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陽臺上捧讀一本文學(xué)新著《窗外》,這是一部由小小說、散文、隨筆、詩歌、文藝評論組成的小集子。在我的窗外是高樓大廈燈紅酒綠,腳手架高聳、機器轟鳴;嘈雜的人流看不清表情來去匆匆;沒完沒了的車輛放著尾氣爭先恐后。而我手上的《窗外》卻是另一番景色:故鄉(xiāng)的鄉(xiāng)間小路,華山村清澈的古井,澗邊的小竹林,山后的桃花園。這就是吳春波先生筆下的美景,他像一位魔術(shù)大師將我引領(lǐng)到了他的氣場,讓我美美地迷了一把路。
你看“清洌的河水,蒼遒的老槐,打谷場上滾動的碌碡,山徑上脆響的羊鈴兒?!保ā吨鹿枢l(xiāng)》);“村頭小溪汩汩而流,雖不知為誰終日而忙,卻也是白鵝灰鴨撥清波的樂園,橫跨小溪的小石橋竟未出現(xiàn)歲月漂洗的顏色,依然晶瑩光亮,也許是駐足于河流與道路那亙古不變以至完美永恒的愛情的緣故吧!”(《窗外》);你再看“清澈的水井就蹲在村頭路口,井口圓得出奇,大自然的巧手讓人叫絕,青苔覆蓋著砌井的石頭,水面如鏡子,井水清澈見底,古井上面小,里面大,容得下許多東西。古井四周綠藤青草,縱情蔓延,不遠處,一棵千年銀杏默然佇立,濃密的華蓋蔭庇著它。古井的水清澈甘洌,甜美上口,醇香無比,這是遠近出了名的。冬天,古井騰騰地冒著白氣,宛如仙境;夏日,井水涼得磣牙,比什么都爽。”(《華山村的古井》);“近處的油菜花開得正瘋,花黃得刺眼,招來一群早就眼紅的蜜蜂,不知誰家的哈巴狗兒,也蹓跶到這里湊熱鬧,在花叢中鉆來鉆去,只能看到一翹一翹的尾巴。遠處是一望無垠的麥田,你沒有親眼目睹,就是用‘一望無垠’這個詞也顯得特別乏力。田中的麥苗綠得讓人捉摸不透,這是怎樣的一種綠呵!好像是嫩綠,又好像是碧綠,透明的綠,貼近的綠,誘人的綠……”(《故鄉(xiāng)的春》)
從貧窮農(nóng)家走出來的吳春波對農(nóng)村太熟悉了,他筆下的小溪、古井、銀杏、老屋、油菜、麥苗,甚至于一片小竹林也都富有靈性,充滿生機,為我們勾勒了一幅幅優(yōu)美、恬靜、清秀、和諧的畫面。泥土的芳香在字里行間自然流淌著,可謂春風(fēng)撲面,清香四溢。在他《窗外》的風(fēng)景中還有父老鄉(xiāng)親、朋友、鄰居、祖父、外婆、父母雙親,還有鵝鴨、雞狗。豐富的內(nèi)容體現(xiàn)了作者豐富的閱歷。作者用樸實而真摯的語言表情立意,寫景抒情,有取有舍,是真情的表白流露,絕沒有那種矯情和造作。我記得文學(xué)家劉墉說過,“取”是一種本事,“舍”是一門哲學(xué),沒有能力的人取不足;沒有通悟的人舍不得。因而,無論取與舍都得有高超的駕馭本領(lǐng)。畫家用筆墨塑造意境,詩人用詩句表達心跡,文學(xué)家用文字表情立意,音樂家用音符抒發(fā)情感。文學(xué)藝術(shù)能從必然王國走到自由王國者沒有幾十年的修道是斷然不行的,吳春波做到了。他藏巧露拙,于平實中顯現(xiàn)內(nèi)涵,是智者的手法。深厚的文字功底得益于多年來他對文學(xué)修養(yǎng)的錘煉,得益于他對生活的體驗、品味、思考和長期的積累。
我與春波相識于八十年代,算得上老朋友了,但屬君子之交,直到此次讀到他的這本文學(xué)集子,才對這位老朋友有了深刻的了解。原來春波還有這么豐富的內(nèi)心世界,對生活,對人生,對世界還有如此的感悟。從這本集子中,我讀到了一個真實的春波,一個敢愛敢恨的春波,一個充滿激情和熱愛生活的春波,一個平凡而不平庸的春波。
當下“快餐文化”過后,“草根文化”興起,講究原汁原味原始原創(chuàng)。因為我們的樓越來越高,人們離地面越來越遠,整天被鋼筋混凝土包圍,忍受著電子輻射、汽車尾氣噪聲的多重折磨,盡管敲敲鍵盤就能與遠在大洋彼岸的朋友聊天,而心卻越來越孤獨,連鄰居敲門也要隔著貓眼觀察半天,考慮要不要開門。所以那種來自原野純潔的慰藉,心靈深處的清泉甘露,對我們實在太珍貴了。2011年春晚,旭日陽剛組合的一曲《春天里》打動了國人,他們盡管沒有多少演唱技巧,似乎也缺少表演功底,但國人還是給了他們極高的榮譽。隨后傳出這兩個一夜走紅的農(nóng)民工兄弟被其他地方邀請演唱時,一首歌開口要6位數(shù)的高價。我寧愿相信這是誤傳不是事實,我們需要真情感動。我想,來自于原野的小花一旦染上銅臭必然大大貶值。正是由于個中因素,我更愿意花時間讀一點像《窗外》之類的文學(xué)作品,在這本書里看不見任何的功利,他在讓讀者欣賞一幅幅美景的同時,讓心靈得到愉悅,在愉悅中動情,在動情中沉思,在沉思中有所感悟,感悟后發(fā)出會心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