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
某一天快結束的時候我突然想到,某一任前男友的30歲生日剛剛過去,于是在QQ上找到他,很久沒有任何聯(lián)系的我們毫無障礙地聊上了簋街的小龍蝦和水煮牛蛙。我們在一起兩年中的種種情節(jié)全都混沌不清,反而分手后斷斷續(xù)續(xù)的交往清晰地浮在水面,我隨隨便便就能撈起來,只是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安放這些記憶的水草。
我們是認識超過15年的中學同學,分手后的第一個春節(jié)他照樣來我家吃飯,在嫩姜的香味環(huán)繞中沉默地吃了三碗米飯,然后一起走到熟悉的平橋,在橋的這一頭告別,他走到橋的那一頭去。
我來北京前他跋山涉水地從海淀到通州替我找房子,最后找到一個月租只需要750塊的大開間,有新鋪的地板和朝南的陽臺,劣質(zhì)的窗簾太薄了,我總是在陽光中醒來,在月光中睡去。
我買房子搬家的時候他過來幫忙,給我裝好了無線路由器后就走了。他買房子搬家的時候我過去幫忙,在一大堆雜物中忽然跳出來一個漂亮的相框,玻璃下壓著我的照片。我把那個相框拿回家,在又一次的搬家中壓碎了。
終于我們都有了自己的房子,中間隔著一條漫長的長安街以及長安街延長線。他養(yǎng)了一只貓,我買了玫紅色的沙發(fā),在墻上掛上看日落的小王子,各自獨立地部分完成當年我們一起做的種種計劃。
他媽媽來北京的時候正是冬天,我坐了兩個小時的地鐵去看她,吃她帶過來的四川香腸臘肉,贊嘆她自釀的葡萄酒。吃完飯我們一起去后海,裹緊了衣服看人在鐵灰色的冰面上滑冰,所有的樹都掉光了葉子。
最漫長的相處來自冰雪災害的那一個春節(jié),我們鬼使神差地買到了同一班飛機,一同困在首都機場那個上島咖啡里整整18個小時,說完了能說的每一句話,疲憊不堪中我看清楚他,只覺得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相信他也是如此。
然后是我們各自戀愛結婚,默默無言地待在彼此MSN和QQ的好友名單中,很偶爾地用一兩句沒頭沒尾的交談打破沉默,但彼此都明白終將這樣永遠沉默下去。就像這篇莫名其妙開始的文章,似乎應該有個明確的結尾,但其實它就是這樣莫名其妙地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