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黨的紀律檢查工作奠基人朱德

文/曹晉杰

新中國黨的紀律檢查工作奠基人朱德

文/曹晉杰

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共產(chǎn)黨的地位發(fā)生了變化，成為領導全國的執(zhí)政黨。當時，黨面對的新情況是：黨員由300多萬人發(fā)展到450萬人以上，廣大黨員干部在各條戰(zhàn)線上努力工作，黨在全國人民中的威望是很高的。但是，也存在兩個值得嚴重注意的問題：一個是少數(shù)黨員滋長了以功臣自居的驕傲自滿情緒和損害群眾利益、脫離群眾的官僚主義、命令主義作風；另一個是在完成工作任務的過程中發(fā)生不少違犯黨的政策和黨的紀律的行為。因此，就在新中國成立的第二個月，即1949年11月9日，中共中央作出 《關于成立中央及各級黨的紀律檢查委員會的決定》，由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朱德兼任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書記。朱德主持黨的紀律檢查工作，前后共5年7個月時間。

成立中央及各級黨的紀律檢查機構，這在中國共產(chǎn)黨的歷史上還是第一次，是黨在成為執(zhí)政黨的新的歷史條件下，以堅持執(zhí)行黨的紀律來保持黨的優(yōu)良作風，加強自身建設的一個重要措施。朱德對這一工作極為重視，抓得很緊，立即主持創(chuàng)建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的辦事機構，制定工作細則，選調一批優(yōu)秀干部從事這一工作。由于朱德的堅持，在很短時間，中央及各中央局，省、市、地、縣委的紀律檢查委員會機構都先后建立起來，并積極開展工作。在朱德的主持下，黨的各級紀律檢查委員會的工作取得重大成就。

一、從中央直屬黨、政、軍、群機關抓起，為下面做好樣子。朱德認為，中央直屬黨、政、軍、群機關，是在黨中央統(tǒng)一領導下，負有指導全國各地方工作的責任。他們能不能繼續(xù)保持同人民群眾的血肉聯(lián)系，繼續(xù)保持實事求是、謙虛謹慎和艱苦奮斗的優(yōu)良作風，直接關系到黨能不能擔負起領導全國人民建設新生活的重任。1950年3月9日，朱德向剛從蘇聯(lián)訪問歸來的毛澤東主席書面報告了中央及地方各級紀律檢查委員會機構建立情況和當時黨的隊伍存在的一些亟待糾正的問題，毛澤東很重視。同年5月6日，朱德按照中共中央的決定，在中央直屬黨、政、軍、群機關黨的紀律檢查委員會書記聯(lián)席會議中，作了題為 《加強黨的紀律檢查工作》的講話。在這次講話中，朱德首先闡述了紀律的重要和紀律檢查工作的重大意義。他指出： “如果黨內(nèi)沒有紀律，或者不堅持執(zhí)行黨內(nèi)紀律，那我們的黨就會成為一盤散沙，也就無法率領千百萬群眾去進行勝利的斗爭，取得象今天這樣巨大規(guī)模的勝利。”他特別強調，“如果有一部分甚至即使是很少數(shù)的黨員有不好的言行，那就會破壞黨的戰(zhàn)斗力，降低黨在群眾中的威望。因此，堅持鐵的紀律，加強黨的紀律性，在今天就更有特殊重大的意義?！彼怃J地指出目前黨內(nèi)違反黨的政策和黨的紀律情況中幾個比較突出的表現(xiàn)：強迫命令、脫離群眾，已達到相當嚴重的程度；官僚主義的作風進一步滋長起來；擺老資格、恃功邀賞的落后思想在某些黨員干部中表現(xiàn)得特別突出；貪污腐化的行為比過去增多了。為什么這些現(xiàn)象在這個時候增多起來？朱德分析它的原因，在客觀上，一方面是由于革命的勝利，容易使一些革命意志不夠堅強的黨員干部產(chǎn)生政治麻痹、思想松懈、驕傲自大等許多壞東西；另一方面，是由于周圍環(huán)境的包圍與影響。他指出：舊社會遺留下來的惡劣思想、作風和風俗習慣等等 “這些根深蒂固的壞東西，不但在目前，而且在以后相當長的時期內(nèi)，還可以通過各個方面來不斷地影響、侵襲和腐蝕我們。”而在主觀上，是由于黨內(nèi)的教育、黨內(nèi)的生活、黨內(nèi)的制度，特別是黨內(nèi)紀律的執(zhí)行等方面，還存在著許多缺點。為此，他要求中央直屬黨、政、軍、群機關要帶頭發(fā)揚黨的優(yōu)良作風，嚴格執(zhí)行黨的紀律，同各種違反黨紀、政紀的不良行為作堅決斗爭，為全國各地方作表率。朱德強調，黨員在黨的紀律面前要一視同仁， “我們的黨只有一種紀律，絕不允許任何不受黨的紀律約束的獨立王國的存在”，有的人認為黨的紀律只是要一般黨員遵守的，自己可以例外，還有人輕視政府和法律，認為法律只是給老百姓遵守的，自己可以不遵守，這些 “都是剝削階級的思想和行為，對于我們共產(chǎn)黨人來說是一種恥辱?！币虼耍髲氖录o律檢查工作的同志要認清是非，堅持原則，不怕得罪人。有些案件要在黨刊或報紙上公布，教育全黨和人民。這次會后，中央直屬黨、政、軍、群機關都積極行動起來，黨的各級領導親自抓紀律檢查工作，并同發(fā)揚黨內(nèi)外的民主、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接受群眾監(jiān)督相結合；加強黨內(nèi)的思想政治教育，并同執(zhí)行紀律相結合，對那些黨曾告誡在先而仍違反政策和紀律、犯了錯誤仍拒不改正的黨員，給予了應有的紀律處分。1952年1月6日，朱德寫信給毛澤東，報告中央國家直屬機關開展 “三反”運動（注）的情況，并說：這次運動把過去整不到、整不掉的問題都提出來了，豐富了整黨的內(nèi)容。經(jīng)過這場運動，不僅要克服資產(chǎn)階級思想，刷洗舊社會遺留下來的貪污、浪費和官僚主義的污毒，而且要充實和健全黨的組織生活，發(fā)揚民主作風，改善黨群關系、上下關系，加強組織性、紀律性，以純潔黨的組織，提高黨的政治思想水平，保持和提高黨的戰(zhàn)斗力。中央直屬黨、政、軍、群機關帶了一個好頭，對全國各地方開展紀律檢查工作發(fā)揮了積極的推動作用。

二、把保證黨的路線、政策正確地貫徹執(zhí)行作為工作重點。建國初期，有些地方的黨員干部在進行征糧、土改等項工作中，往往為了單純完成任務而強迫命令、作風蠻橫，發(fā)生不少違反黨的政策和黨的紀律的情況，引起群眾的不滿。朱德極為關注此類事件，他認為，紀律檢查工作要特別重視怎樣保證黨的路線、政策能夠順利執(zhí)行，怎樣克服一切破壞黨的路線、政策的行為和傾向。 “在黨的組織中，黨員中有沒有違反黨的政治路線和政策，違反黨章、黨紀和黨的決議，有無違犯國家法律和法令、有無損害群眾利益及脫離群眾的官僚主義等行為和傾向，如果有，就應很好地制止，使之不能繼續(xù)存在下去；如果沒有，就應很好地預防，使這些壞的東西不能產(chǎn)生出來?！?950年5月31日，中共中央華東局的一個通報中反映：浙江省蕭山縣有兩個區(qū)多山產(chǎn)竹，耕地極少，大部分群眾以造紙為業(yè)。但當?shù)攸h、政工作人員在劃階級、征糧工作中卻忽視這一地區(qū)特點，造成大批手工業(yè)者失業(yè)，竹山荒毀殆盡。朱德對這個通報所反映的情況十分重視，立即代中央起草了轉發(fā)這個通報和對手工業(yè)政策的指示，指出： “蕭山縣此種破壞手工業(yè)的行為，嚴重破壞了我黨恢復和發(fā)展生產(chǎn)的根本方針，是一種自殺政策，是絕對不允許的。對負有造成此種錯誤之主要責任的黨員干部，應給予必要的紀律處分?！?“我們對手工業(yè)的政策是扶持、改進、推廣和保護的政策，而不是亂劃階級、亂斗爭、亂征稅的破壞政策”，對各種手工業(yè)“必須嚴格保護，不得侵犯，否則會嚴重損害群眾利益，并大大阻礙農(nóng)村經(jīng)濟的恢復和發(fā)展?！边@個文件經(jīng)毛澤東同意，于6月12日以中共中央名義轉發(fā)全國，很快剎住了這股歪風。1953年，國家在國民經(jīng)濟恢復的基礎上，開始了第一個五年計劃的大規(guī)模建設。中共中央也在這一年提出了由新民主主義向社會主義轉變的過渡時期總路線。朱德及時提出黨的紀律檢查工作要保證總路線的順利執(zhí)行，防止并克服一切破壞總路線的行為或傾向。這年11月11日，朱德主持召開第二次黨的全國紀律檢查工作會議，他在會上作了 《過渡時期黨的紀律檢查工作的任務》的報告，闡述過渡時期黨的紀律檢查工作的意義和四項基本任務：第一，保護生產(chǎn)，保證國家計劃的切實執(zhí)行。要通過黨紀教育和重要案件的處理，使黨的發(fā)展生產(chǎn)的政策正確地執(zhí)行，使國家的五年計劃和年度計劃順利地實現(xiàn)。第二，防止并反對資產(chǎn)階級和資本主義思想對黨的腐蝕，進一步鞏固和純潔黨的組織。要從思想上、組織上兩方面來鞏固和純潔黨的隊伍，保持黨的肌體的健康。第三，鞏固黨同群眾的聯(lián)系。他特別強調： “我們的黨只有在受到廣大群眾的擁護和監(jiān)督的條件下，才是強有力的，才能戰(zhàn)勝一切困難和阻力，把我們的事業(yè)推向前進”。他要求黨的各級組織和全體黨員干部要切實關心群眾的利益，細心傾聽群眾的意見，堅決保護群眾的民主權利，堅決反對違法亂紀的行為；黨的各級紀律檢查委員會要注意檢查和糾正黨員干部侵犯群眾利益的行為，認真處理對黨員干部的檢舉、控告、申訴案件，切實做好群眾的來信、來訪工作，以鞏固黨同群眾的聯(lián)系，使我們黨無論什么時候都能取得廣大群眾的真誠擁護，堅強地立于不敗之地。第四，保證黨的集中統(tǒng)一領導。堅決反對分散主義，防止黨的個別組織和黨員向黨鬧獨立性，以及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發(fā)生，同時，要充分發(fā)揚黨內(nèi)民主，加強黨的集體領導。

三、發(fā)揚黨內(nèi)外民主，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同接受群眾監(jiān)督相結合。要發(fā)揚黨內(nèi)外民主，就要同那些壓制民主、打擊報復、敢于批評和檢舉揭發(fā)者的違紀違法行為作斗爭。1950年9月間，武漢市醫(yī)務部門曾有人匿名寫信給毛澤東，揭發(fā)武漢市衛(wèi)生局副局長宋瑛官僚主義、工作失職錯誤，中央要求武漢市委負責處理，武漢市政府將來信轉給衛(wèi)生局黨組織查處。宋瑛見信后，卻認為寫信人是 “動機不純，有意破壞”，臆測信為市屬第二醫(yī)院的工作人員紀凱夫等三人所寫，便強迫他們承認錯誤。市政府黨組和副市長周季方則支持宋瑛 “追查控告人”。接著周季方、宋瑛等又借盜竊案件嫁禍紀凱夫，予以逮捕，長期拘押逼供，進而將盜竊案說成是 “政治陰謀”，捏造證據(jù)誣陷紀凱夫是 “特務”，并對向上級反映真實情況的一些黨員和干部進行壓制打擊。中共中央中南局組織部、中南局紀律檢查委員會和武漢市紀律檢查委員會在了解真實情況后，都對此事提出不同意見， 《人民日報》還在1951年9月11日于“黨的生活”專欄公開批評宋瑛、周季方壓制民主、侵犯人權的錯誤，但問題仍得不到解決。在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直接干預下，1951年10月間，以中南局紀律檢查委員會為首，包括11個有關單位組成聯(lián)合調查組，對這一事件進行調查，終于弄清了事實真相。1952年1月，朱德親自寫信給毛澤東，報告這起利用職權、壓制民主、誣陷好人、侵犯人權的嚴重事件。信中說：“這樣一個明顯簡單的事件，竟弄得如此復雜，久不得決，是由于周季方、宋瑛等人宗派主義和極端惡劣的思想品質以及武漢市委負責同志的主觀主義所造成的”。2月3日，毛澤東和中央書記處其他成員一致同意嚴肅處理這一事件，中共中央中南局決定，對此事件負有領導責任的市長、副市長、市委副書記撤職，市委書記代表市委作檢查并作自我批評。2月26日， 《人民日報》在頭版頭條報道中共中央中南局處理周季方、宋瑛等陰謀陷害案的消息，并發(fā)表社論。中南軍政委員會副主席鄧子恢親自到醫(yī)院慰問紀凱夫，并說： “中國共產(chǎn)黨和人民政府是堅決保護人民檢舉任何政府工作人員所犯錯誤的民主權利的。如果有任何政府工作人員敢于向檢舉人進行報復，人民政府是要堅決予以制裁的，不管這種人職位有多么高，功勞有多么大?！蓖ㄟ^這一事件的嚴肅處理，大張了敢于批評和檢舉揭發(fā)的正氣，壓制民主、打擊報復的邪氣大大收斂了。

四、狠抓大案要案的查處，挽救失足者，教育全黨。中央和地方各級紀律檢查委員會自成立以來，對于查處黨員違法亂紀的行為，加強黨的紀律性，鞏固黨的組織起了一定的作用和獲得一定的成績，但紀律檢查工作趕不上實際的需要，主要是對重要案件的處理軟弱無力和對一般案件不能及時檢查處理。產(chǎn)生上述現(xiàn)象的主要原因是，各級黨委對紀律檢查工作不夠重視，沒有積極領導和支持這一工作；同時紀律檢查委員會的書記和委員一般均系兼職，無暇顧及或很少顧及紀律檢查工作；加以辦事機關還很不健全，專職干部的配備迄今不足半數(shù)，這樣對重大案件的檢查，困難就更多。為了克服上述缺點，1952年1月26日，朱德寫信給毛澤東，提出在新的形勢下，加強黨的紀律檢查工作的三點意見：一、責成各級黨委加強對黨的紀律檢查工作的領導，黨委會議上應定期討論紀律檢查工作，對于紀律檢查委員會的工作報告，黨委應給予及時的指示，在檢查處理案件時，黨委應給予紀律檢查干部以有力的支持。二、健全辦事機構，充實專職干部。三、黨的各級紀律檢查委員會與各級人民監(jiān)察委員會合署辦公，分工合作，互相輔助。毛澤東對朱德這個報告十分重視，在第二天就批示： “同意這樣作，請安子文同志根據(jù)此項意見用中央名義起草一個簡單的指示 （不要太長）?！?月9日，中共中央發(fā)出 《關于加強紀律檢查工作的指示》。對正在開展的 “三反”運動中暴露出各地在紀律檢查工作和干部工作中存在相當嚴重的缺點和應當吸取的教訓，指出：第一，過去有些黨的組織發(fā)現(xiàn)了黨員干部有違犯黨紀的錯誤，不是正面地及時地提到原則高度予以批評糾正，而是采取旁敲側擊、輕描淡寫的方法去對待他們，或片面地從所謂照顧干部的歷史、情緒等出發(fā)，不敢或不愿正面提出批評；對于犯有嚴重錯誤不宜繼續(xù)擔任原來工作的高級干部，沒有堅決地從領導崗位上撤換下來，使黨紀松弛，黨內(nèi)各種錯誤傾向更加發(fā)展。第二，有些黨組織平時對干部的了解很差，不聽群眾的反映，一些壞干部就以一種極不正派的手法騙取信任，以達到個人的目的。第三，有些部門用人單純強調技術，忽視政治，放松了黨的領導和黨內(nèi)的思想斗爭，失去了對資產(chǎn)階級思想的警惕，造成了干部中違法亂紀的嚴重情形。第四，在處理黨員違犯黨紀的案件中有兩種偏向：一是不夠嚴肅，有憐憫、姑息觀點；二是簡單化，不慎重。第五，有些黨員干部對國家的法律、法令，對政府的政策和制度不重視、不研究，常常不自覺地犯錯誤。針對上述情況，同年6月22日，朱德再次寫信給毛澤東提出，必須加強黨的紀律檢查工作，健全黨內(nèi)的組織生活和民主生活，充分發(fā)揮黨支部的戰(zhàn)斗堡壘作用，各級黨組織要對黨員進行遵紀守法的教育，使黨員養(yǎng)成奉公守法的習慣。6月23日，毛澤東代表中共中央對這個報告作了批示，肯定 “這個報告是正確的”，轉發(fā)到省、軍級以上各級黨委，要求認真研究，貫徹執(zhí)行。由于朱德深入調研，及時向毛澤東和黨中央反映情況并提出建議，各級紀律委員會陸續(xù)查處了一批大案要案，使廣大黨員干部受到了教育和考驗。

五、正人先正己，以身作則，發(fā)揮無聲命令的作用。作為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書記，朱德處處以身作則，堅持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他在衣、食、住、行各方面，處處自奉節(jié)儉。建國初期，朱德住的中南海永福堂，是三間老式平房，東頭一間是他與夫人康克清的臥室，西頭一間是他的辦公室兼書房和會客室，中間一間隔成兩半，前半間是過道兼飯廳，后半間作儲藏室。后來搬到中南海西樓，住房也并不寬敞，連飯廳都留不出來，節(jié)假日子女回來，還得臨時搭鋪。

吃的方面，給朱德做過廚師的鄧林回憶說： “一般人以為朱老總是中央領導，吃飯是特灶，標準一定很高?？蓪嶋H上，從解放初進北京，到1971年我生病離開中南海，老總、康大姐和我三個人加起來的伙食費，平均每月都不過四、五十元，就是按當時的標準，也只是一般中層干部的水平?！逼綍r，康克清在機關食堂吃飯，在家吃的只有朱德自己，每頓都是一小碗米飯，三小盤菜，一個湯。三小盤菜中，一個素菜，一個半葷半素的菜，一個常常是他親手腌制的泡菜，湯則是一碗普通的菜湯或雞蛋湯，幾乎天天如此。如果飯菜剩了，他不讓倒掉，下一頓還要接著吃。為了不使他吃剩飯剩菜，廚師就嚴格地按他的飯量做，吃多少，做多少。有時來了客人，朱德囑咐添一兩個簡單的菜，不夠時再上一點泡菜，從不鋪張。他對廚師說： “我不讓你每天做大魚大肉，不是怕花錢，主要是要養(yǎng)成儉樸的習慣，一切從六億人民出發(fā)，生活上不要太超乎老百姓水平之上?！庇幸淮危瑱C關供應站進了一批對蝦，鄧師傅買了幾斤精心烹好，上到飯桌上。朱德一見，就問是從哪里來的，多少錢一斤？然后說： “老鄧啊，對蝦是好吃，可你知道嗎？一噸對蝦到國外就能換回好多鋼材喲！我們國家窮，缺鋼材，對蝦少吃一口有啥關系，進口鋼材更要緊。記住，以后再有對蝦不要給我買了，買了我也不吃。”

穿的方面，朱德的衣著總是非常簡樸。他經(jīng)常穿一身布衣服，有的衣服穿了多年，打了補丁，還繼續(xù)穿。有兩身較好的服裝，也只有參加大的國事活動或外出時才穿，一回到家里，就換上舊衣服。朱德去各地視察工作，常常帶著自己的行李，還是戰(zhàn)爭年代開始用的綠色被褥、綠色挎包、綠色搪瓷缸，即使招待所預備了被褥、用具，他也不用。招待所桌上備了茶葉，他不喝；備了水果他讓拿下去。他每天起得早，當服務員來整理房間時，他早已把自己的鋪蓋疊好，房間收拾干凈。他到哪里，都說好按規(guī)定用餐，不接受吃喝一類招待，也從不接受下面的禮物。有一次，他去山東視察，正適水果收獲的季節(jié)。地方上的干部知道朱德很稱贊萊陽梨，就裝了兩筐，在朱德離開時悄悄抬到他坐的火車上?；疖囬_動后，兩筐梨被他發(fā)現(xiàn)了。朱德立刻把隨行的工作人員找來，嚴肅地說： “我們下來是工作的，不是來搜刮的，怎么能隨便收下面的禮呢？今后訂下一條，下來工作，不許接受禮物；誰接受了，就讓誰原封送回去?！苯又?，他又吩咐： “這兩筐梨一個都不能動，到下一站火車停住，就把梨抬下車，派人送回去?！惫ぷ魅藛T只能照他的意見辦了。

朱德堅決反對黨和國家的高級干部中有些人自以為可以享有特殊地位和權力的錯誤思想，他自己從不利用職權為個人謀利益。他的兒子朱琦、女兒朱敏，小時候都沒有在他身邊生活。朱琦在1937年到延安，朱德立刻要他到部隊基層去當普通士兵，后來在一次戰(zhàn)斗中負傷，右腳致殘，只好轉到 “抗大”行政部門工作。1948年在石家莊，朱琦帶著他的愛人來看父母親，他們結婚已經(jīng)有兩年了，這是第一次有機會來見父母親。朱琦說，他們參加土地改革工作后，將轉業(yè)到地方去工作。朱德囑咐說：轉業(yè)到哪里，安排什么工作，要完全聽從組織分配；無論做什么，是革命的需要，都要干好，務求上進。后來，朱琦由組織分配到石家莊鐵路機務段，從當練習生干起，再當司爐，而后才當上司機。五十年代初，朱德在一次外出中，坐了兒子開的火車。朱琦事先不知道，火車到目的地后，朱德見了穿著工作服，滿身油漬的兒子，為他學到了開火車的本事而高興。女兒朱敏小時候被送到蘇聯(lián)讀書。在蘇聯(lián)衛(wèi)國戰(zhàn)爭期間，曾被德國法西斯關進少年集中營，吃了許多苦。1953年，朱敏從蘇聯(lián)學成回國，被分配到北京師范大學當教師。朱德就要她搬到學校去住單身宿舍，囑咐她不要?；丶遥煤霉ぷ?，同群眾打成一片。當時朱敏已經(jīng)結婚，但學校的新宿舍沒有建起來，她就在單身宿舍里住了四年。朱德常對兒女們說：“你們不要總想著我這個家。我生活、吃住都有組織來管，條件比大家好得多。這些是黨和人民給的待遇，可你們不能享受。你們在節(jié)、假日里來我這兒住幾天是可以的，但不能常住。生活上要自力更生，不要依靠我；工作上也不要靠我去當官，共產(chǎn)黨不是憑哪一個人就可以做官，而是靠自己的本領，能干什么就干什么?！苯夥懦?，朱德家鄉(xiāng)四川儀隴縣馬鞍鎮(zhèn)的鄉(xiāng)親中，有幾十人串連起來，乘木船沿嘉陵江到了重慶，要上北京。朱德得知這一情況后，立刻告訴重慶的負責干部，要做好工作，動員他們盡快回去勞動生產(chǎn)，一個也不要來；他們中要求參加工作的，也要根據(jù)黨的政策，量才錄用。賀龍?zhí)嬷斓陆哟诉@批鄉(xiāng)親，派人陪他們在重慶游覽后仍送返家園。1951年朱德六十五歲壽辰，家鄉(xiāng)派人到北京看望他，并提議把儀隴縣改名為朱德縣。朱德聽了趕緊說：這怎么使得？我不算英雄，只是一個在戰(zhàn)場上沒有被打死的普通士兵，為革命犧牲了的烈士才稱得上英雄。由于朱德反對，縣名沒有改成。

朱備以身作則，清廉自律的作風是始終一貫的，凡是同他有過接觸、了解他的人，沒有不深深感動的。朱德常說： “從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有些人本來出身很苦，但進城以后就變了，不儉仆了。我們黨是真正馬克思主義的政黨，只有我們才能用這么大的力量和時間來改造社會，不但要改造經(jīng)濟，而且還要改造思想意識和道德風尚。舊習氣不可能一下子除掉，沾染舊習氣也很容易。如果不養(yǎng)成樸素、節(jié)約的習慣，生產(chǎn)無論怎樣發(fā)展，人們的欲望也是難以滿足的。今天重溫朱德的這些教導，仍有極為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

注：指反貪污、反浪費、反官僚主義的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