到了工作。他和妻子在一個小城開了一家中國餐館,由于經(jīng)營有方,發(fā)展成一個當?shù)刂闹袊惋嬤B鎖企業(yè)。曾有許多亞當斯當年的戰(zhàn)友不遠萬里來餐館聚餐,目的是向亞當斯道歉。劉黛羅說,她父親是留華戰(zhàn)俘中唯一一個在返美后選擇不斷追溯往事、不斷對媒體發(fā)聲的人。他上廣播、拒絕認錯或向大眾觀念投降。而其余的先期回來的人卻很安靜。他們大多不愿意接受媒體采訪,甚至不愿意被人發(fā)現(xiàn),即使接受采訪也都要求不透露他們現(xiàn)在的居住地。而亞當斯一家作為“新聞之家”一直生活在鎂光燈下。每隔幾年,就有美國全國性媒體要來采訪他。
1999年,留華多年又返回美國的知名朝鮮戰(zhàn)爭戰(zhàn)俘在自己的家鄉(xiāng)孟菲斯走完了曲折而又傳奇的一生。當年與亞當斯一起應召赴朝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和戰(zhàn)后居留中國又返美的同事們參加了他的葬禮。中國紅十字會、外文出版社聯(lián)名發(fā)去唁電,北京大學、武漢大學學報分別發(fā)表了署名文章。中國香港的三聯(lián)《生活周刊》和《鳳凰周刊》陸續(xù)登載傳記性紀念文章。多份美國主流報刊為他撰寫了訃告,軍方還決定為他舉行標準的軍人葬禮,棺材覆蓋有美國國旗,并授予榮譽稱號。多位國會議員發(fā)信致哀,稱亞當斯為“國家珍寶”。據(jù)美國媒體介紹,居住美國田納西州孟菲斯市的中美混血兒、亞當斯的大女兒劉黛羅正在籌資,準備到中國實地取景,拍攝一部關于他父親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