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傳播變遷路 華樂馬來發(fā)新芽

　　中國音樂文化對外的交流傳播遠自秦漢張騫出使西域，近至清末的教會傳樂，有著十分悠久的歷史。在此歷史進程中，華樂遠播海外，贏得了他民族、國家的接受與喜愛；同時，中國的音樂文化也積極地從海外其他民族、國家的音樂中汲取了營養(yǎng)，更好地完善、發(fā)展了自我的音樂體系。
　　近年，音樂史學、民族音樂學界對中外音樂文化交流的研究有大量成果產生問世。但從研究所關注交流的國別、族別的分布來看，大多數(shù)研究關注的“中外”實際上還以“中西”的二元格局為主，相關論著如韓國鐄的《自西徂東》（臺北時報出版社１９８１年版），陶亞兵《中西音樂交流史稿》（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１９９４年版），陳艷霞著、耿昇譯《華樂西傳法蘭西》（商務印書館１９９８年版），乃至民族音樂學家杜亞雄所研究的裕固族（中匈）民歌的相關比較研究也無不關注的是中國與歐洲（東歐）音樂的交流與傳播研究。
　　而在其他關于中國與亞洲毗鄰國家的音樂交流的研究中，則是以中日、中韓的音樂交流傳播成果居多。中國與東南亞鄰國的文化交流的相關成果則相對更為鮮見。
　　近日，筆者獲贈王靜怡博士的新著《中國傳統(tǒng)音樂在海外的傳播與變遷——以馬來西亞為例》（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９年版），作為國內第一本研究海外華人音樂文化傳承與變遷的專著，填補了中國與馬來西亞音樂文化交流與傳播研究的空白。
　　一
　　中國音樂文化在海外的傳播，與中國的海外移民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眾所周知，近世以來，華僑華人遍及全世界，他們將中國的文化帶到了世界各地，并建立起了歷史悠久、內容豐富、獨具風格的海外華人文化體系。而東南亞作為中國移民最早到達的地區(qū)，其中，馬來西亞的華人社會也成為了最具特色的海外華人文化之一。
　　在馬來西亞，華人是僅次于馬來族的第二大民族。經過了三四百年的歷史變遷，華人移民在這些國家落地生根。馬來西亞華人的傳統(tǒng)音樂文化，是在華人移民帶到馬來西亞的中國傳統(tǒng)音樂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具有馬來西亞華族特色的華人傳統(tǒng)音樂文化。它的主要內容以及傳承方式，在時代、國家、社會的發(fā)展中，隨著馬來西亞華人認同思想的變遷不斷變化。悠久的華人移民歷史、華人人口的比重與多民族的國情，使得馬來西亞華人音樂文化的傳承與變遷成為音樂傳播和世界移民文化發(fā)展的一個突出性范例，也成為世界移民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誠如民族音樂學家王耀華先生在該書的序言中所強調：“對此課題的研究很必要，很有潛力，很有意義。”而長期以來，由于政治、經濟、歷史的原因，國內學者對此課題的研究寥寥，隨著國力的增強與國家間學術交流的頻繁，使得新世紀的學者對此課題的研究成為可能，而王靜怡博士該新著的問世也正反映了我國音樂學的研究領域在新時期有了新的拓展。
　　二
　　《中國傳統(tǒng)音樂在海外的傳播與變遷——以馬來西亞為例》一書分上、中、下三篇，分別從歷史梳理、現(xiàn)狀個案調查以及認同與變遷分析三個層次，揭示了馬來西亞華人傳統(tǒng)音樂的真實面貌與文化特色，分析了其音樂傳承與認同變遷的相互關系，挖掘其音樂文化特色形成的根源。
　　上篇主要闡釋了馬來西亞華人音樂產生的背景、主要的來源地及其主要傳播途徑，得出馬來西亞華人傳統(tǒng)音樂主要內容為中國大陸的閩、粵、瓊、客、潮等地方音樂的結論。并將馬來西亞華人傳統(tǒng)音樂的特征總結為：對閩粵地方傳統(tǒng)音樂文化的偏重性、酬神音樂文化的持久性、大眾娛樂文化的偏向性以及華樂文化的馬來本土化與多元化。
　　中篇為個案與狀態(tài)分析，主要通過戲班與酬神戲、社團會館傳統(tǒng)音樂活動、華樂活動三個方面的典型個案調查，從個體到局部再到整體，生動而全面地展現(xiàn)了馬來西亞華人傳統(tǒng)音樂的現(xiàn)狀。
　　下篇則在前兩篇歷史梳理與個案調查的基礎之上，從馬來西亞華人音樂傳承內容的地緣性到共性變遷、多重認同作用下的社團音樂組與戲班共衰共存現(xiàn)象、馬來西亞華樂創(chuàng)作風格共性—本土性—個性的變遷三個方面，揭示了馬來華人傳統(tǒng)音樂變遷的文化認同之根源。
　　三
　　縱觀全書，在扎實的實踐與理論基礎上，主要體現(xiàn)為以下幾方面的特點與突破：
　?。保畡?chuàng)新性
　　該書的創(chuàng)新性不僅體現(xiàn)為打破“中西”的二元格局，填補了以往中外音樂文化交流研究中對馬來西亞、東南亞鄰國乃至非歐地區(qū)音樂文化交流研究的相關空白。還體現(xiàn)為充分考慮到以往這方面的成果基本上都立足于外來音樂在中國的傳播與發(fā)展，而忽略了中國音樂文化在國外的傳播與影響（而后者的影響亦是非常巨大，而且體現(xiàn)了中華文化在世界上的重要地位）。這不僅填補了中國音樂文化對外傳播研究的相關空白，也填補了海外華人音樂傳承變遷研究的空白。
　?。玻畬嵺`性
　　立足于實踐與田野調查則是該書的另一大主要特點。書中的研究材料大多都是基于作者實地考察所獲得的第一手資料，其中既有豐富的有關音樂本身的音、譜、圖、文、像等資料，又有大量的音樂學以外的文獻資料以及實地調查所獲得的一手資料。
　　正是通過這些對馬來西亞華人傳統(tǒng)音樂的實地考察和個案分析，作者獲得了大量寶貴的研究資料，使得真實再現(xiàn)馬來西亞華人傳統(tǒng)音樂的存在現(xiàn)狀成為可能，并進而在此基礎上對馬來西亞華人傳統(tǒng)音樂的變遷作出了全面而深入的分析與闡釋。
　?。常C合性
　　在研究方法上，該書的寫作表現(xiàn)為多元綜合性。在課題研究中，作者除了運用民族音樂學田野考察的基本方法外，還廣泛借鑒其他領域、其他學科的方法，如歷史學、社會學、地理學、宗教學、比較學、統(tǒng)計學圖表、人類學調查問卷等諸多研究方法和有關成果，將實地考查與文獻相結合、個案與整體研究相結合，由點及面、突出典型性、總結普遍性，力求將馬來西亞華人傳統(tǒng)音樂形成、構成的真實面貌和變遷的認同根源做全方位、立體化的論述。
　　本書立足于民族學和歷史學的角度，不僅揭示事物的面貌是怎樣的，還研究其為什么是這樣。因此，將音樂文化放置于整個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的大背景進行考察，廣泛接觸馬來西亞華人社會，深入了解馬來西亞的國情、歷史、民族和華人社會的發(fā)展，找到移民音樂以人為本的傳播核心，從馬來西亞華人獨特的認同變遷入手，深入分析馬來西亞華人傳統(tǒng)音樂變遷的根源，從而突破了就事論事的局限。
　?。矗槍π?br/>　　在以往各國學者對馬來西亞傳統(tǒng)音樂相關研究中，主要是在地方性音樂的研究中對海外華人傳統(tǒng)音樂有所涉獵，且都停留在樂種、劇種流傳地域的敘述；對馬來西亞華人傳統(tǒng)戲劇的研究居多，而且多從屬于整個東南亞華人傳統(tǒng)戲劇的研究；研究多從歷史角度進行，而沒有從民族音樂學與音樂傳播學的角度展開。
　　在該書中，則突破了以往研究中單個劇種、樂種的局限，對馬來西亞華人傳統(tǒng)音樂文化的整體進行全面的梳理與系統(tǒng)的總結，針對馬來西亞這一國家的華人傳統(tǒng)音樂文化進行研究，突破其從屬于東南亞華人音樂文化的共性研究，使馬來西亞華人傳統(tǒng)音樂的個性得以充分體現(xiàn)。
　　《中國傳統(tǒng)音樂在海外的傳播與變遷——以馬來西亞為例》一書正是通過中國傳統(tǒng)音樂在馬來西亞數(shù)百年來傳播與變遷過程、路徑的歷史考察，揭示描述了馬來西亞華人音樂文化歷史與當今狀況的真實面貌，并探尋了馬來西亞華人傳統(tǒng)音樂發(fā)生變遷的根源。
　　該書在通過對馬來西亞華人傳統(tǒng)音樂的認同與變遷的相互作用的分析中，力圖體現(xiàn)其所強調倡導的文化的理念：在人類文明傳播和發(fā)展中，相互包容認同具有十分積極的作用，將有利于促進各民族文化之間的相互溝通與理解。無論是美國的黑人音樂文化，還是馬來西亞的華人傳統(tǒng)音樂文化，只有在相互包容的認同作用下得以發(fā)展的移民文化，才能給世界音樂文化帶來積極的影響，才能融合多元文化共同發(fā)展。
　　
　　王喆 銅陵學院文學與藝術傳媒系副教授
　　施詠 南京藝術學院人文學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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