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 畫
(池州學(xué)院外語系)
淺談康拉德《黑暗之心》的權(quán)勢關(guān)系
——人控制物
◆馬 畫
(池州學(xué)院外語系)
英國著名小說家康拉德的中篇小說《黑暗之心》以其深邃的思想和精湛的藝術(shù)成為 20世紀(jì)最轟動的中篇小說之一。一定意義上說,《黑暗之心》是對過去的重新審視,對帝國主義所尊崇的真理的探索和作者在剛果公司工作時所見所聞的探索??翟谛≌f中表達(dá)了他對個人以及他在社會中的地位的強烈的關(guān)注。這一關(guān)注也被以犧牲靈魂為代價的物質(zhì)貪婪和欲望所縈繞。《黑暗之心》將白人與黑人,西方世界和非洲,甚至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權(quán)勢關(guān)系被刻畫得淋漓盡致,栩栩如生。這一刻畫不是語言表層的犀利抨擊和批判,而是通過作者在小說中的遣詞造句實現(xiàn)的。通過對小說中用詞和句式選擇的及物性分析,讀者可以清晰深入地看清小說中體現(xiàn)的權(quán)勢關(guān)系。小說中人物的思維風(fēng)格,行動和語言都是依賴于作者對語言別具匠心的選擇。
康拉德在小說中特別提到了一個俄國人,他稱主人公庫爾茨是一個“上等人,是非凡的人”,“是被周圍的人視為絕對神圣不可侵犯的強勢力量”。這一點尤其體現(xiàn)在俄國人身上。庫爾茲的影響力根植在他們的意識形態(tài)中,這一點我們可以從以下段落中找到其語言學(xué)依據(jù)。
It was curious to see his mingled eagerness and reluctance to speak of Kurtz.The man filled his life,occupied his thoughts,swayed his emotions.(131-132)
The man filled his life,occupied his thoughts,swayed his emotions.
行為者 物質(zhì)過程目標(biāo) 物質(zhì)過程 目標(biāo) 物質(zhì)過程 目標(biāo)
以上從句都屬于及物性從句,動作發(fā)出者都是同一個 Actor庫爾茲,受影響的“施動者”不是他——俄國人,而是他的生活、思維和情緒。詞匯如“filled”,“occupied”,and“swayed”都是“dynamic words”,這些詞本身具有影響目標(biāo)或置于它們之后的人或物的功能。在兩個人的關(guān)系中,庫爾茲明顯的占據(jù)了至高無上的主宰地位。他的權(quán)力影響了俄國人的思維方式以及其認(rèn)識外部世界的能力。正如俄國人說的‘he came to them with thunder and lightning,you know—and they had never seen anything like it’.
1.he came to them with thunder and lightning
行為者 行為過程 補足成分 情景:方式
2.they had never seen anything like it
感知者 心理過程 補足成分
1中,行為者 (庫爾茲)似乎沒有影響到他們 (the men),但句中環(huán)境成分認(rèn)同了他確實是以神的力量影響了他們。2屬于心理過程,感知者為“they”?!皌hey”可能運用他的威力看到“the men”,但是否定式“never”的運用表示他們的感知(perception)是沒有效力的。對于他們來說,庫爾茲威力無窮,即影響了他們的感知,又影響了他們的思維。很明顯,雄辯多才的庫爾茲已經(jīng)征服了他身邊的人。
《黑暗之心》呈現(xiàn)給讀者一個神秘、凄涼和黑暗的非洲。處于被殖民者主宰的非洲人是悲慘和絕望的。以下是康拉德對殖民者控制下的非洲人處境的描述,其對語言句式的選擇及運用形象的體現(xiàn)了黑人所處的被動地位。
“Theywere called criminals,and the outraged law,like the bursting shells,had come to them,an insoluble mystery from over the sea.All their meager breasts panted together,the violently dilated nostrils quivered,the eyes stared stonily uphill.They passed me within six inches,without a glance,with that complete,deathlike indifference of unhappy savages.Behind this raw matterone of the reclaimed,the product of the new forces at work,strolled despondently,carrying a rifle by itsmiddle.”(32-33)
本段用了三個句子(七個過程,一個言語過程,四個行為過程,兩個物質(zhì)過程)來描繪黑人的被動消極。此外,對比技巧的運用也在白人和黑人之間形成了強烈的諷刺對比效果。這恰好反映了黑人的被動無奈和白人的蠻橫強勢。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短文中使用的物質(zhì)過程較少,這一缺乏正是作者對語言獨具匠心的選擇,其目的是展現(xiàn)給讀者黑人消極無助之悲慘命運。
1.They were called criminals.
目標(biāo) 言語過程 補足成分
“were called”是被動語態(tài),包括一個參與者 (they)和一個補足成分(criminals),動作的發(fā)出者(actor)略去了,其主動語態(tài)形式應(yīng)為“Somebody called them criminals.”但作者故意前景化了目標(biāo),并把原 sayer推到了無人知曉的背景后,以塑造黑人的消極無助。
2.the outraged law like the bursting shells had come to them
行為者 環(huán)境成分 行為過程 補足成分
作者把賓語“the outraged law”作為行為者,賦予法律以人的力量和意志。句尾“l(fā)ike the bursting shells,had come to them”使讀者陷入沉:法律似乎是自然地來到他們身邊,沒有人為的參與,像災(zāi)難,降臨到他們身上,無法預(yù)料,強勁有力,不可阻擋。這里單詞“outraged”作為一個前置名詞修飾語“l(fā)aw”和其后置修飾語“l(fā)ike the bursting shells”表明敘述者對野蠻非洲的西方文明的諷刺。在此篇中法律被賦予了人的性格,在行為過程中它是行為者。從以上兩點之中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出黑人是無能、被動,被法律所主宰和控制的。
3.all theirmeager breasts panted together
環(huán)境成分 行為者 行為過程 補足成分
4.the violently dilated nostrils quivered
環(huán)境成分 行為者 行為過程
5.the eyes stared stonily uphill
行為者 行為過程 補足成分
以上三句是對黑人處于被動地位的描述。三個從句具有相似性:所有的行為者都是身體的一部分;使用的動詞都是不及物動詞且只有一個參與者,無賓語。以上三點表明行為者沒有影響到任何人和任何事物。句中動詞如‘panted’、‘quivered’和‘stared’都是人某身體的部位的動作,是在極其憤怒或恐懼時發(fā)出的。這些動作都是被動或自動發(fā)出的,所以可以說黑人實際上并沒有參與任何行動。
6.They passed me within six inches,without a glance,with that complete,deathlike
行為者 物質(zhì)過程 目標(biāo) 情景:伴隨
indifference of unhappy savages
“pass”在句中是及物動詞。句中有一個目標(biāo)(Goal)。但是仔細(xì)研究本句,我們可以看出由及物過程中動詞“passed”所發(fā)出的動作意義被否定的環(huán)境成分“without a glance”和“with that complete,deathlike indifference of unhappy savages”大大弱化。這意味著他們 (they)發(fā)出的行為實際上是一種被動的本能動作,而不是能積極控制思維的動態(tài)動作。
7.the productof the new forces atwork strolled despondently carrying a rifle by itsmiddle.
行為者 行為過程 補足成分 情景
馬洛使用名詞短語‘the product of the new forces atwork’作為會置修飾語以營造諷刺效果?!癗ew forces”,在正常情況下是褒義詞匯,字面意思指新出現(xiàn)的積極群體,馬洛用這一褒義短語描述攜槍人意義非同凡響,具有強烈的諷刺意味。描繪新生力量動作的詞匯‘stroll’與黑人的行為“panted”,“quivered’,started stonily’and‘passed with that complete,deathlike indifference of unhappy savages”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從句“carrying a rifle by its middle”增強了這一對比效果。這表明他們之間的對比是不能不令人陷入深思的??颠\用的對比方法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厭惡殖民者的罪惡行徑,同情黑人的遭遇??禌]有直接描述黑人的悲慘命運,而是通過運用四個行為過程來刻畫的。四個行為過程讓我們感受到黑人的無力和所受的不公正待遇。因此,我們也可以感覺到缺少的 Sayer可能是作者由于種族原因故意省去的。本段落最后我們可以看出一絲諷刺的意味:這些被槍看守被定義為罪犯的人是多么的無能和虛弱!康在上面的語篇中對動詞的選擇是很謹(jǐn)慎的,他運用馬洛的視角表達(dá)他對黑人的憐憫和他的反帝國主義傾向。語篇中的另一個具有諷刺意味的是“the man strolling with a rife.The word”,單詞“stroll”本意指隨意悠閑的漫步。從常識來看,一個人持槍看守幾個“罪犯”應(yīng)當(dāng)是一件很小心很謹(jǐn)慎的事情。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出很強的諷刺意味,同時也展示了黑人的無能和白人的強勢。語篇中所有的行動都是被動的,這反映出黑人無法控制他們的命運,無法擺脫他們被主宰的命運,并且無能力改變這一狀況。黑人不管是在白人面前還是白人制定的法律面前都是無能為力的。通過對比我們可以從及物性從句“carrying a rifle’in‘the product of the new forces……carrying a rifle by its middle”看出白人對整個世界有相對牢固的控制力,因此能夠控制黑人。黑人所做的只是順從,因為在他們的意識形態(tài)中他們比新生力量(此處指白人)要低等。從上面的分析中我們可以看出黑人被白人強加給他們的意識形態(tài)所主宰,變得麻木不仁,對自己悲慘的處境漠不關(guān)心。
韓禮德認(rèn)為語言的實質(zhì)就是作者在字里行間所要同時表達(dá)的幾個主題的紛繁復(fù)雜性,反映了語言要求服務(wù)于不同的功能。由于語言成分—詞匯、短語和句式結(jié)構(gòu)可能具有多重意義,任何一個主題都可能從多個角度進(jìn)行闡釋。在以上對《黑暗之心》的分析中,我們可以看出作者別具匠心的語言選擇給讀者詮釋了兩個了互相沖突雙方之間的權(quán)勢關(guān)系。在小說中,句式是故事的一部分,作為讀者,我們會對作者對“語義潛式”的創(chuàng)造性運用給與一些回應(yīng)。小說中,康拉德引領(lǐng)我們用一種完全不同的功能語境對小說做出詮釋——或猛烈地抨擊、或強烈的困惑。這一前景化了的主題被作者進(jìn)行了詮釋,尤其是從不同的層面上進(jìn)行詮釋?!逗诎抵摹愤@種對經(jīng)驗的語言體現(xiàn),正是借助于豐富的及物性句式,為我們詮釋整篇文本的多個主題提供了語言學(xué)依據(jù)。
[1]M.A.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Third Edition.Revised by ChristianM.I.M.Matthiessen.London:Arnold,2004.
[2]Joseph Conrad.Heart ofDarkness[M].Qingdao Press,2003.
[3]張德祿.功能文體學(xué)[M].濟(jì)南:山東教育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