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求長
(新疆大學人文學院 新疆 烏魯木齊 830046)
一
唐代文學家韓愈有一個著名的文學思想見解:“和平之音淡薄,而愁思之聲要妙;歡愉之辭難工,而窮苦之言易好也?!?《荊潭唱和詩序》)清代的趙翼與韓愈此說一脈相承,他寫道:“國家不幸詩家幸,賦到滄桑句便工?!?《題遺山詩》)清代的沈雄重復趙翼的話說:“國家不幸詩家幸,話到滄桑語始工?!?《古今詩話》)宋代歐陽修論詩歌創(chuàng)作有“窮者而后工”之說:“蓋世所傳詩者,多出于古窮人之辭也……蓋愈窮則愈工?!?《梅圣俞詩集序》)清代的錢謙益幾乎重復了歐陽修此說:“詩窮而后工。詩之必窮,而窮之必工,其理然也?!?《馮定遠詩序》)歐陽修說法的實質(zhì)是與韓愈之見相通的??梢?,在中國文學思想史上,韓愈的這個見解是深入文學家之心受到廣泛贊同的。韓愈、趙翼等說的“妙”、“好”、“工”,用今天的文學評論語言來說就是成功、優(yōu)秀、高質(zhì)量。說一篇詩作、一部小說成功,質(zhì)量高,很優(yōu)秀,其實很難定出幾條細致精確的標準,因為文學批評不是精密科學。說一個作品優(yōu)秀,實際上人們所依憑的首先是一種藝術心理或?qū)徝佬睦淼母杏X、感受。一是作者自己的主觀感覺十分好,二是讀者的感覺十分好,三是文學批評家建立在真實的藝術感受基礎上的評價好。對文學的評論,盡管仍然可以有各種各樣的出之于理性的批評標準,但真正有說服力的文學評論,特別是群眾性的大眾化的文學評論,是一定要建立在作者、讀者、批評家的藝術心理感受之上的,也就是說,首先是,這篇詩作或這部小說是否感動了、震撼了人們的心靈。凡是深深地感動和震撼了人們心靈的作品,就應該說是好作品。在這一點上,列夫·托爾斯泰是完全正確的。他說:“要區(qū)分真正的藝術與虛假的藝術,有一個肯定無疑的標志,即藝術的感染性。”[1]“感染越深,藝術則越優(yōu)秀”。[2]總的說來,凡是用獨到的真正藝術的方式表達了真摯的、健康的情感的作品都是好作品。人類的情感是極為豐富的,同樣,文學藝術所表現(xiàn)的情感也是極為豐富的。按心理學對人類情感的分類,有積極的情感(如歡樂、喜愛)和消極的情感(如痛苦、悲傷)。當然,還有“中性”的情感,如驚訝。積極的情感是指某種對象、情境與主體需要相一致情況下產(chǎn)生的情感;反之則產(chǎn)生消極情感。心理學上講的情感的“積極”與“消極”,其含義、其效果與政治意義或社會意義上的“積極”與“消極” 并非完全相同。既然總的說來凡是藝術地表現(xiàn)了真摯的、健康的情感的作品都是好作品,那么韓愈等人特別推崇表現(xiàn)消極情感的文學作品,這有沒有文學創(chuàng)作史實的實在性?理論上有沒有道理?
二
我們先從中國文學史上的作品實例來審察韓愈之見有無實在性。上文說到,凡是藝術地表現(xiàn)了真摯的、健康的情感的作品都是好作品,因此我們不能忽視,中國文學史上的好作品中有許多是表現(xiàn)積極情感的,如李白:“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早發(fā)白帝城》)杜甫:“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xiāng)。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聞官軍收河南河北》)白居易:“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賦得古原草送別》)等等。但在讀者(也包括文學批評家、文學史家)的感受中,好作品中更有感染力與震撼力的作品則多半是表現(xiàn)消極情感的,帶悲劇色彩的或悲喜交集而以悲為主調(diào)的。屈原的《離騷》是憂憤深廣的。李白廣為流傳的名句是“白發(fā)三千丈,緣愁似個長?!?《秋浦歌》)“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宣州謝脁樓餞別校書叔云》)“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蜀道難》)等等。杜甫的“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春望》)“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登高》)還有“三吏”“三別”等等,它們都深深銘刻在世世代代讀者的心中。白居易詩作中留給人們最深刻記憶的作品是悲劇性的《長恨歌》,感傷長嘆的《琵琶行》。李商隱的愛情詩最好的一首是以感傷為主調(diào)的《無題》:“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薄皶早R但愁云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李煜作品中最讓讀者銘心刻骨的是他由皇帝變?yōu)榍敉街笏鶎懙哪切┏钅c百結、痛徹心脾的詞作?!皢柧苡袔锥喑?,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虞美人》))“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相見歡》)蘇軾的那首悼亡詩《江城子》感人肺腑:“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薄跋鄬o言,惟有淚千行?!彼鞘缀婪排傻拇碜鳌赌钆珛伞こ啾趹压拧罚瑵M懷歷史興亡之嘆,結句抒發(fā)的情感竟是十分“消極的”,“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痹里w的詩人地位的確定,就因他那首悲恨交集的《滿江紅》:“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還有他那首《小重山》:“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被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評為“有我之境”的典范之作的秦觀的《踏莎行》,謫居幽怨,遂成哀音,“霧失樓臺,月迷津渡,桃源望斷無尋處??煽肮吗^閉春寒,杜鵑聲里斜陽暮。”鐘嶸有這么一段富于詩意的論述:“若乃春風春鳥,秋日秋蟬,夏云暑雨,冬月祁寒,斯四時之感諸詩者也。嘉會寄詩以親,離群托詩以怨。至于楚臣去境,漢妾離宮;或骨橫朔野,魂逐飛蓬;或負戈外戍,殺氣雄邊;塞客衣單,孀閨淚盡;或士有解佩出朝,一去忘反;女有揚蛾入寵,再盼傾國。凡斯種種,感蕩心靈,非陳詩何以展其義?非長歌何以騁其情?”(《詩品序》)鐘峙在這里羅列的種種“感蕩心靈”的現(xiàn)實情境,多是那些激起消極情感的情境,詩人“陳詩”與“長歌”所表達的情感,自然也主要是消極的情感。
再看中國的小說。文學史家公認的中國四部古典小說名著有三部是以悲劇結束的?!度龂萘x》以作者寄予極高贊美和無限同情的劉備一方的失敗,以忠誠和智慧的化身諸葛亮的壯志未酬身先死而結束三國時代這場歷史戲劇。《水滸傳》(120回本)以梁山起義軍的投降(被招安),108位好漢的死亡而結束這篇故事?!都t樓夢》如魯迅所評說的:“悲涼之霧,遍被華林”。(《中國小說史略》第二十四篇)雖然高鶚和程偉元力圖以喜劇大團圓來結束故事,但是小說“千紅一窟(哭)”,“萬艷同杯(悲)”,“悲金悼玉”的基調(diào),賈史王薛四大家族破敗的悲劇卻是無法改變的?,F(xiàn)代作家魯迅的小說社會思想內(nèi)涵厚重,而魯迅小說中最是為讀者銘刻在心的卻是寫悲苦那些篇章,即《阿Q正傳》、《祝?!贰ⅰ犊滓壹骸?、《藥》、《傷逝》等。沈從文的得意之作《邊城》,基調(diào)一片凄涼。
以上只是舉例,并非企圖遍搜整部中國文學史,但這些例子諒已足夠有力地證明:“窮苦之言易好”之說從文學史的史實來看是有著充分的實在性的。
西方作家理論家的論述也提示了西方文學藝術中表現(xiàn)“窮苦”之情的普遍性。恩格斯曾引述古羅馬詩人尤維納利斯的“憤怒出詩人”之說。[3]波德萊爾說:“我?guī)缀醪荒芟胂蟆魏我环N美會沒有‘不幸’在其中?!盵4]丹尼爾·貝爾論及現(xiàn)代文化(主要是現(xiàn)代文學藝術)時說:“在文化中始終有一種回躍,即不斷轉(zhuǎn)回到人類生存痛苦的老問題上去?!盵5]出于篇幅的限制,本論文不再引述西方文學史中的相關例證。
三
為什么文學創(chuàng)作中“窮苦之言易好”?韓愈及韓愈之后的中國古代文學理論對此似乎缺乏較為詳備的理論論述,需要我們從現(xiàn)代的文學理論資料出發(fā)做一番理論論述。我們注意到,現(xiàn)代的一些理論家常常自覺或不自覺地從論述文學的本質(zhì)出發(fā)對此做出解說。上面說及恩格斯曾引述古人之論“憤怒出詩人”。恩格斯是在將“詩人”與經(jīng)濟學家做比較時引述這句話的,可以說是在對文學本質(zhì)的判定上做此引述的。雖然我們可以理解恩格斯此處用的“憤怒”一詞不限于人類的一種消極的情感,但明明白白采用“憤怒”這個詞畢竟是有其用心的。廚川白村的類似的觀點至為明確,很值得注意。廚川白村說文學是“苦悶的象征”?!吧κ芰藟阂侄目鄲灠脨滥耸俏乃嚨母堋?。[6]從古羅馬詩人到恩格斯再到廚川白村,他們論文學的本質(zhì)或創(chuàng)作動機都突出消極情感的重要作用,想來這決不會是隨意輕率之說。
文學是要表達現(xiàn)實生活與人類心靈撞擊所發(fā)生的情感的。那么,人類的情感世界到底是以積極情感為主還是以消極情感為主?看人類的處境吧!人類生活在地球上,宇宙中,如果這個地球、這個宇宙是人類自己按照本身的需要而完美設計的,那么人類在與自然環(huán)境發(fā)生關系時就不會產(chǎn)生煩惱,人類就可以像一位哲學家所“詩意”地設想的那樣“詩意地棲居”。但是大自然卻并非是為了滿足人類“詩意地棲居”而按人類的意愿設計成的。大自然雖然慷慨地為人類提供了陽光、空氣、水、土地,雖然人類也一直在小心翼翼地適應著大自然,但大自然卻經(jīng)常在與人類“為敵”,它時時制造酷暑嚴寒,大旱大澇,地震火山,臺風海嘯,“非典”“甲流”……原來人類在大自然面前永遠是那樣渺小與無能。面對與人“為敵”的大自然,人類不可能不心生悲苦。人生在世,一輩子所要經(jīng)歷的是生老病死,這種生命的自然規(guī)律誰也無法改變。經(jīng)受病痛,走向衰邁,死亡來臨,人類對此無可奈何。人活在社會上就是處在一個復雜的關系之網(wǎng)中。不管你處在何種時代、何種社會,矛盾和困擾如影隨形,無所不在,無時不有。人類不可能按照自己的美好理想去建成一個沒有矛盾,沒有困擾的社會。那樣的社會只能存在于空想中。既是如此,現(xiàn)實的人就不可能只有積極的情感。人類必然逃脫不了消極情感的煩擾。漢代《古詩十九首》中說“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备ヂ逡恋聦懙溃骸吧钫缥覀兯l(fā)現(xiàn)的那樣,對我們來說是太艱難了;它帶給我們那么多痛苦、失望和難以完成的工作?!盵7]榮格說:“無能為力和軟弱是人類永恒的經(jīng)驗和永恒的問題。”[8]這些說法都是理性地正視現(xiàn)實生活的表現(xiàn),并非頹廢悲觀之論。因此,作為“人學”的文學中有著大量的寫困境,寫痛苦,寫憂愁,寫悲劇的作品,又有大量的喜憂參半或悲喜交集的作品,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接著的問題是:為什么寫痛苦、寫憂愁的作品往往更能打動人心,更能震撼人心?這需要我們進一步去探究人類心理,從心理學中去尋求答案。“心理學家普遍認為,痛苦是一種深刻的情緒,快樂則比較膚淺?!盵9]在人們的日常心理領域,西方心理學家注意到:“不論哪份報紙,壞消息的標題都比好消息的醒目。與損失金錢造成的痛苦相比,獲得等量金錢帶給人的幸福感微不足道?!盵10]人們?yōu)槭裁磿羞@樣的消極的日常心理?進化心理學和集體無意識理論為我們提供了回答。進化心理學指出,人類有六種基本情緒(情感):恐懼、憤怒、厭惡、悲傷、驚訝、喜悅。這里,除了驚訝是中性的情緒,積極的情緒只有喜悅這一種,其余四種人類基本情緒都是消極的。[11]可見消極情緒在人類情感心理空間中所占的比重之大。為什么是這樣?這又要追溯到人類動物祖先的生活處境。人類的動物祖先在無比強大的大自然面前是極為渺小的,在大量的比自已強大得多的肉食動物面前是懦弱的。美國學者羅伯特·薩斯曼仔細觀察了大量南方古猿和原始人的骨骼化石樣本,在很多化石樣本上發(fā)現(xiàn)了野獸的齒痕,這是食人野獸在捕殺體形比現(xiàn)代人小得多的原始人時留下的。薩斯曼根據(jù)南方古猿的牙齒判定,他們可能從未吃過肉。他由此得出結論,古人類進行團隊協(xié)作是為了抵御猛獸而不是為了狩獵,我們的祖先“時常驚慌失措地逃竄。”進化心理學認為,至今影響人類大腦的是人類祖先求生自衛(wèi)的經(jīng)歷,今人的恐懼心理得自人類遠古祖先。[12]
弗洛伊德和榮格把人類的心理分為淺層心理(有意識)和深層心理(無意識或潛意識),榮格更進一步把無意識分為個體無意識和集體無意識。在榮格的認識中,集體無意識的內(nèi)容是遺傳的,它是人類演化發(fā)展的殘余。榮格說:“既然人在文明狀態(tài)中僅僅度過幾千年時間,與他在野蠻狀態(tài)中度過幾十萬年時間相比,心理功能的原始模式是極其強健和容易復活的?!盵13]進化心理學明確認為:“人類現(xiàn)代軀體中裝著石器時代的心理”[14]“現(xiàn)代社會的人從遙遠祖先那里遺傳了那些復雜的神經(jīng)程序,沒有任何重要的改變?!盵15]由此說來,文明時代的人類的基本情緒只能仍然是消極情緒(恐懼、憤怒、厭惡、悲傷等)占據(jù)更大的情感心理空間,積極情緒(喜悅等)所占的情感心理空間是很有限的。華茲華斯說:“一切好詩都是強烈情感的自然流露?!盵16]可以想見,詩人自然真實地流露于詩中的“強烈情感”,愁苦一類是常見的、主要的,而且這類情感因為其“深刻”,更易于與讀者的心理發(fā)生共鳴、感動和震動他們的心靈。波德萊爾說過:“我并不主張‘歡悅’不能與‘美’結合,但我的確認為‘歡悅’是‘美’的裝飾品中最庸俗的一種,而‘憂郁’卻似乎是‘美’的燦爛出色的伴侶”[17]。今天看來,我們過去將這種說法完全當作“頹廢主義”之說是并不準確的。
四
既然愁苦、憂傷、悲憤等情感是消極情感,那么表現(xiàn)和傳達這類情感的文學作品有沒有積極意義呢?回答是肯定的。文學必然有著與其本質(zhì)和特征相關聯(lián)的諸多作用。這其中,文學通過感染人從而對人類心靈產(chǎn)生的塑造作用是最主要的。我們認為,表達愁苦一類消極情感的文學對人類心靈健康發(fā)展的塑造作用是多種多樣的。這里略談幾點。
1.對人類心靈的“凈化”作用。亞里士多德在他的《詩學》中提出悲劇(從心理學上講,悲劇情感是消極情感)的“凈化”作用:“借引起憐憫與恐懼來使這種情感得到凈化(筆者按:羅念生先生將“凈化”一詞譯為“陶冶”,現(xiàn)循通行譯法改用“凈化”)?!盵18]學術界對“凈化”作用的理解與解說多種多樣,筆者基本贊同那種將“凈化”情感理解闡釋為“緩和”情感的見解。黑格爾說:“藝術家常遇到這樣情形:他感到苦痛,但是由于把苦痛表現(xiàn)為形象,他的情緒的強度就緩和了、減弱了。”[19]作家用藝術方式表達愁苦,同時也是他內(nèi)心愁苦的緩和,讀者閱讀這種作品,同樣也能使這類消極情感得到緩和。這樣的文學活動是大有益于人們的心理健康的。
2.養(yǎng)人們的憂患意識。古人云:“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也?!?《孟子·告子下》)任何一個時代,任何一種社會,不論它生產(chǎn)力水平多么高,社會綜合力量多么強大,它也是無法根本改變?nèi)祟愒诖笞匀幻媲昂驮诜N種艱難挫折面前的渺小和軟弱的。德國《世界報》2006年3月14日刊登的文章說:“德國人對前途感到悲觀?!薄懊裾{(diào)表明,僅有15%的德國人認為未來更美好?!北M管德國是發(fā)達國家,但德國人“他們就是樂觀不起來。”[20]憂患意識的社會意義并不是消極的。心理學認為:“焦慮……,它有利于個人在面臨威脅時調(diào)整自己的思維、行為和生理過程,以防止受到傷害?!盵21]文學中的“窮苦之言”就有提醒人們居安思危的作用?!都t樓夢》寫賈府從烈火烹油似的繁華到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凈的悲劇,認真讀過《紅樓夢》的讀者,想必都會從中領悟到一點深刻的哲理從而具備一點憂患意識。新中國“文革”前17年,文藝指導思想一味重視寫光明,寫成就,一味表現(xiàn)樂觀主義精神,不允許寫陰暗面,寫挫折,寫悲劇。時過境遷,那些一片光明,一味樂觀的文學(如大躍進時代的文學)還價值幾何?
3.有利于作家和讀者培養(yǎng)關注民生疾苦,關注社會底層和弱勢群體的倫理精神和創(chuàng)作精神。一個作家如果高高在上,遠離社會底層,不知世事艱辛,那么他筆下就會膚淺地一味歡樂,一片歌舞升平。做這樣的作家日子會過得很輕松、很愜意,但他的作品卻必然是輕飄的、易逝的。一個作家要想寫出感動人、震撼人的作品,一方面要實實在在去經(jīng)歷、去體驗生活的艱辛困苦,另一方面要從歷代作品的“窮苦之言”中汲取必要的營養(yǎng),懷著憂國憂民之心去寫社會發(fā)展的艱難,寫老百姓的疾苦,寫生活中的矛盾和問題,寫時代前進中的艱苦付出。這樣的文學也許會更加深刻、更加厚重,更有利于培養(yǎng)讀者與國家、與人民共赴艱難的健康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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