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紫 廬
永不凋零的油茶花
□撰文/紫 廬
群山秋色涼如水,蒼嶺油茶茂似屏。晨曦初露,四野闃然,唯獨山崖下的清泉潺潺空響。油茶姑娘唱響了山歌,自豪的歌聲回蕩在空闊的山谷之中,絲絲入扣的嗓音撩撥著山民的心弦,那旋律時而高亢激越,時而低回輕轉,仿佛抒發(fā)著心間的無限牽掛與向往。
山歌的音符飛向山村,飛向古寨,震撼著眾人的心。是在唱《抗婚曲》、《劈山賦》,還是《油茶謠》?我參悟不透。歌聲幻化成了生命的遼闊,精神的高遠。一份責任,一份生活縈繞于腦際。
姑娘種油茶抗婚的美麗傳說在松陽乃至毗鄰數(shù)縣廣為流傳,可說是家喻戶曉。她原名叫鐘阿釵,其諧音是鐘愛茶,家住山鄉(xiāng),有一副天生好歌喉,善唱山歌,熱愛勞動。因為種油茶的共同理想,編織起一個未來幸福的夢,與異姓小伙結為夫妻,兩人同心同德共同開荒山種油茶,憧憬著家庭和美幸福。
油茶姑娘把無盡的油茶情懷都凝聚在那一柄山鋤上,山鋤掄起,荒山野草、枯木柴禾所向披靡,與混在泥土中的山石碰擊,火星四濺,濺出的是生活,濺出的是繁榮,濺出的是滾滾財富。她那把心愛的山鋤陪伴她度過多少個不眠之夜,那錚亮發(fā)光的木柄,那磨圓了的鋤口,訴說著她種油茶的毅力與艱辛,種植的數(shù)量足以見證她引領鄉(xiāng)親種油茶的奇跡。她披星戴月,一心撲在油茶事業(yè)上,迸發(fā)的是一種燃燒的激情,涌動的是一腔超越自我的熱血,譜寫的是一篇征服大自然的不朽篇章。
正當油茶姑娘期待油茶蓬勃發(fā)展之時,厄運降臨。地主以油茶姑娘老父欠債無力償還為由,強搶姑娘作妾。一切抗爭都是無用,油茶姑娘淚掛滿面,唱著種油茶山歌,痛揭地主罪行。當花轎抬至高山一懸崖邊,姑娘縱身一躍跳下山去。裕溪源澗水的浪花不再跳動,銀坑泉清澈的泉水停止了歌唱。它們?yōu)楣媚锬矶\,愿她保佑人間油茶林生機無限。第二年,那山崖附近的大小山場、溝壑、崗坡長出一望無垠的紅花油茶林。這些綴滿枝頭的花朵是姑娘用鮮血染紅的,永不凋零的油茶花是姑娘的化身。從那一刻起,姑娘與她的墾荒山鋤一起融入大地,融入浩蕩的種油茶歷史長河。
后人為了紀念油茶姑娘抗婚種油茶的功績,將那跳崖之地起名為“油茶嶺”,同時在山間修筑了廟,塑了佛像,把她作為一位神祭奉。鄉(xiāng)親們稱她為“娘娘”,這是對她品格的升華,精神的弘揚。
我敬慕油茶姑娘的敬業(yè)精神,執(zhí)意要去找找神廟,一睹她的風采。這神廟坐落在油茶基地對面高山分水嶺的一方平崗上,從村后逶迤上爬三四里山路,穿過一座涼亭,就能看見一位小巧玲瓏的油茶姑娘微笑著靜靜地坐在廟堂上。神廟西倚巖崖,像一扇巨大屏風,阻擋著狂風對小廟的吹襲。廟前一條山路,把四周十多個村莊穿成一串,廟周圍被香樟、杜英以及不知名的喬木、灌木簇擁著,那樹枝伸過瓦背,仿佛是一只巨手護衛(wèi)著姑娘。那廟邊的雜草柴禾叢中,淺紅色、淡黃色的野花,熱烈地綻放著,把神廟襯托得格外生機盎然。廟的四周有一方小平地,視野開闊,佇立廟前極目遠眺,裕溪源兩岸山巒及松陽、云和的遠嶂近壑盡收眼底,站在廟后放眼遠觀,碧湖盆地邊緣山峰一覽無遺。我想廟宇建在高處是站得高看得遠,只要姑娘視線所及,她都會保佑油茶林的大豐收。有鄉(xiāng)民說,娘娘很有靈氣,只要在春天祭拜她,這年油茶就是豐年。
滄海桑田,歲月老荒,千里鶯啼老,百里拋愁腸。穿透歷史塵埃,我們依稀可見,肩扛山鋤的姑娘,身披敝衣,頭戴斗笠,依舊躊躇滿志,踏著一路的坎坷,與祖先們健步前行,走出中國油茶發(fā)展史上一道亮麗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