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雁
(山西大同大學外語學院,山西 大同 037009)
從認知角度看轉喻對語篇連貫的影響
張小雁
(山西大同大學外語學院,山西 大同 037009)
轉喻不僅是一種語言修辭手段,也是一種認知過程。轉喻作為認知語言學的基本構成理論成分之一,將為不同層面上的意義構建,特別是語篇的連貫提供新的研究視角。本文從認知語言學的理論出發(fā),對轉喻在語篇連貫所起到的作用進行了分析,得出轉喻思維能夠為語篇的連貫性做出合理的解釋,轉喻可以從五種認知關系中構建語篇的連貫性。
認知語言學;轉喻;語篇連貫
隨著認知語言學的發(fā)展,人們普遍認識到轉喻不僅是一種語言手段,也是一種認知和推理的過程。在過去的幾十年里,語言學家們對連貫的定位也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他們對語篇連貫進行了多方位的研究,并形成了各自相應的連貫理論。但是很少有語言學家從轉喻的角度來研究語篇連貫。既然轉喻是一種基本的認知現(xiàn)象,那么轉喻一定能夠對語篇連貫作出合理的解釋。
最近幾年,越來越多的語言學家已經意識到轉喻也是一種基礎的認知語言現(xiàn)象。在認知語言學中,轉喻被稱作理想認知模型、概念投射、語域突顯、投射和突顯的融合、圖式理論和參照點的激活等眾多理論。運用這些理論模式可以在更廣泛的意義上建立兩個概念體的轉喻聯(lián)系。然而,大多數(shù)的研究都停留在概念層次上的分析,卻忽視了對轉喻在語言結構上的潛在影響。20世紀90年代,中國語言學家沈家煊、熊學亮、徐盛桓和江曉紅等也開始在認知框架中研究轉喻。
連貫是語篇分析的基本概念,是文本的關鍵標志。連貫的概念首先是1973年由Widdowson提出??偟恼f來,連貫是一種深層的語義或功能的連接。
語言信息的表達不僅僅是通過詞語或句子的表面結構的輸入就能夠得到理解。例如,一個作者寫了非常合乎語法結構的句子,讀者可以做出字面解釋,但卻不能完全理解句子的內在含義,因為我們需要更多的信息。所以,我們依靠一些原則把具有相鄰性的語言信息連接起來。連貫就是把一些有或沒有明顯語言聯(lián)系的信息成分連接起來。讀者或聽者努力去理解作者或說者想要傳遞的語言信息。那么,讀者是根據什么來解釋作者的意圖呢?除了連貫的原則,類比的原則,文本總的語境特征外,轉喻詞語在語篇理解和生成過程中起著重要的作用,轉喻詞語的認知作用為語篇連貫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隨著認知語言學的發(fā)展,人們意識到轉喻不僅是修辭手段,也是認知的基本特點。它用事物容易理解和感知的一方面來代替整體事物或事物的另一方面。認知語言學認為認知的主要能力是想象,即一種概念投射到另一種概念的能力。這就是為什么轉喻作為一種想象的手段已經變成了認知語言學家的主要興趣。認知語言學家想要找出的是說話者和聽話者如何順著文本的指示建立起一個新的推論,實際上就是想要去解釋轉喻在文本中所起到的精確作用,即轉喻對語篇連貫的作用。
(一)相鄰性 傳統(tǒng)的修辭學家在描述轉喻的相鄰性時,關注于現(xiàn)實世界的相鄰性關系。例如,Jakobson相信轉喻預設了語言符號之間的語義相鄰性。而認知語言學家們則在概念層次上定位相鄰性的關系,即相鄰性實際上是概念之間的相鄰?;谶@個視角,許多學者都對相鄰性提出了不同的理論。
徐盛桓認為所有的知識體系都由兩個抽象的模式化關系聯(lián)系,即相鄰性(Proximity)和相似性(Similarity)。原因之一是兩事物之間的聯(lián)系都反映在從高到低的鄰近性或相似性上,第二是人們對世界的認知和理解強烈地被鄰近性或相似性所影響。相似性和相近性的認知過程實際上是對外面世界事物關系的認知。因此,如果兩個實體之間存在著相似或相近性,那么,它們就變?yōu)殛P系實體,一個關系實體的存在一定表明另一實體的存在。例如,“The kettle is boiling”?!皌he kettle”和“water in the kettle”是相近的關系,所以,二者一定是有聯(lián)系的。因此,句子“The kettle is boiling”暗示著“The water(in the kettle)is boiling”。
總的來說,人們有意或無意地運用相近性和相似性的關系來感知和認識世界。這兩個抽象的關系構成了模式化關系的兩個尺度。這就是為什么在模式化關系中的關系實體可以彼此聯(lián)系,形成一個可以被理解、解釋和預測的關系網,最終形成了一個連貫的語篇。
(二)推理性 語篇連貫的產生本身并不是形式層次的特征,而是語義特征,表現(xiàn)在語篇整體上的語義聯(lián)系和語義一致性,而這些都是由語言之外的因素決定的。
在語言行為研究領域,眾多的研究都集中在間接語言行為。大多數(shù)都認為聽話者在識別說話者交流的目的時需要一個推論的過程。一些理論學家認為推理的過程是基于字面意義的傳達,而另一些學者認為,即使是語言的字面意思也要依靠特殊的推理策略。在認知語言學的框架內,Panther&Thornburg指出傳統(tǒng)推理的兩個缺點:一是沒有圓滿地解釋出為什么說話者能快速地得出需要的推理;二是這些解釋沒有對推理的認知模式給出系統(tǒng)的描述。他們進一步指出,如果言外之意用言外腳本的形式呈現(xiàn),那么這些缺點可以被克服。言外腳本構成了每種言語行為的恰當環(huán)境。間接言語行為用轉喻操作來解釋,恰當?shù)臈l件代表的就是整個言外腳本。Thornburg&Panther從認知的角度提出了言語行為的腳本模式,為轉喻的認知功能提供了很好的理論依據。
在語言使用過程中,詞語僅僅可以激活言語行為腳本的一個組成成分,但是由于該成分與其他成分和腳本整體之間存在著互為結構的關系,所以在推理時可以把腳本中各個成分所指的概念作為對象行使借代功能,最終保證語篇的深層連貫。
(三)語境性 任何語篇的連貫都是在一定語境中產生的,這種語境將會直接或間接地影響和支配著語篇意義的選擇或交流,以及對語言形式的選擇和取舍。
Lakoff的理想認知模型(ICM)是最有效的理論。ICM是生活中典型狀況的靜態(tài)或動態(tài)的心理表征。它不僅包括人們的特定領域的百科知識,也包括各種文化模式。因此,當一個特定的ICM被展開,所有屬于這個ICM的概念都被同時激發(fā)??偟膩碚f,ICM是各個部分之間的概念區(qū)分,因此,轉喻很容易產生在從整體到部分,從部分到整體之間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整體和部分之間的區(qū)分是產生轉喻的關鍵。我們把轉喻種類歸結為兩種概念構式:一種是ICM和它的部分;另一種是ICM之中的各個部分。構式一可能通過整體ICM來轉喻部分,構式二可能通過ICM中的一部分來轉喻另一部分。例如:
1.整體對部分
Jack hit John on the nose.(“Jack”轉指“Jack's fist”)
2.部分對整體
The old man is now left without a roof.(“roof”轉指“house”)
ICM產生各種轉喻關系,其中產生者和產物之間的關系最為典型。例如:
1.We are playing Mozart tonight.(“Mozart”指被莫扎特所演奏的曲子)
2.It was a truly beautiful Picasso.(“Picasso”指畢加索的畫作)
總之,整體和部分之間的轉喻會涉及一些事物,而部分和整體的轉喻涉及事件和狀態(tài)的預測。
(四)層次性 在認知語法的基礎上,Langacker(1987)提出認知領域是一個概念化的有序整體。在研究認知構造時,徐盛桓以類層級結構為基礎對轉喻表述的生成機制作出了詳細的解釋,為轉喻生成的研究提供了新視角。
徐盛桓的級層關系是基于心理模式來研究的。心理模式指人類頭腦中現(xiàn)存或潛在情形的動態(tài)的象征性表征。基于認知的過程,人們運用這種表征來理解各種現(xiàn)象。像Craik所認為的那樣,Mental Models實際上是由許多小的等級心理模式構成。這些小的心理模式以各種知識結構的形式來反映。它們以各種規(guī)則分布在多個方面的體系中。徐盛桓認為,所有儲存在心理模式的知識結構都不是獨立的,而是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聯(lián)系在一起的。這種聯(lián)系就叫做模式化關系。這種關系反映了世界上的事物與事物之間的關系。在它們發(fā)展的過程中,事物會和周圍的事物建立一定的關系。當所有的現(xiàn)象都被人們所認知,就會形成一種知識狀態(tài)。一種事物與另一種事物,一種事物的狀態(tài)和它所處的時間地點和其它因素都被認為是一定世俗關系的內容。這種世俗關系被認知存儲,作為進一步理解和推理的基礎。
(五)預測性 2004年,美國學者AI-Sharafi提出了一個分析語篇連貫的系統(tǒng)觀點。他創(chuàng)造性地從轉喻的角度把文本看做一個有機整體。他提出三個假設:1.如果轉喻是一個確定參照點的過程,那么它應該幫助我們知道如何通過這樣的轉喻過程去構建空間、框架和特定范疇去進行交流。2.如果轉喻是我們認知結構的一個基本原則,它應該能解釋認知的相鄰性是如何在文本中得到確立的。3.如果語篇連貫意味著語篇可以得到預測,那么轉喻,根據概念相鄰性和因果性原則,能夠幫助我們預測文本中的內容。基于這些假設,AI-Sharafi在圖式的基礎上通過各種類型的轉喻過程建立了文本和認知的聯(lián)系。
AI-Sharafi認為圖式理論是指知識結構如何在人腦構建及如何在文本中使用的理論。也就是說,圖式理論是一個模式化知識的心理表征理論。它把心理結構存在認定為人腦中的圖式或框架。盡管這個心理結構都在概念層次上形成,它也和現(xiàn)實世界的語言表達形式相對應。除此,因為圖式是基于部分——整體或整體——部分的關系,所以也被轉喻過程所激活。部分——整體或整體——部分的關系反映了圖式的轉喻本質。我們從轉喻的角度用圖式的整體知識結構來分析文本的連貫。這反映了在圖式中的部分——整體間的實體和概念間的轉喻相鄰性本質。例如,“office”這個詞的圖式里就包含構成整體模式的幾個小的部分。一旦高層知識結構被激發(fā),整個的圖式將被激活。圖式作為整體和概念實體的關系實際上反映了部分——整體,整體——部分的轉喻關系。換言之,圖式本質上就是轉喻。除此,轉喻的思考方式在圖式中經常在兩個方向上操作,即從特殊到一般,從一般到特殊。
因此,如果我們讀到的文本主要提到整體,那么,我們認為這一文本是連貫的,因為細節(jié)已經被圖式結構作為一個整體所提供。
總之,作為一種基礎的認知現(xiàn)象,轉喻不僅體現(xiàn)在轉喻表述上,更體現(xiàn)在語篇的連貫性上,轉喻思維深刻地影響著人們的語言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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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Exploration of Metonymy's Influence on Discourse Coherence from a Cognitive Perspective
ZHANG Xiao-y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Shanxi Datong University,Datong Shanxi,037009)
Metonymy is more than a linguistic device;rather it is seen as a reasoning and inferential process.Contemporary cognitive linguists generally view metonymy as fundamental to the structuring of the conceptual knowledge.In this paper,the author will try to analyze the explanatory power of metonymy on discourse coherence from the metonymic viewpoint and attempt to provide a new perspective for the study of discourse coherence.
cognition;metonymy;discourse coherence
H315.9
A
1674-0882(2011)05-0080-03
2011-04-28
張小雁(1975-),女,山西大同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語篇分析及外語教學。
〔編輯 馮喜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