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警察信得過嗎

　　7月份的挪威槍擊案，奧斯陸警方事后被批“反應慢”；8月份的英格蘭騷亂，倫敦警察局也被罵“無能”；加上早前多名英國警界高官因為卷入新聞集團的小報竊聽事件而丟官，希臘警察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郵包炸彈束手無策，意大利警察有抓不完的黑幫成員、非法移民……外界不禁要問，歐洲的警察真的如此不濟嗎？難道非要接受比爾·布拉頓這樣的美國“超級警長”來調教嗎？
　　
　　遭遇“炙烤”的歐洲警察
　　
　　挪威在8月21日再次舉國哀悼一個月前發(fā)生的槍殺案中的死難者。國王哈拉爾強忍著眼淚發(fā)表講話說，他辜負了每一個挪威國民，但他肯定挪威會堅強地超越痛苦。但在媒體看來，辜負挪威國民的首先不是國王，而是警察。于特島槍擊過程持續(xù)長達90分鐘，而挪威警察卻是苦等不來。挪威警方在7月26日解釋說，之所以在于特島槍擊案發(fā)生時沒有及時出動直升機救援，是因為奧斯陸警方只有一架直升機，而且機組人員當時都在休假中。挪威警方承諾會同政府討論如何增加直升機數(shù)量，然而這個答復還是引來公眾一片嘩然，迫使首相斯托爾滕貝格不得不宣布成立“7.22事件調查委員會”對有關事件所發(fā)生的一切展開分析調查。
　　英國騷亂也再次將英國警察擺到責任這個“火爐”上炙烤。在騷亂之火從倫敦北區(qū)托特納姆燃起，直到英格蘭北部城市曼徹斯特都得到“響應”的近一周時間里，英國警方，尤其是重災區(qū)倫敦警察局因被認為“連一輛驅散滋事人群的高壓水槍車都派不出”而顏面掃地。英國首相卡梅倫8月11日在英國議會引述警方對他的解釋說，警方在騷亂剛開始的時候只是以公眾不守秩序的方式在處理?？穫惓姓J，從英格蘭各地發(fā)生的騷亂中可以看出，應對的警力過于單薄。
　　當挪威和英國的警察在這個夏天遭到輿論的炮轟之前，還有不少歐洲國家的警察也被公眾投去失望的目光。在去年的11月，連串郵包炸彈事件在雅典各國駐希臘使館上演，然而希臘警方除了表示懷疑是當?shù)貥O左組織所為之外，常常是在被動等待爆炸聲響。
　　歐洲警察的“龜速”作風讓民眾心涼了大半截，什么時候可以抓人、什么時候可以開槍，這些在美劇、英劇中幾秒鐘就可以做出決定的畫面，在現(xiàn)實中卻是難上難。到底是什么在束縛著歐洲警察的手腳呢？
　　
　　難以掌控的權限
　　
　　就在英格蘭騷亂逐漸平息的時候，英國政府宣布將邀請曾經(jīng)在紐約、洛杉磯以及波士頓擔任警長的比爾·布拉頓來英國督導工作，這自然讓英國警界感到顏面無光。雖然卡梅倫政府在極力挽回形象，但公眾不會被蒙蔽，因為大家都知道英國政府從去年開始一直在削減警力開支，英國街頭缺少的不是警槍，而是警察，而這種現(xiàn)象在歐洲其他國家也存在。
　　其實，歐洲警察首先缺的還不是人手，而是權限。如果重看一遍這次英格蘭騷亂期間的警民對峙畫面，不難發(fā)現(xiàn)頭戴警盔、手持盾牌和警棍的英國警察們采取的多是“敵不動，我不動”的防守戰(zhàn)術。更讓外界吃驚的是，局面亂到這個地步，警察也沒有被允許佩槍執(zhí)勤。導致英國警察這種狀態(tài)的原因是他們的上級——英國內政部還沒有賦予他們更多的權限。有記者質問英國警方為什么除了控制騷亂向外擴散以外，沒有對發(fā)生的搶劫縱火行為采取過多的制止行動。還有輿論呼吁當局出動軍隊，實施宵禁，讓警方使用高壓水槍。但這些呼吁均被政府否決。英國內政大臣特里莎·梅直到8月9日還只是表示，“希望地方政府與警方采取更多合作，一同阻止騷亂”。英國伍爾弗漢姆頓大學教授彼得·沃丁頓認為，英國警察在應對騷亂時面臨的最大難題永遠都是：與暴徒對峙是控制局面還是驅散人群。他認為，“如果暴徒繼續(xù)攻擊、破壞商店，從全局來看，允許他們繼續(xù)下去、而不是將他們驅散，可能是更好的對策。因為驅散暴徒，他們隨后就到別處去搞破壞了?！?br/>　　除了不能隨便抓人之外，英國警察還不能隨便實施查封。騷亂爆發(fā)后，社交網(wǎng)站從中起到的輿論煽動作用遭到社會抨擊。倫敦警察總局執(zhí)行局長提姆·古德溫對外界證實，英國警方的確考慮并討論過關閉推特等社交網(wǎng)站的問題，但后來發(fā)現(xiàn)他們并沒有那個權力。為此古德溫上書英國議會，希望改變相關法規(guī)，賦予警方這一權力。古德溫在提交給議會內政事務委員會的信中態(tài)度仍然相當紳士：“我慎重考慮過申請關閉社交網(wǎng)站的權力。目前的有關法規(guī)存在一些問題，我們并不要求將推特徹底封殺，但這是我們的調查戰(zhàn)略的一部分?！?br/>　　歐洲警察隊伍大而不強的另一個因素是社會輿論壓力太大。英國首相卡梅倫在8月11日說“絕不能讓恐懼感在英國的街道有立足之地”，并說除了高壓水槍之外，警方還被授權使用橡皮子彈。但若警方真的開了槍，哪怕只是橡皮子彈，或者只是用雙手來維持秩序，也難免會遭到媒體炒作，甚至是被輿論誤導。
　　2009年4月，倫敦主持召開20國集團金融峰會，雖然有大批警員被派駐會場外應付示威人群，但還是“出事了”。4月1日，一名47歲的當?shù)貓筘溤诼愤^示威場地時，因被執(zhí)勤的警察“推了一下”而喪命。英國《衛(wèi)報》后來發(fā)放的一段錄像顯示，當時這名男子雙手插袋，正背向警方慢走，突然一個警察將他推在地上，片刻后，他慢慢坐起來，并沒有任何異常，但在走出鏡頭的幾分鐘后他卻因心臟病突發(fā)死亡。“倒霉”的肇事警察西蒙·哈伍德在與調查此事件的官員談話后隨即被停職，還惹上了官司。而面對輿論幾乎一面倒地同情死者，英國警察內部難免有“兔死狐悲”之感，更不敢對示威者下狠手了。
　　
　　真實的歐洲警察
　　
　　英國警察面臨的問題，可以說是存在于歐洲警察中的普遍現(xiàn)象。歐洲之所以讓警察在面對不法之徒時顯得有些手軟，同歐洲的法律宗旨有很大關系。不論是英國，德國還是法國，歐洲司法部門長期以來對警察的要求是，首先要把拘捕或是需要控制的對象看作是好人，或是對現(xiàn)象存有誤解的民眾。這種“人善論”在歐洲警界幾乎一直影響到上世紀80年代。在德國，直到1986年，警察才獲權可以在沒有任何證據(jù)的情況下，拘捕可疑人士。從司法系統(tǒng)來看，英國通常偏重通過紀律處分來規(guī)范警察行為，這就使警察往往擔心：自己一旦出手過重，是否會影響到自己的飯碗？
　　事實上，歐洲的警察也沒有媒體報道中所說的那般無能懦弱。必須要承認，除了應對民眾騷亂，在大部分時候他們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
　　在今年6月份，奧地利的警察就向外界展示了一把他們雷厲風行的工作效率。讓他們“露一手”的是轟動奧地利的“維也納碎尸案”。今年6月6日晚上，當?shù)毓艿拦と嗽?2歲的西班牙籍嫌犯艾斯蒂巴麗.C.居住的公寓地下室內發(fā)現(xiàn)槍支，隨后報警。警察趕到后又在寓所內發(fā)現(xiàn)五個裝著用混凝土凝固住的人體尸塊的灰漿盆，其中有兩個人頭。奧地利國家檢察機構在8日簽發(fā)了歐盟緝捕令，在全歐洲追捕這名因為身形窈窕而被當?shù)孛襟w稱為“冰淇淋天使”的殺人兇嫌。在令奧地利人聞之不寒而栗的謀殺案被曝光的第二天，艾斯蒂巴麗.C.便在維也納“人間蒸發(fā)”了。她被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訂了去巴塞羅納的機票并付了錢，但人卻根本沒有在機場出現(xiàn)。為了躲避警方緝查，艾斯蒂巴麗.C.讓人開車把她送到維也納西南450公里的意大利城市卡瓦佐，并在那兒用此人的證件登記住進旅店，但這還是讓警方找到了她的蹤跡。10日，艾斯蒂巴麗.C.在意大利北部城市烏迪內火車站附近被捕。
　　然而，歐洲警察也是人，很多人為因素導致警方辦案出現(xiàn)意外的事件在最近幾年也層出不窮。一名叫做馬克·肯尼迪的英國前臥底警察去年在英國掀起了一場現(xiàn)實版“無間道風云”。他曾經(jīng)臥底一個民間環(huán)保組織，并使得該組織的100多人在2009年集體被捕。
　　肯尼迪2000年以馬克·斯通的名字開始滲透進入位于英國諾丁漢的一個民間環(huán)保組織，在活動成員中以出錢最多而著名，出力出謀也非常多。2009年4月份，肯尼迪與其他113名活動人士在諾丁漢的一所學校內集合，為應對全球變暖，他們商量對當?shù)匾蛔济弘娬九e行抗議活動，并計劃讓該電站關閉幾天。正在討論之際，400多名警察突然包圍并搜查了這所學校，以“串謀實施嚴重破壞罪”把這些人全部逮捕。最后共有26人被起訴，當然警方的消息是來自肯尼迪。這起事件讓代表環(huán)?；顒尤耸康穆蓭熧|疑警方利用臥底來收集犯罪證據(jù)的做法的合法性，認為這會導致司法不公。英國國會議員大衛(wèi)·溫尼克表示，肯尼迪在臥底過程中的做事方式，已經(jīng)讓人感到警察其實也不太可信。
　　目前，債務危機陰影籠罩下的歐洲，似乎隨時可能再次發(fā)生類似挪威、英國的事件，如何讓警察在不違反法律宗旨的情況下制止惡劣事件，是考驗歐洲領導人才智的重要一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