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禧在大陸的最后日子

　　1948年仲夏，白崇禧走馬上任，當上了華中“剿匪”總司令，從此開始了他經(jīng)營武漢長達一年的生活。其間，他擁兵自重，圖謀倒蔣，檄電“逼宮”，扶李上臺，還借“謀和”之名，行緩兵之計，以期“南北分治”，真可謂翻云覆雨，縱橫捭闔的了。然而，狂瀾既倒，力挽何易!任他諸葛復生，也終只落了個仰天噓嘆、惶然出逃的下場!
　　
　　困鳥出籠 坐鎮(zhèn)華中
　　
　　1948年3月，當國共即將進行存亡大決戰(zhàn)的時刻，國民黨人在南京召開了第一次國民代表大會，表示實施憲政，選舉總統(tǒng)和副總統(tǒng)。結(jié)果，一場勾心斗角的選舉下來，總統(tǒng)一職，毫無疑問，非蔣介石莫屬；副總統(tǒng)一席，則落在了蔣某人既恨又懼的桂系領袖李宗仁名下。
　　本來，蔣桂矛盾由來已久，中外共知。李宗仁參加競選副總統(tǒng)，蔣介石是極力反對的。副總統(tǒng)是“閑職”，不握實權(quán)，但對慣于獨斷的蔣某人來說，安異己于中樞，幾同如插釘刺于眼眸，豈可容允？于是，他先以勸說，繼之阻撓，兩計不成，遂抬出孫科與李抗衡，但最終還是李宗仁勝利了。
　　據(jù)說，4月28日最后投票時，蔣介石一直在官邸內(nèi)靜聽電臺報告投票情況。當播音員播出李的票數(shù)已經(jīng)過半依法當選時，蔣臉白如蠟，盛怒之下，一腳踹翻收音機，拿起手仗和披風，立刻命令侍從備車。上車之后，侍從忙問：“委員長，開到哪里去？”蔣一言不發(fā)。司機因為蔣煩悶時總喜歡到陵園去，乃向中山陵開去。一進陵園道上，蔣忽高叫：“掉轉(zhuǎn)頭，掉轉(zhuǎn)頭，”司機遂開回官邸。蔣才下車，又上車，吩咐再開出去。隨從侍衛(wèi)見蔣如發(fā)瘋一般，怕他自殺，乃加派車輛隨行。車剛進陵園，他又吩咐掉轉(zhuǎn)車頭，轉(zhuǎn)回之后，又令司機開向湯山。
　　熟知內(nèi)幕的人都清楚，李宗仁這次當選，白崇禧運作有功，出力最大。時白崇禧任國防部長，但有職無權(quán)，“太阿之柄”持在參謀總長陳誠手里。盡管如此，李、白同在南京，蔣介石究竟不安。他還記得1927年8月李、白“聯(lián)璧”壓他下野的黯淡歷史；他更記得抗戰(zhàn)以后他對李、白采取的成功的隔離政策；11年來，白在中央任副參謀長、軍訓部長、國防部長，李就在地方任第五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漢中行營主任、北平行營主任(后改行轅主任)。所以，這一次，李宗仁木己成舟，就職副總統(tǒng)，白崇禧就不能留在南京，繼續(xù)做他的國防部長了。
　　果然，5月25日，蔣介石找白崇禧到黃埔路官邸談話。蔣知道白喜歡戴高帽，就和顏悅色地對他講了一番恭維話，還說華中地區(qū)的戰(zhàn)略地位如何如何重要，對今后局勢舉足輕重；又稱贊他去年在主持國防部九江指揮所時如何用兵得當，將中共劉伯承、鄧小平的部隊“逐出”了大別山。然后，才轉(zhuǎn)入實質(zhì)問題。蔣說：“健生兄，你是我國有數(shù)的軍事家，我想請你出任華中‘剿匪’司令部的司令，駐節(jié)武漢，指揮華中軍事，你看如何？”
　　過了五天，6月1日，蔣在白并未表態(tài)的情況下突然任命何應欽為國防部長，顧祝同為參謀總長，而任命白崇禧為華中“剿匪”總司令部總司令。
　　蔣介石的這一招，使白崇禧猝不及防，吃驚不小。照說，主持華中“剿總”，白也并非認為不可，但他提出一個先決條件：“守江必守淮”。因此，華中只能有一個“剿總”，總部設在蚌埠，以便華中部隊運動于江淮之間，進行攻勢防御。對此，蔣卻說，徐州將來另設一“剿總”，由劉峙負責。白以華中兵力如此分割使用，將來必敗無疑，卒不受命，遂于6月6日攜夫人馬佩璋躲到上海去了。
　　蔣先派吳忠信去滬挽留白崇禧，白不應。后又派桂系黃紹竑去。黃趕到上海，好不容易見到了白。一等白崇禧坐定，黃就開門見山地說：“人家都說你是小諸葛，現(xiàn)在我看你這個諸葛亮，實在是太不亮了。這些年來，你在南京做國防部長，不是像籠中鳥一樣嗎？現(xiàn)在蔣把籠門打開，將你放出去，還不快快地遠走高飛？將來時機成熟，你就可以制造形勢，迫蔣下臺，讓德公(李宗仁)出來收拾局面，我們豈不是大有可為嗎？”
　　經(jīng)黃紹竑這么一說，白崇禧心竅為之大開，乃立即束裝就道，6月28日便在漢口就任華中“剿總”總司令了。
　　
　　“六省聯(lián)防” 倒蔣自保
　　
　　白崇禧飛出樊籠，統(tǒng)領華中，桂系終于又有了除廣西以外的大塊地盤。時值淮海大戰(zhàn)前夕，人民軍隊由弱轉(zhuǎn)強，處處進攻，蔣系主力喪師失地，節(jié)節(jié)敗退。為穩(wěn)住地盤，緩和人民軍隊的進攻態(tài)勢，白遂拋出了“六省聯(lián)防”方案，以掩人耳目。
　　所謂“六省聯(lián)防”，其實質(zhì)是白崇禧散布和平煙幕，把持華中，倒蔣自保的一種陰謀。它以河南省參議長劉積學的通電“反對內(nèi)戰(zhàn)，主張和平”為發(fā)端，以湖北李書城、張難先組織的“和平促進會”為基礎，再聯(lián)絡桂、皖、贛、湘等省的民意機構(gòu)，藉“和平”之幌子，以達到抵止人民解放軍的軍事攻擊、壓迫蔣介石辭職引退的目的。按白氏本人的說法是，借此機會“強迫蔣介石停戰(zhàn)言和；如他違背民意，則可聯(lián)合各省軍民迫令他辭職”。
　　白崇禧之所以敢在華中腹地玩這套把戲，是與桂系在這個地區(qū)的歷史淵源大有關系的。早在1927年李宗仁任武漢政治分會主席時，那時的職權(quán)就管轄桂、湘、贛、鄂、豫、皖六省的行政；抗日戰(zhàn)爭時期，李宗仁任第五戰(zhàn)區(qū)長官，曾以軍事滲透政治，在鄂、豫、皖三省扎下了許多根子。如李品仙、夏威任皖省主席，再如專員、縣長也委派不少；而今白崇禧就任“剿總”司令，儼然“華中王”，自然可以行此“妙著”了。
　　但耍弄如此陰謀，白崇禧也并非得心應手。一方面六省內(nèi)部尚不統(tǒng)一。除桂(省主席黃旭初)、皖(省主席李品仙)、鄂(省主席張篤倫)是其基本地盤外，豫(省主席張軫)、贛(省主席曹浩森)乃一時湊合，心存兩端；最難調(diào)度的是湘省主席程潛。程雖不反對和平，但他主張自作、命令自下，并不隨白轉(zhuǎn)動。白擬薦劉斐任湘省主席，使桂、湘、鄂連成一片，又由于蔣介石存心作梗，委任了陳明仁，使其如意企圖，終未實現(xiàn)。另一方面，蔣介石從華中“剿總”政治部主任袁守謙處得知白氏的“六省聯(lián)防”后，施用了調(diào)虎離山之計，以破壞其“聯(lián)防自?！敝?。蔣首先令白崇禧進駐蚌埠，指揮“淮海會戰(zhàn)”，白不奉命；淮海戰(zhàn)役開始后，黃伯韜兵團遭殲滅，蔣又調(diào)桂系主力、張淦兵團增援徐州，白又不置理；當淮海戰(zhàn)役進入緊張階段時，蔣更急調(diào)駐宜昌、沙市的宋希鐮兵團參戰(zhàn)，白勉強讓其第二十軍東調(diào)以后，就硬是不讓第二軍等部隊調(diào)動一步，以至蔣、白二人還在電話里大吵了幾十個回合。
　　當然，由此而激化的蔣、白矛盾，也加快了白崇禧的倒蔣步伐。所以，盡管“六省聯(lián)防”在阻拒人民解放軍方面實是白日夢囈，但在倒蔣方面卻是奏了凱歌的。
　　
　　飛電“逼宮” 桃僵李代
　　
　　1948年的冬天，天氣出奇的冷，大江南北到處是陰風怒號，雨雪交加。對蔣介石來說，社會氣候比自然氣候更為陰郁黯淡、凄厲惡劣，他遇到了有生以來最為險惡的處境：平津被分割包圍，黃維在雙堆集困以待斃，杜聿明在徐州坐擁孤城，蔣的看家血本快要輸光了，他的王朝統(tǒng)治也勢呈阽危了。
　　而在此之前，美國政府就已有走馬換人、趕蔣下臺的打算。蔣雖聞言恨恨，但又無可奈何。所以，當11月初美國大選之際，蔣遂把賭注押在共和黨候選人紐約州長杜威這一邊，希望借杜威來擊敗現(xiàn)任總統(tǒng)杜魯門。因為，杜威曾于去年11月25日發(fā)表過援華六項主張的聲明，故蔣特派陳立夫以參加“世界道德重整運動會”為名，赴美進行支持杜威競選的活動。不料此次美國選舉揭曉，杜魯門又蟬聯(lián)總統(tǒng)。蔣的希望破滅了，可還不得不強打精神，于11月9日給杜魯門去信，表示祝賀，并央求杜發(fā)表一個堅決支持國民政府的宣言，以“維持軍隊的士氣與人民的信心”，但是杜魯門予以拒絕了。蔣還不死心，后又命夫人宋美齡飛美求援。結(jié)果，除了碰壁之外別無結(jié)果。至此，蔣后臺坍塌，只得退居幕后。
　　
　　12月10日，蔣告訴總統(tǒng)府秘書長吳忠信，說他決心“引退”，要吳負責給李宗仁“抬轎”。李得此消息，即要程思遠用長途電話告知了白崇禧。多年不遇的倒蔣機會，白崇禧自是不會放過。得知蔣要下臺后，他很是興奮，每天都有幾次長途電話給程思遠，以打聽南京的政治行情。
　　按蔣的私下安排，他決定在1949年元旦下野，但白崇禧并不知情。待到1948年12月下旬，白見風不見雨，就不耐煩了。12月24日，白從漢口發(fā)“亥敬”電請張治中、張群轉(zhuǎn)蔣，要求與共產(chǎn)黨談和；同日，長沙綏靖公署主任程潛也通電主和，并請蔣下野。
　　在白崇禧的導演下，湖北省參議會也隨之于12月29日向蔣發(fā)出“亥艷”電，要蔣“循政治解決之常規(guī)，覓取途徑，恢復和談”，并警告說：“如戰(zhàn)禍繼續(xù)蔓延，不立謀改弦更張之道，則國將不國，民將不民?！?br/>　　次日，白又以“亥全”電致蔣，重申前電主張。同時，河南省主席張軫也發(fā)出“亥卅”電，表述同樣要求。
　　蔣認為白乘他危急之時，落井下石，以實力為后盾，逼他早日下臺，實在是欺人太甚。于是，為了表示他“平生不向任何壓力低頭”的“頑強意志”，就故意推遲下野期限了。
　　1949年元旦，蔣在內(nèi)外交困之下，不得已發(fā)表了“求和聲明”，要求以保存“憲法”、“法統(tǒng)”和軍隊作為和談的基本條件，還說什么“只要和平果能實現(xiàn)，則個人的進退出處，終不縈懷，而一惟國民的公意是從”。但就在發(fā)表這個聲明的頭天晚上（除夕之夜)，蔣在其黃埔路官邸召開的一次有李宗仁、五院院長和國民黨中常委等40多人參加的餐敘會上，還咬牙切齒，破口大罵：“我并無意離開，但是你們黨員要我辭職；我之愿意下野，不是因為共黨，而是因為本黨中的某一派系?！本恳馐悄囊慌上?，蔣雖沒有明說，但很清楚，指的即是“桂系”。其對李、白之痛恨，可以想見。
　　延至1月20日，蔣之下野已是倒計時數(shù)。這天，白與武漢的智囊連夜磋商出幾條意見，其中第一條就是叮囑李宗仁要當繼任總統(tǒng)，而不能當“代總統(tǒng)”。但蔣畢竟高李一籌，當他決定下野后，他不僅把黃金、白銀運往臺灣，而且進行人事調(diào)整，以心腹控制了京滬杭和西南、華南地區(qū)，李不當“代”總統(tǒng)，又能如何？
　　21日，蔣正式宣布下野，他發(fā)表文告說：“由副總統(tǒng)代行其職權(quán)”。至此，李宗仁開始肩負起“國家興亡的千鈞重擔”了；白崇禧雖有不愉，也算是揚眉吐氣了：他蔣某人又栽在我小諸葛的手里啦!
　　
　　停戰(zhàn)謀和 “劃江而治”
　　
　　李宗仁走上了前臺，他最急于要處理的就是與中共的和談問題，他還蒙在鼓里，蔣介石已把這個燙手的馬鈴薯扔到了他的懷里。
　　時三大戰(zhàn)役剛剛結(jié)束，蔣系主力消滅殆盡，1月14日，毛澤東發(fā)表《關于時局的聲明》，提出了“八項和談條件”。對此，1月22日，李宗仁發(fā)布文告，宣稱愿以中共的八項條件為基礎進行談判，并決定派和談代表北上。3月26日，中共正式通知南京國民政府，決定派代表團在北平同他們談判。于是，北平和談緊鑼密鼓地登場了。
　　與此同時，武漢方面的“和平”運動，也在白崇禧的引風吹火之下，鬧得盈天蓋地。他們一方面通電各省、市，聯(lián)絡民意機關，以便形成大范圍的聲勢；另一方面在白崇禧的授意下，于1月23日派李書城、李伯剛經(jīng)信陽、漯河、鄭州，在歸德會見了劉伯承、陳毅等中原解放區(qū)領導人，向解放軍介紹了蔣、白矛盾及白崇禧對中原戰(zhàn)場“局部和平”的態(tài)度。
　　李、白如此熱衷“和談”，口頭上高喊的是“消彌戰(zhàn)禍”、“延續(xù)國脈”，骨子里卻另有深謀。其一，“劃江而治”，實現(xiàn)南北朝。這當然是他們所幻想的“上上策”。故白崇禧在托南京和談人員劉仲容帶給毛澤東、周恩來的信中，就有“政治可以過江，軍事不要過江”的建議。其二，緩兵之計。他們也明知和談山重水復，況又有蔣氏幕后操縱，其希望極是渺茫。但“醉翁之意”，不過是借此喘息之機，在美國的支持下，加緊訓練出一至二百萬新軍，再與共產(chǎn)黨周旋于江南，決一雌雄。
　　所以，當“和談”之聲高聳入云之際，白崇禧卻在長江沿線特別是武漢周圍厲兵秣馬、整軍經(jīng)武。他下令修筑武漢城防工事，成立武漢城防工事委員會，派參謀長徐祖詒兼任主任委員，以其外甥孫國銓擔任辦公室主任，專司其事。并以城防工事捐名義，壓榨商民籌措大量經(jīng)費、物資，逼令漢口市長晏勛甫立即籌集銀元，以充軍需。2月12日，他更密令駐漢口的工兵團，準備炸毀鄂豫4eab0406debed9bd9b6ecf4f07191a3534c1723b3532cfad38a88e851848bb81交界的平漢鐵路武勝關隧道和信陽附近的長臺關淮河鐵路大橋，以阻擋解放大軍南下。
　　3月初，李書城一行回到漢口，向白崇禧轉(zhuǎn)達了陳毅的意見：“解放軍一定要解放全中國，不能讓大小軍閥割據(jù)中國領土，與解放軍對抗。國民黨軍政人員必須放棄地盤思想，退出所占據(jù)的地方。國民黨軍隊必須交由解放軍改編?！薄肮鹣翟谀暇┑淖鞣ǎ诌€有竊據(jù)南京舊攤子，依靠美帝國主義援助與解放軍對抗，但是我們一定要解放全中國。”白崇禧聽罷，氣得一拳擂在茶幾上，將茶幾上的一只茶缸震落地上摔了個粉碎。
　　4月中旬，白赴南京探聽和談消息。劉仲容稟告白說：“健公，你給毛先生和周先生的信我都當面轉(zhuǎn)交了。你提出的‘劃江而治’、‘政治可以過江，軍事不要過江’的建議，我已當面向毛先生和周先生談過了。中共方面態(tài)度很堅決，毛先生說，政治要過江，軍事也要過江，而且很快就要過江?！?br/>　　白崇禧霍然站起，忿忿地說：“他們一定要過江，那仗就非打下去不可了，這還談什么?他們還有什么別的意見？”
　　劉仲容強調(diào)說：“毛先生說，你很能帶兵，將來成立了中央人民政府，人盡其才，請你指揮國防軍。”
　　白崇禧不耐煩地擺擺手說：“個人出處，現(xiàn)在不是我考慮的時候。目前緊要的是共產(chǎn)黨不要過江，過江問題為一切問題的前提。中共如在目前‘戰(zhàn)斗過江’，和談的決裂，那就不可避免。”
　　次日，他又對劉仲容說：“我們又不是不能打了，除了幾十萬陸軍沿江布防和完整的海、空軍配合，還有一條長江天險。再說，美國方面已經(jīng)答應支持德公，有十多船軍火已經(jīng)啟運，打起來，美國插手進來，就會爆發(fā)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和談，只有在中共不渡江的條件下，才能達成協(xié)議?！?br/>　　劉仲容覺得已經(jīng)不好再談下去了，他覺得眼下再多的話也沒有用了。
　　就這樣，和談終于“流產(chǎn)”了。
　　
　　無奈花落 惶然別走
　　
　　1949年4月21日晚，人民解放軍百萬大軍強渡長江，23日占領南京，國民黨在大陸的統(tǒng)治就此滅亡。
　　此時的華中“剿匪”司令部里，早已亂成一團，白崇禧一面布防，作困獸之斗；一面搶劫資財，備逃亡之需。
　　白以五十八軍組成武漢城防司令部，軍長魯?shù)涝醇娉欠浪玖?，負責指揮武漢三鎮(zhèn)軍、警、憲及地方武裝、民團組織，擔任武漢市內(nèi)的警備治安任務；以第三兵團(司令張淦)守備武漢東、西、北外圍，其中第七軍守長江埠、應城、云夢、花園、孝感一線，第四十八軍守黃安、麻城、陽邏一線；以第十九兵團(司令張軫)之一二七、一二八軍駐武昌至嘉魚地區(qū)之粵漢鐵路及沿江一帶，擔任武漢東南的沿江防務。
　　白還以堅壁清野之名，大肆劫掠武漢的金、銀、物質(zhì)。從人民解放軍占領南京到攻陷武漢這20來天的時間里，白動用陸、海、空三個方面的運輸力量，向南搶運了大批物資，第九補給區(qū)司令許高陽是這次搶運物資的干將，唐紀是白的總管家，所有的南運物資都是他經(jīng)手過數(shù)的。其中，金、銀是用飛機空運桂林，交白妻馬佩璋收驗入庫的，具體數(shù)目多少，只有馬氏最清楚；棉紗、棉花、布匹各數(shù)千余包，是用火車、輪船，分批分途運抵廣州的；汽油、酒精、桐油等軍管物資各數(shù)千余桶，是武裝押送柳州、廣州的。這些運往廣州、柳州的物資，后來大多換成美鈔、港元，不少入了白氏的帳下，而經(jīng)其事者，也無不大飽私囊。白向以“不治產(chǎn)業(yè)”標榜，自此而后，“白氏不白”，廣為人知。
　　面對國民黨的政治、軍事敗局，華中國民黨軍士氣低沉，軍心思逃。華中軍政長官公署(李宗仁上臺后，由“剿總”改)副長官、第十九兵團司令張軫看到“解放軍要全勝，國民黨要失敗的定局”，遂派人與解放軍聯(lián)系，決定投誠起義。5月13日，白崇禧收到新任國防部長顧祝同的電報，知張軫與共軍接觸事，即召張軫來漢。14日上午，張軫來后，白出示顧的電報：“據(jù)密報，張軫勾結(jié)共匪，圖謀叛變，希貴長官相機予以扣留，以防事變?yōu)橥??！睆堥嗠?，暗吃一驚，隨即故示鎮(zhèn)靜地對白說：“這不過是健公主持的‘六省聯(lián)防’行動的暴露而已，我個人沒有什么不軌行為。”白說：“我知道，不過請你今天不要走，我抽一個時間和你談談?！睆堈f：“好，我今天就留在這里好了?！?br/>　　張從白的房里出來后，踱到副參謀長王和華的辦公室，閑談了一會兒，他對王副參謀長說：“我的辦事處有點重要的事需要我去處理一下，就回來，健公問，你只說我解手去了。”因王與張原在日本士官同班同學，私交很好，張軫又是副長官，王當然只好同意，遂送張上自備小汽車。
　　出了大門，張直奔武昌的辦事處，恰好有一輛卡車運軍需品去十九兵團駐地金口，張即坐這輛卡車，過關渡險，到達金口，隨后在金口舉起義旗，參加了中國人民解放軍。
　　后院起火，困獸掙扎已是不能，白崇禧頹然枯坐，除了南逃，別無它途了。15日，人民解放軍的轟轟炮聲已在不遠處作響。上午，他將公署從漢口移到武昌，下午1時20分，他惶然趕往南湖機場，登上了“追云”號專機，來為送行的僅有魯?shù)涝吹攘攘葞兹?。默默地、久久地，他站在飛機舷梯旁邊，欲語又止，只是用右手在空中揮了幾揮，那無限懊喪的神情，像是與他的部下訣別，又像是與他苦心經(jīng)營一年的江城訣別，更像是與他昔日的輝煌訣別!
　　5月16日，武漢解放，白崇禧自此一去不復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