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章
媽是“黨的人”
■張秀章
今年是母親逝世十周年,往事歷歷在目。
記得剛解放不久,我8歲那年的一天,當我從五臺縣天池溝村小學放學回家,母親又給我端上了變味的“和子飯”——煮著榆樹葉的玉米面糊糊。我一看清湯寡水,無油少醋,就嘟著嘴不去端飯碗。母親看透了我的心思,說:“好娃哩,將就點吧,今兒個實在沒錢去買醬油和醋了?!蔽也幌嘈诺卣f:“窗臺上那個小瓦罐里不是還存有‘鋼蹦子’嗎?”母親面有難色地說:“那幾個錢,是要交組織的,可不能花了。”我不懂什么組織不組織,只知道那糊糊飯里有了醬油和醋才好吃。于是,我開始抽泣。母親心疼地說:”好孩子,聽話,等咱家的老母雞下了蛋,媽一定煮一個給你吃。”我撅著嘴說:“你就會哄人,等雞下了蛋,你又拿去換鹽了。”
這時,一位老大爺拿著個小本子來到我家,母親趕緊從小瓦罐里倒出那一把“鋼蹦子”,遞給老爺爺說:“本來想這個月多交幾角黨費,可就是湊不上來?!崩蠣敔斦f:“你能按時交黨費,就蠻好了,有個別人還得我三番五次去要哩。這災荒年,大家的日子都苦??!”
眼巴巴地看著老大爺將我家瓦罐里攢下的錢都拿走了,我委屈地哭了。母親見我哭得很傷心,就把筷子遞給我說:“別哭了,快喝飯吧,吃冷飯會鬧病的。為了這幾角黨費,媽知道你受委屈了,可誰讓媽是黨的人呢?”
“媽是黨的人?”我聽后大吃一驚,用一雙淚眼仔細打量著媽,似乎認不得了。多年來,我從電影和大人們講的故事里,知道了不少黨員的故事,寧死不屈的江姐、英勇就義的劉胡蘭……難道母親也是她們那樣的人?可是從未聽母親說過,也沒見過她干過什么轟轟烈烈的大事?。∠肫饋砹?,隔壁劉奶奶不是??淠赣H年輕時,給八路軍做軍鞋又多又漂亮,幫烈軍屬、孤寡老人鋤田、割莊稼又快又心細……大概這都是“黨的人”應該做的事情吧!
直到母親因病去世的那年,縣里、鄉(xiāng)里來了那么多干部,村里男女老少好幾百口人都來參加追悼會,花圈擺了一大溜,我才知道了母親年過花甲還擔任著村里的“計生主任”、調解委員,她整天東家出、西家進,磨破了嘴,跑細了腿,終于同大伙一起使我們村實現(xiàn)了“一胎化”和“無民事糾紛”先進村。特別是那年唐山大地震,母親將我們寄回家的500元錢,全部捐款支援了災區(qū)建設。
母親是偏僻山村里的一個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黨員,她一生沒有豪言壯語,也沒做過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她的可貴之處就在于,她一生的一言一行,始終牢記著自己是“黨的人”。我們今天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不正需要有千萬個母親這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