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遷入浦東新居不久,有位朋友來拍攝我的新書房,最后問我:“你已經換了幾次書房,對這個新書房,還有什么不滿意嗎?”
當然還有,書房容量的增加總是趕不上書籍報刊的增加速度。
不過我最大的遺憾卻是:書房的條件雖然越來越好了,但我能夠靜下心來,在書房中享受讀書或思考的樂趣的時間卻越來越少了。
所以,朋友一問我,我首先想到的是:隨心所欲的自由——物質的、精神的、群體的、個人的、臨時的、長期的。
對電腦、數(shù)碼相機、攝像機、全球定位儀等電子產品,我往往是同輩中的首批擁有者,而且會不斷更新,因為我認為它們對改善我的工作和生活條件大有裨益,盡管價格不菲,但都物有所值,還能為我開源。但我認為無用或無益的物品,即使再便宜,我也不會去用,無論別人覺得多么不可理解,甚至不相信。比如我至今不用手機,至多是在去通訊不便的地方時帶一個備用。朋友曾送我名牌真皮公文包,我卻一直在用參加北大百年校慶活動時獲贈的一個背包,盡管拉鏈已經壞了,但還是很實用,能裝不少書報刊物。我喜歡游泳,去過不少游泳館,但至今沒有進過保齡球館。當企業(yè)家的學生曾邀我去打高爾夫球,我也立即謝絕。
我雖尚未達到隨心所欲的境界,卻完全能做到不逾“矩”(現(xiàn)實的可能性),更不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所以我幸運地享受到了自由。
(選自《上海采風》2007年第11期)
葛劍雄,復旦大學圖書館館長,歷史學博士,教授,博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