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昌朝其人及《群經(jīng)音辨》成書情況

周怡

[摘要]本文對宋代賈昌朝本人做了詳細的介紹，對其出生年代及為官經(jīng)歷做了考證。關(guān)于《群經(jīng)音辨》的成書年代，史傳無載，通過對《音辨》的研讀，能夠推斷出其成書年代當不晚于景祜四年(公元1037年)。《群經(jīng)音辨》從北宋到民國時期，共有23個版本流行，本文對不同版本做了簡要的介紹，為《群經(jīng)音辨》研究提供了一些基礎(chǔ)性資料。

[關(guān)鍵詞]《群經(jīng)音辨》；版本；賈昌朝

[中圖分類號]120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8-0139(2011)02-0070-4

一、賈昌朝其人

賈昌朝，字子明，北宋真定獲鹿(今河北省獲鹿縣)人。據(jù)《宋史·賈昌朝傳》、《賈昌朝墓志銘》等資料所載，賈昌朝卒于宋英宗治平二年，即公元1065年，當時六十八歲，按慣例由此上推可知，當生于公元998年。

昌朝出身于一個仕宦之家，其先祖可以追溯到漢代長沙王太傅賈誼，至唐仆射魏國公賈耽，復(fù)以儒學(xué)相德宗。曾祖賈緯，為后晉中書舍人，追封為魯國公，著《唐年譜》六十五卷。祖父賈璉，為太子左贊善大夫，追封齊國公。父親賈注，為秘書省著作佐郎，追封晉國公，皆贈太師、中書令、尚書令。特殊的家世背景和濃厚的儒學(xué)氛圍，使其受到了潛移默化的影響，因此從小便擅誦讀經(jīng)籍，“總角邃曉群經(jīng)，章解句達”。昌朝自幼喪父，他的母親每天對他進行教育，“自經(jīng)、史、圖緯、訓(xùn)話之書，無所不學(xué)，涉獵甚廣，為其日后侍奉內(nèi)廷、講解經(jīng)書、編著校理經(jīng)籍打下了良好的基礎(chǔ)。

昌朝初娶尚書兵部郎中集賢殿修撰王輪之女，再娶武信軍節(jié)度使康肅公陳堯咨之女。陳家以科舉起家，“富貴暴天下”，在當時很有影響，因賞識昌朝的才華，因此不顧其“孤寒”，力排眾議，將女兒嫁給他。由此也可以看出，賈昌朝之才識在當時頗為人所重。

賈昌朝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朝廷度過，多次遷官，經(jīng)歷豐富。天禧元年(1017)，昌朝剛好滿二十歲，趁宋真宗祈谷南郊之機，獻賦頌于車駕前，因獲賜同進士出身。當時舉人獻賦頌者甚眾，“惟偉(楊偉)及昌朝可采，故召試學(xué)士院而命之?！笨梢?，他的表現(xiàn)在當時是很突出的，因而得以補常州晉陵縣主簿。又引對便殿，當時孫爽判監(jiān)，命令每個學(xué)官各講一經(jīng)，獨稱賈昌朝講書有師法，以為國子監(jiān)說書郎?？梢哉f，這是他侍奉內(nèi)廷、走上仕宦之途的開始。

授晉陵縣主薄，賜對便殿，除國子監(jiān)說書，又為穎川郡王院伴讀。天圣元年(1023)，兼穎州郡王院伴讀，遷大理寺承，以殿中壓知常州宜興縣，徙知龔州，以母老辭，得監(jiān)在京廣濟倉。翰林學(xué)士徐爽權(quán)知開封府，舉薦昌朝知東明縣，遷太常博士。此時，孫爽因自己年老而多次辭講禁中，于是舉薦昌朝替代，召試中書，因昌朝與當時的參知政事陳文惠公有親嫌，因而以其年少為由，未得入侍經(jīng)筵。后徙通判綿州，又以母老，得監(jiān)在京永濟倉。

明道元年(1032)，遷尚書屯田員外郎，復(fù)為國子監(jiān)說書。因講書“有師法”，且“誦說明白”，景裕元年(1034年)，仁宗特置崇政殿說書一職以授之。

后任天章閣侍講，慶歷時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英宗初，加左仆射觀文殿大學(xué)士判尚書都省?；士菰?1049)，因其母年事己高，愿徙鄭州。及入勤，乃以為祥源觀察使，昌朝不敢以將相留京師，多次請還，除觀文殿大學(xué)士、尚書右仆射、判都省，再提舉編修《唐書》。此年冬，以右仆射復(fù)除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檢校太師、兼侍中，判鄭州。六次上章。乞罷仆射兼侍中，復(fù)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皇禱四年(1052)，初除母喪，九月十三日，仁宗御閣，召其赴邇英閣講卦，詔褒答，以卦義付中館，不久后判許州。嘉祐元年(1056)，進封許國公，后加兼侍中，再任大名，不久以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拜樞密使，辭侍中。嘉祜三年(1058)，宰相文彥博請罷，諫官們怕昌朝代相，于是攻其屢次勾結(jié)宦官等，遂以鎮(zhèn)安節(jié)度史、右仆射、檢校太師兼侍中充景靈宮使，出判許州，又以保平軍節(jié)度、陜州大都督府長史移大名府兼安撫使。英宗即位，拜鳳翔節(jié)度使、左仆射、鳳翔尹，進封魏國公，此時，已六十七歲，以“臣老不任事”為由，愿得徙閑郡，且還鳳翔節(jié)度使，兼侍中，詔不許。洽平二年(1065)春，求還使侍中，守許州。及入勤，上復(fù)請，于是復(fù)以為觀文殿大學(xué)士，判尚書都省，一個月后便去世，年六十八，贈司空兼侍中，溢號“文元”，英宗書其墓碑日“大儒元老之碑”。

他經(jīng)歷了真宗、仁宗、英宗三朝，曾封許國公、魏國公。治平二年(1065)卒，享年六十有八，謚文元。賈氏“高才博洽”，“沉研經(jīng)旨”，一生“以經(jīng)術(shù)進”，著有《群經(jīng)音辨》、《通紀》、《時令》、《奏議》、《文集》百一十卷，參與修纂《集韻》、《禮部韻略》?！度航?jīng)音辨》是賈氏侍講天章閣時呈上的，康定二年(1041)十一月頒行，頗有影響。此書享譽兩宋士林，成為文人研讀五經(jīng)、考取科舉的“指南”。

二、成書情況

關(guān)于《音辨》的成書年代，史傳無載，可從賈昌朝《音辨》中找到信息。該書序云：“臣自蒙恩先朝，承乏庠序。逮今入侍內(nèi)閣，凡二十年，年逾不惑，裁能涉獵五經(jīng)之文，于五經(jīng)之道固未有所立。嘗患近世字書磨滅，惟唐陸德明《經(jīng)典釋文》備載諸家音訓(xùn)。先儒之學(xué)，傳授異同，大抵古字不繁，率多假借，故一字之文，音詁殊別者眾，當為辨析。每講一經(jīng)，隨而錄之。因取天禧以來巾橐所至，編成七卷，凡五門，號《群經(jīng)音辨》。”

如果把賈氏獻賦頌德的天禧元年(1017)算作賈氏“蒙恩先朝”的年代，賈氏當時是二十歲，那么經(jīng)過二十年，到了景祐四年(1037)賈氏為本書作序時，賈氏應(yīng)為四十歲，按虛齡算，正是“年逾不惑”。書成后作序，則《音辨》的成書年代當不晚于景佑四年(1037)。從天禧元年(1007年)起，賈氏一直“承乏庠序”，講說儒家經(jīng)典，對其中“音詁殊別”的假借字音義“每講一經(jīng)，隨而錄之”?！兑舯妗穼嶋H上是賈氏根據(jù)其門生弟子所記錄的講義整理編排而成的講解和研讀五經(jīng)的教科書，實際的成書時間當早于作序的年代。

《音辨》卷首刊有寶元二年十—月三日中書門下給崇文院的牒文，云“翰林學(xué)士丁度等札子奏：‘昨刊修《集韻》，曾奏取賈昌朝所撰《音辨》七卷，參酌修入，備見該洽。今寫錄到凈本進呈，欲送中書省看詳施行?！备鶕?jù)牒文，《音辨》雖頒行晚于《集韻》成書兩年，但《集韻》“參酌”的是《音辨》的稿本，“備見該洽”，把它作為編撰、修訂《集韻》的重要參考書。牒文特別指出賈氏編纂《音辨》的經(jīng)歷，宋祈、鄭戩把它作為賈氏跟《集韻》其他五位編者一同看修《集韻》的條件啟奏仁宗，說明《音辨》寫成后，雖未及刊刻，卻已受到當時學(xué)者群的重視。

三、版本

我們查閱了《北京圖書館古籍善本書目》和《文字音韻訓(xùn)詁知見書目》，得知《群經(jīng)音辨》從北宋到民國時期，共有23個版本流行。

(一)宋代時期的版本

《音辨》成書后并沒有立刻刊印，直到康定

(公元1041年)二年才奉旨雕造。宋朝時期流行的版本共有三種：

第一種是北宋時期刻本。丁度等人編撰《集韻》時，從《音辨》中獲益匪淺，遂啟奏仁宗，令中書門下看樣出版。北宋康定二年中書省奉旨剞劂，慶歷三年(1043)“雕造了畢”。

第二種是南宋時期刻本?！兑舯妗烦霭婧?，南宋時又重刻了兩次：

第一次是紹興九年(1135)臨安府學(xué)據(jù)國子監(jiān)舊本重雕。此本七卷六冊，版式為八行十五字、細黑口、左右雙邊。

第二次是紹興壬戌(1142)由王觀國主持、汀州寧化縣學(xué)據(jù)臨安府學(xué)刻本鏤刻，七卷三冊。版式為每頁八行，每行大字約十四字，小字約二十字，小字三約當大字二，黑口、左右雙邊。版心記刊工姓名，有黃戩、黃七二人。

寧化縣官員王觀國為此寫了《群經(jīng)音辨·后序》。宋諱玄、敬、殷、讓、恒、耿、覲，這些字均缺末筆。后來各家著錄、影印多采用這個版本，有李盛鐸的跋云：“此書各家著錄多系影宋本，以宋刊原帙久歸天祿石渠，無由獲見。此本璽識宛然，殆何時失散流出，歸于郁華閣，今為抱存所得，洵可珍也。此紹興壬戌汀洲寧化所刊，故避諱至覲字，于宋代為此書第三刻”?，F(xiàn)在這個版本僅存卷三、卷四，卷一、卷二、卷五、卷六、卷七則散佚不可尋。書上有“乾隆御覽之寶”、“天祿琳瑯”、“天祿繼鑒”、“五福五代堂古稀天子之寶”、“八徵耄念之寶”、“太上皇帝之寶”等玉璽，還有“毛晉私印”、“毛氏子晉”、“子晉書畫”、“汲古閣”、“盛清宗室昱伯義之印”、“完顏景賢精鑒”等印。

(二)明朝時期手抄本

明朝時期，《音辨》有手抄本流行，稱為“明抄本”。到了清代，將之雕印出版，上有馮知十為之做的跋和陸貽典校并撰寫的跋，此本共七卷兩冊，版式為八行二十字，小字雙行，同白口，四周雙邊無格。

(三)清朝時期的版本

清朝影印、手抄的版本共有三種：

1、毛氏汲古閣影宋本。清初的這個版本影印的正是汀洲縣學(xué)重鏤臨安府學(xué)覆監(jiān)本。此本卷首題“宋朝奉郎尚書司封員外郎直集賢院兼天章閣侍講輕車都尉賜非魚袋臣賈昌朝撰”。有作者賈昌朝《群經(jīng)音辨序》和《中書門下牒》，牒文后將慶歷二年雕造此書職員的名字列出，卷后有王觀國的后序和寧化縣學(xué)雕造?？甭毭詈笥信R安府學(xué)重雕職名。這個本子是每頁十六行，每行大字十四，小字雙行，每行十六字，版心有刻工姓名，卷中有毛晉私印、朱文方印、子晉朱文方印、希世之珍朱文方印。

2、臧鏞堂手校本。此本卷首題“宋朝奉郎尚書司封員外郎直集賢院兼天章閣侍講輕車都尉賜非魚袋臣賈昌朝撰”。有作者賈昌朝《群經(jīng)音辨序》和《中書門下牒》，牒文后將慶歷二年雕造此書職員的名字列出，卷后有王觀國的后序和寧化縣學(xué)雕造校勘職名，最后有臨安府學(xué)重雕職名。版式為七卷兩冊，八行十四字，小字雙行。這個版本對流行的幾個版本做了校對，在當時可謂善本。臧氏手跋日：“癸丑六月七日在東據(jù)毛氏影抄宋本，精校十七頁，連前算先是六月初四日起，初六日止，校于貞節(jié)堂袁氏本上，初六日過臨此本，此本蘇州黃丕烈堯圃孝廉家所藏，托邵書賈求善價，因出借二，不貳軒庸，又日十五借明府叚若膺校本，——勘用，墨筆似別之。叚本以意校改，而往往與影抄本合。二十六日又從改正數(shù)條，可謂善本矣?！鼻迦酥軓V業(yè)后來校并做了跋。

3、張士俊《澤存堂五種》本。清康熙年間，著名學(xué)者朱彝尊認為此書是專辨字音的，它辨析了諸經(jīng)及五方言語的字同音異者，要好好研究，故把此書交給了他的學(xué)生、當時出版家張士俊，讓他刊行傳世。張士俊將之與《玉篇》、《廣韻》、《字鑒》、《佩觹》并列，作為《澤存堂五種》于清康熙五十三年付梓刊行。《澤存堂五種》刊行后，有多種校本。主要的校本有：清惠楝校、清潘錫爵錄、清顧廣析校、清謝章鋌校、清寶康錄佚名校并跋。葉景葵校并跋、清傳增湘校并跋、清光緒十四年上海蜚英館影印本、清傳增湘跋、徐鴻寶校并錄，陸貽典、馮知十題識，此本兩冊，每頁十行二十字，小字雙行同，白口，左右雙邊。

(四)清代和民國時期叢書收錄的版本

清代和民國時期的叢書也有收錄，共有九種：

1、見于《畿輔叢書》。本叢書是清光緒五年影刻的，作者是王灝，直隸定州人。

2、見于《鐵華館叢書》。本叢書是清光緒十年影刻的，作者是蔣鳳藻，江蘇長州人。

3、見于《字學(xué)三書》。本叢書是道光二十年影刻的，作者是楊霈。

4、見于《粵雅堂叢書》。本叢書是清咸豐四年編纂的，作者是伍崇曜，廣東南海人。

5、見于《搞藻堂四庫會要》。本叢書是清乾隆三十八年編撰的。

6、見于文淵閣、文朔閣、文津閣、文瀾閣《四庫全書》。

7、民國十九年，上海涵芬樓影印了清初毛氏汲古閣影宋抄本。

8、民國二十三年上海商務(wù)印書館影印《四部叢刊續(xù)編》本，《群經(jīng)音辨》也是據(jù)清初毛氏汲古閣影宋抄本影??；

9、民國二十四年至二十六年上海商務(wù)印書館影印《叢書集成初編》本，《群經(jīng)音辨》據(jù)《畿輔叢書》本影印。

在以上眾多的《音辨》版本中，目前最為通行且方便見到的本子是《四部叢刊續(xù)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