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五傻”秦肖娜

章劍鋒

巴掌大一個辦公室里，滿滿塞著兩噸狗糧，人都被擠到墻腳根上了，首都愛護動物協(xié)會會長秦肖娜卻遲遲不肯做決定派發(fā)出去。都說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擺在面前的這堆狗糧確乎是熱心人不要錢白送上門的，這也讓她很犯猶豫。

“咱們這個寵物食品里邊兒加三聚氰胺，是行內(nèi)公開的秘密，但沒有人管。因為動物是沒有權益的，吃死了就吃死了，也不追究。我得找人來檢測一下。”

這是“4·15”京哈高速救狗事件的一個延續(xù)。狗雖然已經(jīng)解救下來，事情還沒有完結，秦肖娜正全副身心投入善后工作。由于整個社會系統(tǒng)是以人為本位，一元化的物種優(yōu)勢下，為動物謀福利、要權益，并不簡單易行。非有一副頭拱地的氣魄與決心，萬難推動多物類權益構建于絲毫。

“我頭都沒梳，整天蓬頭垢面的。我覺得我這形象太壞了，跟潑婦似的。”坐在過道里，她用手捋捋頭發(fā)，“以前在單位上班的時候，需要注意一下儀表什么的，現(xiàn)在完全叫破盤破摔?！?/p>

秦肖娜是北京市原常務副市長、政協(xié)主席白介夫的妻子。不好好去做她那身份尊貴的“夫人”，硬要擠進動物保護圈子，為4條腿的低等生靈奔走操持，這樣的選擇不可謂不瘋狂。可是人各有志，又有什么辦法呢？

“她是希望整個中國有變化，就是想怎么樣去發(fā)揮自己最大的力量，怎么樣讓更多人來認同?！薄靶袆觼喼蕖敝袊鴧^(qū)主管張媛媛說，“因為有她，更多的力量就會集聚過來?！?/p>

本著“尊重生命、愛護動物”的旨趣，幾個好管閑事的同道在早些年利用業(yè)余時間發(fā)起成立了首都愛護動物協(xié)會，秦肖娜也是其中一員。孰料到最后辦協(xié)會辦成了會長，管閑事管成了正事，活脫脫一個“京城第五傻”。

“北京不是說有四大傻嘛，什么炒股炒成股東、炒房炒成房東……我就是那種人。有些事就是傻子能干出來的。真正做動物保護的人，都是挺傻的，很精的人是干不了這個的。人總得有點兒傻勁吧？”

沖動進行時

為了動物的權益，她簡直有點不顧一切，就拿京哈高速救狗這次來說，特別緊張的時候，可以幾天不睡覺。

當志愿者們將過境北京的一車狗截停之后，秦肖娜坐鎮(zhèn)后方，緊鑼密鼓地與各個職能部門協(xié)調(diào)，敦請他們予以執(zhí)法查扣。根據(jù)既有經(jīng)驗，她振奮不已，以為此事不費吹灰之力就可辦到，哪知道折騰了一大圈，還是功虧一簣。

執(zhí)法部門沒有支持他們的訴求。志愿者們與狗販子一時間相持不下，群情激憤，人越聚越多。地方上申請了防暴警察，拉起了警戒線，嚴陣以待，事態(tài)已經(jīng)明顯升級。秦肖娜脾氣一上來，就想沖到現(xiàn)場去壓陣，這個深入“前線”的想法被首都愛護動物協(xié)會原秘書長徐淮他們勸止了。

“在為動物這件事情上，她會很沖動。派辦公室主任帶著公章過去了，當時就說，只要能把狗救下來，你開什么證明都可以，咱們不怕。”徐淮說，“這是一個很沖動的舉動，換別人肯定會有顧慮，你不顧一切出具證明救下來，以后呢？這肯定是政府不支持的事情，后續(xù)怎么安置、治療？有沒有這經(jīng)費和能力？”

眼見尋求執(zhí)法部門介入的努力宣告失敗，幾個組織一碰頭，只好掏錢把狗悉數(shù)買下，免去一場沖突。這種買狗的做法，無異于變相縱容，與他們的根本原則是相違背的，可除此之外，又別無他法。

“應該是值得的，花錢是因為當時逼到那個份兒上了?！鼻匦つ日f，“我說一定不叫‘買 ，叫‘贖。”

狗贖下來，本來再也沒有秦肖娜什么事兒了。然而第二天，一個名叫柯瑞思的美國老外找上門來，請求她施以援手?？氯鹚及?0條重癥纏身的狗送進了一家還沒有取得營業(yè)資質的動物醫(yī)院治療，進進出出的，這批狗很快就引起了監(jiān)管部門的注意，于是乎麻煩不斷。

“醫(yī)院還沒有營業(yè)，你關著門在治這些狗，要罰3萬?！笔锥紣圩o動物協(xié)會辦公室主任李偉說，“（執(zhí)法人員）開始一撥一撥來，心里有些害怕緊張什么的?！?/p>

秦肖娜立即沖了出來，為柯瑞思和這80只狗提供庇護。協(xié)會當天出具了兩個正式書面文件，宣布緊急租用了這家動物醫(yī)院，所有參與治療的人的身份都是協(xié)會的志愿者，并授權柯瑞思可以借助協(xié)會的合法賬號面向社會展開募捐，用于醫(yī)治。

“她覺得這事兒是對的，就要盡她的能力去保護，所有矛盾、壓力她來扛。”李偉說，“一句話，‘誰有想法，你就讓他們來找我，我來解決。讓下邊兒的人心里非常踏實?！?/p>

秦肖娜的當仁不讓，讓狗們不再走投無路，總算初步穩(wěn)定了下來，可以接受一對一的精心照料。她也不想想此舉是否草率。

事情至此尚未徹底平息。即使進了避風港，仍不斷有人舉報他們，似有不把這些狗清走決不罷休之意。秦肖娜就出面幫助他們疏通關系，緩頰一二。為了這么一件“小事”，她是左右找人、上下求告，好言支走了一撥，跟著又來一撥，反復無定，也是著急上火得不行。

“好多事你都需要去找各方面，求人，作揖。我說我現(xiàn)在一點兒自尊心都沒有，一點兒架子都沒有。”談話間隙，火燒火燎地求助于一個“渠道”，在允諾、保證了一番之后，她擱下電話，長出一口氣。

回過頭，草草吃上兩口午飯，她就跑到醫(yī)院里去了，還要鎮(zhèn)定自若地安撫那些手足無措的志愿者。

“沒問題，你把心放下來，也別害怕，別緊張。咱們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p>

這80只狗，得的是皮膚病、腫瘤、寄生蟲病，個別還患犬瘟，沒有哪家動物醫(yī)院愿意接納。根據(jù)動物救護常規(guī)性做法，對于不好治療或不能治療的，可以實施安樂死，這不違人道。有人提出過這種建議，但秦肖娜拒不接受。

“這狗已經(jīng)不是狗的意義了，是中國動物保護事業(yè)的一個點，這么大一件事，各方面都在關注，怎么處理不是我們說了算的。一旦管了這些狗，我們每個人都有義務來做好這件事。”

出于這樣一層意思，秦肖娜決定把事情一攬到底，焦頭爛額也在所不惜了。當執(zhí)法人員又一次上門檢查催督時，她就干脆挺身上前和他們面對面交涉。那架勢就跟自己身下卵翼了一個世界似的。

“咱們能不能先別罰款了，特事特辦，給我們一點兒時間。如果能給我們一個月的時間，不再追究什么的，我就不再亂找（關系）了吧。希望大家能理解，把好事辦到底?！?/p>

為了“贖罪”

秦肖娜這是在“贖罪”。

20年前，當她還是北京電視臺一名忠于職守的編導，“動物權益”4個字與她素昧平生完全陌路，為了使自己負責的兩部紀錄片顯得生動逼真，秦肖娜甚至奮勇當先兩次去殘害動物。一次將狗當作試驗品送進實驗室做鈷60照射，一次是將尚未脫奶的小羊羔當著母羊的面送進鐵軌。

因為工作關系，此后她走過不少國家。放眼周遭，小公園里的兔子可以歡快地跑動，鳥兒經(jīng)常落在人的肩頭要吃的，街上的狗對人不躲不避，融洽安全沒有恐慌。寰宇之內(nèi)，原來如此不同。

“我想為什么我們就過不了這樣的日子？天天都在互相爭斗，見貓打貓、見狗打狗、見鳥打鳥、見人打人，只要我能欺負住的，我就打他們。我說我過去做了些什么？我為什么不把人家當生命？”

行萬里路長見識，視野逐漸打開，悔過自新就提上了日程。她也和那些被人看作神經(jīng)病的“動保控”一樣，到處撿拾被丟棄的小貓小狗，要為動物一心一意找幸福。

1994年，北京市推出“限狗令”，按照規(guī)定，養(yǎng)狗必須登記，一次性交納5000元準養(yǎng)金，每年登記費2000元。無證犬只一律打殺，搞得人人側目。群起抗爭了9年時間，此項規(guī)定最終得以修改。在這件事上，秦肖娜可謂居功至偉。

“她經(jīng)常和丈夫一塊兒到領導干部休養(yǎng)的地方，抓到他們就談狗的事情，就不管你高興不高興，能不能接受，就死皮賴臉找你煩你，直到你答應為止?！毙旎凑f，“如果沒有一個人不斷往他們腦子里灌輸這些東西，他們怎么會發(fā)生改變呢？如果這些工作不是她，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

看中了秦肖娜的主意多、有門路，能搞定別人所搞不定的事情，幾個人就攛掇著她去申辦了一個愛護動物協(xié)會。管閑事兒的心態(tài)也就越來越膨脹了。

“全北京市都會打電話向你求救。比方說樹上有個貓，好幾天下不來，天天慘叫，居民受不了，我們就給它弄下來。我們從來沒有拒絕過，當時都腦子發(fā)熱啊，人永遠是這樣的，你只有做到超極限了，聰明人就會停下來反思?！?/p>

他們決定發(fā)揮強項，把目標向更大的議題轉移，改走高層路線進行政策性干預。這就把秦肖娜一下子推到了更前臺，她必須為此貢獻所有的社會關系，去介入一些涉及動物權益的公共事件，比如在今年，她就通過多方合力成功阻止了位于密云縣的華北最大狩獵場的建設。

“她跟我們講，必須要給政府提供良好的解決方案，適合中國的，讓相關單位去使用的方案，是科學的，能夠執(zhí)行的。不是簡單地說我要抗議，我要批評。”張媛媛說，“她認為我們應該有能力站出來輸送一些好的方法、策略讓政府去做?！?/p>

秦肖娜是張媛媛所在的“行動亞洲”中國地區(qū)管理體系的指導老師。通過自己的資源優(yōu)勢，她也會推動政府要員與類似一些動物保護組織進行多邊接觸，以此肯定和認可這些組織的某些工作，助益于她們共同致力的事業(yè)。

正值她一馬當先沖來殺去的時候，“后院”卻著了火。當年并肩攜手的幾位元老級人物，因故都拍拍屁股陸續(xù)走了個精光。協(xié)會辦了11年，到如今就剩她一個光桿司令。

“她發(fā)過這樣的牢騷，真想退出，太累了，所有的事兒都交到她那兒?！彼妹们貢熣f，“但想一想還有那么多志愿者，工作人員，能參加協(xié)會的人都是有愛心的，既然火坑已經(jīng)跳下去了，就只能往前走，需要做到底?！?/p>

散伙了，齊心合力共襄大業(yè)的初衷變成了秦肖娜的一廂情愿。攤子鋪到最后，竟須由她一肩挑，再怎么強勢能干，那也只有兩只手，這就有一種被人忽悠了的感觸。

“她認為這是一個事業(yè)，要求底下每個人都這樣做。我不否認，但是每個人的價值觀是不一樣的?！毙旎凑f，“你要考慮到，這是一個民間的、志愿者組成的組織，是很松散的，不是強制的。你加入這個就得宣誓怎么著，沒有?！?/p>

徐淮原來一直是秦肖娜得心應手的搭檔。2000年協(xié)會成立，她就從單位內(nèi)退，沒白天沒黑夜地在協(xié)會干了5年秘書長。后來弟弟猝逝、父親患癌，自責于對家里虧欠太多，執(zhí)意卸下了重任，把做公益的心思都轉移到了家里。秦肖娜對此是暴怒不已。

“即使協(xié)會有很重要的事兒，大局都不顧。只要家里有點雞毛蒜皮的事兒，她肯定第一時間顧家里，我特別不認可這個。最近我也跟她說，我希望她能再回來。”

徐淮當然不可能再走回頭路了。非但如此，她還寄希望于秦肖娜可以一個人咬緊牙關挺住，不要退卻。

“協(xié)會關張是我們都不能同意的，10多年將近20年的心血，怎么能讓它關掉呢？不能讓她撂挑子啊。上上下下這些關系，她的作用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我們都可以退休，她不能退休?！?/p>

貴夫人為哪般

投身動物保護既賠錢又不賺吆喝，就好像一個無底洞，因為掏不起，有些人沾上之后，很快就變得一貧如洗。秦肖娜也被全方位消耗著精力耐力和財力。有一個階段，她們在昌平建了收容基地，動物們要吃要喝要治病，光把自己的工資稿費搭進去，等于杯水車薪，還得到處找錢，異常費力。

“困難到什么程度？她跟我說貓糧狗糧都買不起，動員人捐，也解決不了什么問題?！鼻貢熣f，“有時候一通電話就說這個事兒，真的著急?！?/p>

秦暉一個月的收入也就1000多塊，知道“干大事”的姐姐挺不容易，她就湊了4萬塊錢捐給她們?？删退闼杏H戚都給秦肖娜捐，這錢來得快，蒸發(fā)得也快，照樣入不敷出，想嚴要求、高標準地確?；貏游锔＠?，幾不可能。2003年，在白介夫建議下，秦肖娜把基地關閉了。

“他給我們指導，要我們把協(xié)會職能定位好，不能弄成單獨的收集動物的機構，不要陷到里面?！鼻匦つ日f，“要廣泛發(fā)展會員，提高整個社會的動物保護意識。”

基地關閉了，不等于就不再花錢。2009年，秦肖娜又折騰開了，打算申辦一個國家級的動物慈善基金會，苦于沒有注冊資金，思來想去，決定把家里珍藏的一批名家書畫拿出來拍賣變現(xiàn)。恰好當時也有朋友從旁鼓動，答應藏品拍出后，若還缺錢就給她兜底。拍賣行從家里挑走了37件字畫，總共拍出158萬。

滿以為能拍出好價錢，結果與申辦基金會的指定額度相距甚遠，她就去找那位夸下?？诘呐笥褞鸵r，誰知道這位朋友是一嘴空談，并沒有半兩銀子可以拿出。眼睜睜地跳進了坑里，這讓秦肖娜感到挺窩囊。至于白介夫，那就更不用提，這些書畫紀念意義不同一般。拍出去后，留了一套照片在家里，時不時就翻將出來，悵然而對。

“她先生啊，很心疼，因為有一些比較名貴的字畫，這是人之常情?！鼻貢熣f，“我說干嘛不留著啊，她就說這錢財是身外之物。”

若非白介夫支持，秦肖娜沒有任何可能昂首闊步走到今天。1998年申辦協(xié)會，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她是找人無數(shù)，都沒辦成。白介夫出面，一個電話就把問題解決了。他們的很多報告，之所以能送到高層領導案臺上，也有賴白介夫一手促成。

“如果沒有他，我們很多事兒是做不成的。因為有他在這兒，很多人都是有意無意地幫助我們，從不認可到感興趣，把我們的理念擴散出去，有催化作用?！鼻卣f，“我仰視了他一輩子，到現(xiàn)在都在仰著頭看他?！?/p>

家里有人做動物保護，流浪動物跟著一道進了家門。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們現(xiàn)在收養(yǎng)了3只貓，這些貓不明來由老喜歡趁人不注意跑到床上去撒尿，揪不出肇事者，秦肖娜一氣之下輪流抓住打一頓。這種教育方式很讓白介夫不能接受，一見就跟她急。

“他認為你打它就是虐待。10天前又在被子上撒了一泡，但老白在，我就沒打，不能讓他生氣。”

這樣一個家庭環(huán)境，實際上已經(jīng)把與動物有關的一攤事務全副生活化了。無分什么邊界不邊界，秦肖娜現(xiàn)在走到哪里，盤盤盞盞就會房前屋后擺到哪里，招來一堆沒有人喂養(yǎng)的流浪動物。

“她車上帶著一個不銹鋼的大蒸鍋，餐桌上剩飯什么的，可以打包的，就收集起來。那個鍋可以加熱，有時候怕有病菌病毒什么的，就煮一下，里邊有魚有肉，香噴噴的?！鼻貢熣f，“我說你這喂出來的不是垃圾貓垃圾狗么？她說不是的，現(xiàn)在貓糧狗糧有些有害添加物，相對來說咱們收集來的可能比較干凈，比較保險?！?/p>

為了畜類的一口糧食，她也是不避大雅之堂的。每一年，秦肖娜會和白介夫一道參加各種類型的老干部聚會，食物豐盛，老年人胃口又不大，往往剩下很多，撤下去只能變作垃圾。覺得可惜，她就打起了后廚的主意，家里的盤兒鍋兒隨之輪番派上用場。這讓旁人很是費解。

“有人對我也是撇眼撇嘴，我知道到現(xiàn)在也一直有人看不起我，人家覺得你有失夫人身份，恥笑你。但我覺得，有這么多垃圾，你這個夫人就當?shù)煤妹?？”她說，“貓、狗、鳥吃了，餐桌上的垃圾就被處理掉了。這些動物也好過一點兒?！?/p>

秦肖娜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是篤信不移的。早些年，到英國王室參訪，了解到女王的生活習慣是從來不浪費食物，并且每次離開白金漢宮，都要親自去關燈關水。這些細節(jié)給她以極深的啟示，從中洞悉到那種對生命、對資源的珍惜，是最高貴的。這個意念，大有貫穿她的后半生之勢。

然而她的困境也是明顯的，反復強調(diào)動物的權益，容易陷入一種只重貓道狗道、不重人道的議論和指責。這種聲音，在京哈高速500只狗的救助中就始終銜尾相隨、纏繞不休。眨眼功夫，都20年了，秦肖娜還是秦肖娜，沒有被非此即彼、勢難兩立的一路追問駁倒。

“別的事兒我們無能為力，我們做不了。我們只能從愛護動物開始做起?！彼N著一條腿，鞋底都磨穿了，一副十足淡定的派頭，“我特別反對說你們把愛心給了動物，你們就不會愛人。血要是熱的，心要是熱的，人對萬物都會有一種關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