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shù)家赴朝慰問演出的感人故事

文/姚遠

藝術(shù)家赴朝慰問演出的感人故事

文/姚遠

抗美援朝戰(zhàn)爭爆發(fā)后，抗美援朝總會先后組織了三屆大規(guī)模的中國人民赴朝慰問團的活動。慰問團帶去了大量的慰問金、慰問品和慰問信，更直接地向親人志愿軍和朝鮮人民軍表達尊敬和熱愛之情。每次赴朝慰問團都有隨團的文藝工作者，他們不辭辛苦，不避艱險，在敵機的經(jīng)常襲擾下，為指戰(zhàn)員們做精彩的表演。不少演員還深入到前沿陣地為戰(zhàn)士們演唱，把祖國的溫暖送到戰(zhàn)士的心坎上。有的還把一身熱血傾灑在了那片土地。三屆赴朝慰問，讓在朝鮮戰(zhàn)場上堅持戰(zhàn)斗的廣大志愿軍將士感受到了祖國的溫暖，得到極大的激勵和鼓舞，更加堅定了戰(zhàn)勝敵人的勇氣和堅持到底的意志；同時也讓全國各界赴朝慰問人員更多地了解了最可愛的人在前線生活和戰(zhàn)斗的情形，他們回國后，通過各種方式，把自己的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傳達給國內(nèi)的同胞。

前赴后繼用相聲送去慰問

1951年，中國人民派出了第一支宏大的赴朝慰問團，團長是中共中央委員、宣傳部副部長廖承志，副團長是陳沂和田漢。根據(jù)朝鮮戰(zhàn)地情況，決定多動員曲藝界的著名演員赴朝參加慰問演出，成立一個中國人民赴朝慰問團曲藝服務大隊，跟總團一起活動。各地一些曲藝演員紛紛表示參加赴朝演出。連闊如、侯寶林、曹寶祿、常寶堃、高元鈞、魏喜奎、良小樓、關(guān)學曾等數(shù)十位曲藝界的著名演員都來到這個大隊，陣容空前。大家情緒十分高漲。

同年3月的一天，慰問團曲藝服務大隊剛剛到達安東不幾天，美國飛機就野蠻瘋狂地轟炸了安東，曲藝服務大隊駐地附近的民房被美機炸毀，群眾也有傷亡。

侯寶林在大家面前突然抖了一個包袱，用廖承志同志的廣東國語向大家問道：在美機轟炸時，有丟帽子的沒有？丟帽子的請舉手！

大家對這問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無一人舉手。

正在你瞧我，我看你之時，侯寶林摘下自己頭上的帽子自問自答地說：你們看，這是我的帽子，美機轟炸時一直戴在頭上，咱們在北京沈陽聽說，美機厲害得可以飛下來抓走人頭頂上的帽子，哪有那回事？

侯寶林還沒說完，已引得全體同志哄堂大笑了。

在抗美援朝戰(zhàn)爭前線，侯寶林和他的黃金搭檔郭啟儒除表演一些他倆拿手的經(jīng)典相聲段子之外，還精心編排了《杜魯門畫像》、《狗腿子》等新相聲段子，不辭勞苦地給志愿軍將士表演了一場又一場。兩人默契合作，相得益彰，捧哏演員郭啟儒憨直樸實的表演風格恰到好處地突出了逗哏演員侯寶林機智幽默的藝術(shù)特色，贏得戰(zhàn)士們一陣陣的熱烈鼓掌聲和開心歡笑聲。

隨中國人民赴朝慰問團奔赴朝鮮前線慰問演出期間，侯寶林目睹了美帝在朝鮮犯下的滔天罪行和志愿軍為保家衛(wèi)國付出的重大犧牲，聆聽了最可愛的人的英雄事跡，親歷了戰(zhàn)火的考驗，他感受極深，思想覺悟得到了進一步的提高，更堅定了繼續(xù)進行相聲改革，把最好的相聲藝術(shù)獻給人民大眾的決心?；貒?，即隨慰問團西北分團赴西北五省演出，宣傳志愿軍的英雄業(yè)績。

常寶堃聽說第一屆中國人民赴朝慰問團要組織曲藝大隊，就立即跑到天津市文化局去報名。本來慰問團并沒有天津市的名額，可是“抗美援朝，保家衛(wèi)國，人人有責”，他對局長阿英說：“我雖然不是拿槍的戰(zhàn)士，但是我可以用相聲去慰問我們最可愛的人??！”當組織上批準他的請求時，他高興地跳著、笑著，跑回家去。

常寶堃擔任了慰問團曲藝大隊的副隊長，帶領(lǐng)同志們高唱著戰(zhàn)歌，雄赳赳、氣昂昂地上路了。到了朝鮮前線后，常寶堃也穿上了軍裝，和大家一起深入前沿陣地為戰(zhàn)士們演出。演出只能是在樹林里，等到黃昏時才能進行。有時遇到敵機轟炸，部隊首長讓慰問團的演員們鉆防空洞，而戰(zhàn)士們卻原地不動。常寶堃就問首長，為什么戰(zhàn)士們不躲避，首長回答說戰(zhàn)士們已經(jīng)習慣了。聽到這話，常寶堃也不鉆防空洞了。有一次敵機轟炸結(jié)束后，他的搭檔趙佩茹找到了他，發(fā)現(xiàn)他正守著一堆樂器道具呢。常寶堃說，要是沒有了這些，還拿什么演出呀？

常寶堃在演出的空隙，在行軍的路上，默默堅持創(chuàng)作。他已經(jīng)構(gòu)思好了一段《揣骨相》，諷刺杜魯門、麥克阿瑟、李承晚、蔣介石到底是什么骨頭；他還準備創(chuàng)作以天津的建設(shè)為題材的新相聲。

那天，在朝鮮某地的山谷中，曲藝大隊進行了最后一場慰問演出。這是戰(zhàn)士們盼望已久的來自祖國的聲音。戰(zhàn)士們一排排坐在地上，興高采烈地傾聽著、觀看著。常寶堃和趙佩茹說了一段《新酒令》，引起了滿堂笑聲。

在回駐地的路上，常寶堃對趙佩茹說：“給戰(zhàn)士們演出，我心里快樂。我多么想為我們這些最可愛的人多演幾場?。　笨烧l又想到，這是他最后的一次演出呢！

1951年4月23日，赴朝慰問團已經(jīng)勝利完成了任務，在返回祖國的途中，住宿在只有幾戶人家的小村子里。上午，常寶堃在山坡上又給趙佩茹念了新創(chuàng)作的《揣骨相》，兩人對了對詞兒，準備一回到天津就演。中午，忽然有4架美國飛機從南方飛來，斜著兩翼，一直朝村子扎下來。

見有人往出跑，常寶堃急忙站起來：“不要出去，別暴露目標！”喊聲未盡，敵機就“嘩嘩”地掃射起來，接著，炸彈也落了下來，“轟轟——轟轟”，房子里充滿了濃煙和焦臭，屋頂上的茅草也“噼噼啪啪”地燒起來……

當趙佩茹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的時候，濃煙已經(jīng)消散，只見屋頂上著火的茅草，一團團掉下來，他不顧自己胳膊上的傷痛，一邊爬著一邊喊：“寶堃！寶堃！你在哪兒？”他喊著，爬著，找到了常寶堃，只見常寶堃的后腦上中了機槍子彈，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同時犧牲的還有另一位演員琴師程樹棠。噩耗傳來，舉國震驚！

5月12日，常寶堃和程樹棠兩位烈士的靈柩被護送到天津。5月15日，在馬場道第一公墓殯儀館舉行了公祭。前來參加祭悼的群眾有3萬多人。5月18日，天津市各界1萬5千人，為兩位烈士送殯，浩浩蕩蕩的隊伍成了抗美援朝的一次大示威游行，烈士的鮮血不會白流，朝鮮前線的戰(zhàn)士們和全國人民，都會為烈士們復仇。這一年，常寶堃29歲。他們用鮮血和生命衛(wèi)國保家，死得光榮！隨后，天津市人民政府授予常寶堃“人民藝術(shù)家”、“革命烈士”的光榮稱號。

藝人殉國，國家厚葬，對大家是個思想上的洗禮。這對經(jīng)常和常寶堃同臺演出的時年40多歲、聞名遐邇的駱玉笙（后來以一曲振聾發(fā)聵的《重振河山待后生》享譽海內(nèi)外）震動很大，她也要求去朝鮮前線參加慰問演出。1953年4月，駱玉笙等一批藝人和接替哥哥生前曲藝隊隊長職務的常寶華前往朝鮮前線。

在朝鮮前線慰問演出期間，只要一來飛機，常寶華就一定要趕快抱住駱玉笙，他生怕有點兒閃失。令他最受感動的，就是有一次敵機飛得太低了，當時那些領(lǐng)導都有點兒擔心，是不是要投彈啊，因為敵機來了一次，它是一種觀察，第二次非投彈不可，這時候，敵機擦著人頭“嘩——”地就飛過去了。當時常寶華眼疾手快地抱著駱玉笙以作保護，可他沒想到他的身后還有人抱著他，后來他一了解才知是一位身為老紅軍的工程兵司令員。

在朝鮮戰(zhàn)場耳聞目睹到類似以上的感人事情以后，駱玉笙確實深受感動，感覺到在朝鮮戰(zhàn)場上志愿軍這種不顧個人安危英勇殺敵的大無畏精神，著實令人欽佩，原來世界上還有另外一種人，就是不為名不為利。

駱玉笙被這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和事所感動著。應該說，受到激烈戰(zhàn)爭洗禮的她，深深愛上了中國人民志愿軍，更深地理解了新中國的含義。從此駱玉笙就開始演唱新節(jié)目，而且節(jié)目是一個接著一個，積極投入到社會主義建設(shè)的運動中去。

駱玉笙一改過去喜愛演唱悲情曲調(diào)的表演風格，變得明朗流暢，《主峰紅旗》、《邱少云》等成為她創(chuàng)作上的新高峰，也在京韻大鼓眾多流派中樹立起了鮮明的一桿大旗。最重要的是，從思想上徹底走出江湖的駱玉笙已經(jīng)從一個舊式的江湖藝人轉(zhuǎn)變成了人民藝術(shù)家。

在抗美援朝戰(zhàn)爭中的1953年，繼常寶堃烈士之后馬三立踴躍報名赴朝鮮前線慰問演出，這是解放初期令他最難忘而又最可紀念的一段經(jīng)歷。

馬三立聞聽常寶堃和琴師程樹棠為抗美援朝正義斗爭而獻身于朝鮮戰(zhàn)場上的事跡后，他抹干了眼淚，鼓起勇氣，向抗美援朝天津分會提出繼寶堃之后到朝鮮前線作慰問演出的請求。

當時報名參加赴朝慰問團的曲藝界人士很多。經(jīng)領(lǐng)導批準，馬三立被納入慰問團第六分團演出隊，隊長是年輕的文藝工作者劉鵬，馬三立擔任副隊長，全隊共有演員32人。

渡過鴨綠江之后，馬三立換上了中國人民志愿軍的軍服，感到很榮耀。經(jīng)龜城，過球廠到平壤，內(nèi)心不由得非常緊張，因為有生以來，馬三立還沒有見到過這樣炮火連天的場面，炮聲隆隆真比年三十晚上還熱鬧，他有點怕了。

可是部隊首長、戰(zhàn)士們卻泰然自若，熱情歡快地接待馬三立一行，為他們安排活動，為他們的安全作周密、細致的布置。志愿軍的炊事員，做出美味細點招待他們。

在炮火紛飛的戰(zhàn)斗前沿，馬三立為志愿軍將士演出了150多場。

從朝鮮前線演出歸來，馬三立在天津人民廣播電臺的廣播曲藝團演出。不久這個廣播曲藝團改組為天津市曲藝團，馬三立榮任副團長。

不畏寒風大雨演出京劇

深受人們喜愛的京劇大師梅蘭芳曾是赴朝慰問團的一個成員。他在戰(zhàn)士們提供的住處，第一眼就看見了床邊貼著他和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合影，還有他在抗日戰(zhàn)爭時照的留著胡須堅決不給日本人演戲的照片。四面還有他表演的《醉酒》、《奇雙會》等彩色劇照。戰(zhàn)士們的深情，打動了梅蘭芳大師！他所在的第二隊，還有周信芳、程硯秋、馬連良等全國著名的京劇演員，他們結(jié)束一處演出，立刻上車到另一處去，在寒冷的氣候里，甚至在風雨里表演。有一次演出是在安東浪頭四道溝志愿軍空軍司政機關(guān)大樓的廣場上進行的。梅蘭芳從側(cè)幕的空隙往外看，只見廣場上人山人海，一直擠到了舞臺前沿。主持人告訴他，今晚統(tǒng)計到的人數(shù)是12000人左右，附近的部隊和居民聞訊趕來，加到一起有兩萬人以上！大家席地而坐，秩序井然?？哲娝玖顔T、政委、參謀長、政治部主任等首長也坐在舞臺下面，靜靜地等著梅蘭芳、馬連良大師出場。志愿軍后勤文工團舞美隊的孔繁有當場激動地拍攝了很多梅蘭芳慰問志愿軍演出的照片，至今保存完好，成為珍貴的史料。這天晚會的最后是梅蘭芳和馬連良合演的《打漁殺家》?？商旃蛔髅溃幵泼懿?，刮起大風，天氣驟然變冷了。年已60的梅蘭芳大師要在這樣的露天里為部隊演出，對他的身體尤其對他的嗓子是很不利的。他把自己的歌喉看得比生命都重要。梅先生登臺四十多年來從來沒在露天演出過，他的歌喉經(jīng)不得寒風的侵襲，可這次為了慰問“最可愛的人”，他全然不顧這些了。

即將開幕之時，又下起了蒙蒙細雨，而且越下越大。大家都抱怨老天不該在這時下雨。要知道，對于在場的上萬觀眾來說，恐怕很多人一輩子只有這樣一次機會看梅蘭芳演出，所以，盡管被雨淋著，全場竟沒有一個挪動地方的。這時，梅蘭芳、馬連良兩位大師早已和參演的演員們化好裝了，穿著單薄的戲裝，坐在用蘆席搭的后臺棚子里候場呢。志愿軍空軍司令員聶鳳智將軍等首長們坐不住了。他們懷著同樣熱切的心情盼望看到梅蘭芳、馬連良先生的精彩演出，但這個時候，他們覺得更重要的是保護祖國人民派來的慰問團的親人們的健康，尤其是保護兩位藝術(shù)大師的身體健康，他們是祖國的財富和驕傲！首長們得到氣象處的報告：雨將越下越大，立即決定“停止演出”。

聶司令員等首長走進后臺向兩位大師說明天氣情況，請他們輟演。梅先生堅持道：“那怎么好呢，我們來慰問大家，同志們老遠地趕來，我們怎么能不演呢？別說是下點兒小雨，就是下錐子我們也要演的！”

梅蘭芳對在《女起解》中扮演蘇三的、自己的兒子梅葆玖囑咐：“你趕快出去，站在幕后，等候出場。雖然雨下得這么大，但是不能讓兩萬志愿軍同志坐在雨里等你一個人！”梅葆玖正要往外走，兩位志愿軍干部攔住了他，今天雨太大了，不演了。也向部隊說明了，但全場的戰(zhàn)士硬是守在雨中不肯走，他們要求見梅先生一面，對他們講幾句話。梅蘭芳說：“只講幾句話，太對不住志愿軍同志們了。況且他們有從二三百里外趕來的。”

聶司令員看著穿著單薄戲裝在寒風中候場的60高齡的梅蘭芳，心里非常感動，他風趣地開玩笑說：“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你們到了我們的部隊，就得聽我們的了，這是命令！”

梅先生無可奈何地笑了，可是覺得很對不起在場的一兩萬指戰(zhàn)員，便提出要求說：“為了不負大家的盛情，我們給大家清唱幾段吧！”

首長們難卻梅先生一片赤誠的心意，便答應了，但要求他們一定脫去戲裝，穿上足夠御寒的衣服，以免著涼。這樣，梅先生和馬連良先生立即換裝，上臺和大家見面。大家一見兩位大師連袂出場，立即報以雷鳴般的掌聲。

兩位大師冒著寒風冷雨唱了《打漁殺家》中的幾段對唱，表達了他們代表祖國人民前來慰問的一片心意。

梅蘭芳和馬連良冒雨清唱，志愿軍的衣服都濕透了。他們端坐在疾風暴雨中聚精會神地欣賞名家的表演，每唱一句，或是過門的音樂，熱烈的掌聲是那樣的感人。雨和淚流滿了梅蘭芳的臉頰。

當梅蘭芳聽說負責接待的同志們沒有時間看戲時，竟約了周信芳、馬連良、山東快書說唱家高元鈞一起去給這幾位同志表演。他們聽到兩位炊事員在拉胡琴，梅蘭芳竟讓他們?yōu)樽约喊樽?，連隨同他們一塊慰問的著名作家老舍也給戰(zhàn)士們演唱了一段《釣金龜》。

義演捐機并冒險上前線輾轉(zhuǎn)巡演

1951年夏，在西安召開的一次抗美援朝的群眾動員大會上，作為西安私立香玉劇社社長的常香玉，事先未經(jīng)領(lǐng)導批準，就直接上臺講話了。她摩拳擦掌、擲地有聲地說：“我是個演員，我要以我的演出參加抗美援朝的戰(zhàn)斗！”“敵人轟炸我們，我們難道就不能把歌聲變成炸彈去轟炸敵人？”她的倡議得到大家一致贊成。為圓滿實現(xiàn)目標，常香玉向劇社的所有人員宣布，在義演期間她和擔任劇社編劇的丈夫陳憲章都不拿工資。與此同時，她還拿出自家多年的積蓄，賣掉了自己的金銀首飾、卡車及家里一切值錢的東西。中共中央西北局負責人對常香玉的愛國舉動表示熱烈支持，在專門接見她時給予高度贊揚。回到劇社后，常香玉對同仁們說：“領(lǐng)導說我們這是愛國主義行動，愛國主義行動也得有愛國主義劇目?！毙念I(lǐng)神會的陳憲章遂耗時4天，與人合作寫出了新編劇本《花木蘭》。繼之，在導演排練該劇的過程中，陳憲章又根據(jù)舞臺實踐不斷修改劇本。戲排好了，首先在西安進行“實驗演出”。在獲得觀眾一致認可之后，香玉劇社便于8月5日在西北文藝界的熱烈歡送下啟程進行全國巡演了。時年28歲的常香玉把3個年幼的孩子往幼兒園一送，就率領(lǐng)這支隊伍出發(fā)了，其足跡遍及開封、鄭州、武漢、長沙、廣州等大中城市，歷時逾半年、行程上萬里，共演出180多場。所到之處，各族群眾深為常香玉的愛國主義精神所感動，紛紛踴躍捐款捐物。而在此期間，常香玉總是和演職人員一道坐火車硬席、睡舞臺，最終使捐獻金額達到15.27億元（舊幣），超額完成了購買一架戰(zhàn)斗機的籌款任務。國家用這筆巨款購買的“香玉劇社號”戰(zhàn)斗機很快就翱翔在朝鮮上空，有力地痛擊了美國侵略者。1952年2月，當常香玉率領(lǐng)劇社凱旋歸來時，西北軍政委員會文化部、西北文學藝術(shù)界聯(lián)合會舉行了慶祝大會，并隆重授予她金光閃閃的榮譽獎狀?！度嗣袢請蟆窞榇税l(fā)表了題為《愛國藝人常香玉》的長篇通訊，詳細報道了常香玉的愛國壯舉。日理萬機的周恩來總理專門接見了常香玉，并高興地對她說：“香玉同志，你很了不起！你為抗美援朝做了件大好事，全國人民感謝你！”

義演捐機之后，浴血奮戰(zhàn)在朝鮮前線的志愿軍將士們依然讓常香玉牽掛不已，于是她請求到抗美援朝第一線去慰問演出。

1953年4月1日，她帶著祖國人民對志愿軍的深情厚誼，率領(lǐng)豫劇隊跨過鴨綠江大橋，開始了又一次愛國壯舉。

豫劇隊的慰問演出常常與敵機的轟炸相伴，因而常香玉及其演職員們時刻面臨著生命的危險。有一次，豫劇隊正在一個戰(zhàn)地醫(yī)院演出，敵機突然飛來，投下了多枚炸彈，使整個醫(yī)院瞬間被炸為平地。盡管有防空坑道可以躲避，但年僅17歲的女演員趙玉環(huán)卻在這次空襲中不幸遇難。還有一次，一顆炸彈竟落在了常香玉和大家居住的坑道頂上，差點將坑道炸穿。有的演員甚至從睡覺的戲箱子上被炸彈震落到了地上，坑道口也被炸塌的碎石封住了。面對困難和危險，常香玉毫不畏懼，總是挺身而出，鼓勵大家說：“志愿軍同志們在這里流血流汗，我們要給他們鼓勁加油，就是要和美國鬼子對著干，天天演，天天唱！”

在朝鮮慰問的5個多月里，常香玉帶領(lǐng)豫劇隊下坑道、上前沿，巡回輾轉(zhuǎn)在各個部隊之間。她甚至還曾獨自到只有一個志愿軍戰(zhàn)士的哨所慰問演唱了18次。當時，為了躲避敵機的轟炸，她們經(jīng)常在夜間演出。有一天抵達第六十三軍駐地時，常香玉因患重感冒而發(fā)起高燒。軍長傅崇碧和政委龍道權(quán)聞訊后，特地來看望她，并帶來醫(yī)生為她做了詳細診斷。常香玉卻認為如此小病，扛一扛就過去了。

首長們卻十分關(guān)切地對她說：“感冒是歌唱家的大敵，它容易使咽喉發(fā)炎，引起聲帶嘶啞。要是出現(xiàn)這種情況，你演不成戲，我們也看不成戲，那該多急人啊！”

當常香玉被醫(yī)生告知病情有些重，需要休息調(diào)養(yǎng)時，她急切地說：“今天晚上我就演出，不能讓首長和戰(zhàn)士們空等！”

首長們溫和地規(guī)勸她說：“今天晚上是絕對不能演的，明天晚上能不能演，還要看你身體恢復的情況?！闭f著，龍政委從懷里掏出一個白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原來是兩個雞蛋。政委指著雞蛋說：“在前方，搞到兩個雞蛋很不容易。這兩個雞蛋是朝鮮老鄉(xiāng)送來的，大家都不愿意吃，說要送給愛國藝人常香玉。來，把它沖成蛋花，加點白糖，清嗓子敗火。”

看著滿眼血絲、疲憊不堪的部隊首長們，常香玉不禁油然而生敬意地說：“還是你們吃吧?！?/p>

“給你吃，這是我們?nèi)w指戰(zhàn)員的心愿?！?/p>

盛情難卻，常香玉只得接過雞蛋，熱淚禁不住奪眶而出。

豫劇隊以180多場演出，極大地鼓舞了奮戰(zhàn)在抗美援朝前線的志愿軍將士們。在一次演出結(jié)束后，有位將軍發(fā)自肺腑、無比動情地對常香玉說：“祖國人民把我們稱作最可愛的人，我們志愿軍把你稱作最親的人，你的演唱就是對我們的最好關(guān)心、最大支持。我們一定不辜負祖國人民的希望，堅決打敗美國侵略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