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地吹
我輕輕地吹,你鼓起一個大氣球;風來了,你高高地飄,飄離了我的手;順著風,飄向虛空,不停留。
我無奈地搖著頭,看著你高處飄悠悠。我只得往回走,走向我平凡的小閣樓。
突然一聲響,讓我猛回首,看見你爆破了,碎皮飄散隨風丟。
輕回首,眼前綠葉稠,枝枝輕晃,黃土地的手。
蹦到地上嘻嘻笑
天上的星星眨眼笑,笑我四處找呀找,踏上彎彎的干樹頭,用著勁兒翹呀翹
翹呀翹,一會兒天低,翹啊翹一會兒地高,翹啊翹
翹啊翹,一不小心身子斜,蹦到地上嘻嘻笑。
照著我們走
霧淡淡,山幽幽,小河靜靜流。辭別老友,向山外走。
忽然幼女高呼:“老?!?,老牛拉著滿車秋谷,使勁地低下頭。
妻子驚喜一聲:“山羊”,山羊踏著高山的草叢,頭一會兒低,眼一會兒瞅。
孩子伸出小指頭,指向那邊山坡口,站著一棵又一棵柿子樹,掛滿一只又一只紅燈籠兒,照著我們走,照著老牛走,照著山羊走。
誰認識根
誰能看清,花,其實來自根,根卻被埋藏著。綠葉與紅花,常常為人稱頌。
花,吐出芳芬,總是偎依著綠葉,在風中左右擺弄,根斷了,這一切蕩然無存。
土是黃色的,根在地下,不變的默默無聲,蟬在深秋顫栗的歌,把花哭泣,卷散空中。
寒風刮來刮去,松針依然堅挺,吟誦根的生命,冷看,
飛過的云。
摘葉別
一片葉子直,一片葉子彎;一片葉子細,一片葉子寬;
一片葉子紅,一片葉子藍;一片葉子長,一片葉子圓。一片一片又一片, 摘別樹身放手間。一片一片又一片,手指手掌不停地拈;一片一片又一片,漸漸枯萎不再看。順手扔掉隨風去,雨打浪漂任車輾,秋來果香無緣看。
等到春風一起
一片片葉子落下,落下綠的權力,結束一生的夢想,失落了曾有的活力。
不必追尋昨日的生機,也不必傷嘆今日的消逝。想吧,等到春風一起,又是綠的日子。
葉子的掉落,走向新的輪替,走進孕育生命的土地,化作新的血液, 流向枝頭的蓓蕾里。
如夢幻,幾番風霜雪雨,在春風中萌芽,在夏日里茂密甜了鶯歌燕語。
初夜風輕輕吹過
初夜風輕輕吹過,吹開天幕,掛上星星許多。風兒風兒你慢慢走,告訴我,我是哪一顆?
月兒什么也不說,風在耳邊唱著歌。
抬頭望天上,月旁那一顆,閃爍又閃爍,那么小,不如月。
深夜風輕輕吹過,吹亮人間,點燃燈火許多。風兒風兒你慢慢走,告訴我,我是哪一個?
月兒什么也不說,風在耳邊唱著歌。
低頭望人間,樓邊那一個,閃爍又閃爍,那么小,不如火。
淚水的重量
掂來天河作一桿秤,放上日月作秤砣用,排上星星坐標,稱量我淚水的重。
是誰說不要重感情,這樣的情殤不值一文。難道你不見,我的淚水比瀑布急嗎?難道你不見,我的淚水比河流多嗎?難道你不見,我的淚水比海潮高嗎?
風,呼嘯而來,風,又呼嘯而去。帶著我淚水的重,推向世代的鐘。撞出那銷魂的鐘聲,轟鳴在大氣層。
跳入門捷列夫的廣口瓶,被萬能的液體消溶。填在周期表的新空格,定性如下:
湛藍的天空,一顆魁星,朦朧一片云。
秋夜
我問你,假如你面對一位商人,討價還價的血紅眼睛,也許在尋憶,花的芳馨。
晚秋風,在寒氣凌冽的夜空,撕扯殘葉的身影。
一盞燈,溫暖而光明,無聲,照著紙上的字龍,不停地舞動,一段清淚,一段笑聲。
夜深沉,有兇犬狂吠,隱約又有笛聲,細聽,火車長鳴,地微微地顫動。
忽而幽靜,惟見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