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強未遂,下次私奔請別再找我

凝 了

1

下午6點，我正在廚房里看著灶上那鍋冬瓜排骨湯的時候接到于小揚的電話：“美女，我剛剛又被老爺子掃地出門了，沒地兒落腳，想到你那里打擾幾天。等我找到房子或者老爺子消氣兒了把我請回家。你看成嗎?美女?！?/p>

這次又為了啥事?直說了吧，是不是又為了女人?

當(dāng)然……是，是為了女人，這次我是真的想把婚結(jié)了安定下來?？墒墙Y(jié)婚總要有幾兩銀子吧!我才開口，老爺子就抄掃把了。小五美女，你不會見死不救吧?就幾天光景而已，不會打擾你太久的。你看我都快結(jié)婚的人了，這點信用還是有的。

好吧。不過我可先說好了，頂多半個月，半個月后要住就得付房租，客廳廚房衛(wèi)生間共用，家電另外計費，每個月一千五。

你趁火打劫是吧?電話那頭狂叫。

我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那你大可以找慈善機構(gòu)為你提供免費的住宿服務(wù)。

好吧，就半個月。

那行?，F(xiàn)在就過來吧。順便過來喝湯，正好煲了兩個人的份。

門鈴響起，起來開門，先是一大束繽紛美麗的鮮花擋在我面前，然后一張笑得跟個桃花似的燦爛笑臉從后面閃出來。

于小揚，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矯情了你?我接過花，開心地低頭嗅聞香氣。

小五，這是我老婆，林輕旋。

一抬頭。面前變戲法一樣地立了一個活脫脫的大美人。

2

晚上寫稿的時候。突然聽到女人淺淺的呻吟，心下一驚，疑似幻聽。心想再怎么樣他們也不會這么明目張膽吧?又想我是不是有毛病了，竟然會聽到這種聲音?于是又豎起耳朵，果然當(dāng)場差點兒氣絕而死。

于小揚太過分了，早知道你是拖家?guī)Э诘貋?，就是給我一屋金子我都不會讓你進這個家門的，更別說一束破敗的殘花!

一夜無眠，中午起來的時候看到一對壁人正在我那精致狹小的廚房里你儂我儂?？人砸宦?，二人識相地退居臥室。磨磨蹭蹭地洗漱完畢，終于消下十萬分怒氣，鼓起十二萬分的勇氣擂門：于小揚。你出來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談。

趿著木制人字拖，頂著一頭亂發(fā)的于小揚，坐沒坐相地靠在沙發(fā)上：說吧，丫頭。

你打算打擾我到什么時候?

不知道咧!估計得住上一陣子了。小五，你也是知道的，我難得想結(jié)婚了，你看輕旋這么好的女孩要是錯過了多可惜，是吧?

可是你們就非得這樣死乞白賴地賴在我這里等老爺子招你們回去?我看這樣的白日夢你最好還是別做了。哪一次不是你回去向他老人家認錯的?這次肯定也是這樣。去吧去吧，回去磕頭認個錯，就說輕旋肚子里已經(jīng)有了你們于家的后，這樣老人家高興還來不及呢!

呀!小五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這么跟我家老爺子說的?于小楊突然叫著跳起來，后又頹唐地坐下去：可是老爺子氣得直打哆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生氣。我還挨了一掃把。要是跑不及時。鐵定小命都難保呢!

活該!

隔天接到于伯伯的電話：小五呀，那小子又躲在你那里了是吧?他說要結(jié)婚，可那臭小子連正兒八經(jīng)的戀愛都沒談過呢。女朋友每天換一個。一丁點兒責(zé)任感都沒有，現(xiàn)在卻說要結(jié)婚。我是怕害了人家姑娘呀……

3

二十五歲之前還頑劣不堪的大帥哥于小揚最近忙得找不著北了。公司業(yè)務(wù)再加上家中嬌妻的欽點，每天進進出出不下五六趟。時而鮮花水果。時而蔬菜便當(dāng)。幾天下來，偶爾和他打-個照面，那家伙小臉兒慘綠慘綠的。

怎么可能會有好顏色呢?疲勞過度加上縱欲過度，除了慘綠，試問還能沾染其他什么顏色?

我懶得搭理他，更不屑多看他一眼。每天煲香氣四溢又強身健體的湯，炒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在他們吃便當(dāng)?shù)臅r候上桌，溫柔和煦地對林輕旋說：輕旋，和我一起吃吧，天天吃便當(dāng)對身體不好。

不可否認林輕旋絕對是個美麗溫柔的女子，她皮膚白皙，身材高挑，開口更是能電死兩米之內(nèi)生物的娃娃音，超像臺灣那個明星林志玲?？赡苁呛π?。也可能是過意不去。林輕旋總是低著頭說不用了。不用了。

而那個臉皮比城墻還厚的男人總是不知疲倦地試探，企圖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夾走我盤子里的菜，終于在無數(shù)次被我打掉筷子的時候涎著一臉無辜可憐的神情：小五，給我吃點，看在我們好了二十年的份兒上。

他還好意思說“好”了。二十年!這二十年里，他哪一次不是在惹了一攤子事情后才來投奔我的?他好吃好喝高高興興泡妞的時候想到過我一下下沒有?沒有!二十年來都是他陰魂不散地跟著我，若不是看在上輩子父母是世交的面子上，我早踢飛了他。

4

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日子長了，我和林輕旋之間的感情越來越好，除了晚上會一起做自己制作的香蕉面膜外，中午、下午兩個人還一起擠在我那小小的廚房里，我煲湯來她擇菜，有說有笑的，很開心很美好。

她時常對我講和于小揚之間芝麻綠豆的小事，有時也講講她規(guī)劃的他們的未來，偶爾，她也會說：小五，我很羨慕你和他之間那么鐵的哥們兒感情，你們那么坦誠相對，就算我是他的女朋友。也無法得到這種待遇。

我才不想當(dāng)垃圾桶盛放他那些齷齪骯臟的心理垃圾呢，再說了我和他能“坦誠”到哪里去?于是我吃吃地笑著朝她擠眉弄眼：和他坦誠相對的人是你自己喔!透露一下，于小揚在那方面怎么樣?看他在外面人五人六的，別不是在床上不行吧?

林輕旋的臉立馬紅得跟什么似的，跳起來追著我打。我邊逃邊笑，笑到跑不動了就停下來由她打。

不知在多少個“半個月”之后，于小揚臭著臉把一沓人民幣撂在我面前，沒好氣地說：吃人不吐骨頭的大資本家。給你房租!

我坐在電腦面前紋絲不動，頭都懶得抬一下：哇，這個月賺錢了呀，竟然會主動交房租了?

省得你老抓著我不交房租的小辮子不放。他答。

本不想要了那些錢，讓他拿去孝敬老爺子，爭取早曰重返家門，繼續(xù)逍遙自在地過整日只須泡妞的專屬于二世祖的美好生活。或者，也可以交給林輕旋，讓她儲藏管理，好早目實現(xiàn)她擁有一套屬于他們兩人的小愛巢的夢想。

我覺得他賴在我這里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從來沒給過房租，也沒給我什么好臉，沒說過什么好話，但是這次他是多么重情意地帶著女友私奔到我這里來了呀。哥們兒目子艱難，我總不能落井下石吧?一千五?那只是說說罷了。

但接下來他說：反正我已經(jīng)決定和老爺子劃清界限，和從前的生活揮手作別了。我于小揚從今往后要為自己的女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好吧，既然這樣，不成全他反而是不給他面子。我埋頭數(shù)錢，然后抬頭看他：當(dāng)初說的一千五只是針對你一個人?，F(xiàn)在多了一個林輕旋，好在她美麗懂事，和我關(guān)系極好，打個折扣。你給我兩千五得了。還差一千。

看著我伸出去的手，于小揚甩給我一個大錢包：老姑婆，就只知道錢，遲早被錢砸死!

5

某日凌晨時分，老姑婆……我被洗手間里傳來的一陣怪異的聲音驚動。一看，于小揚趴在馬桶邊上吐得一塌糊涂。

來不及多想。跑上前用力捶他的背。死于小

揚，不能喝酒就不能少喝一點嗎?

王經(jīng)理，咱喝。喝完這杯就，咱就把合同簽了……輕，輕旋，我們，可以結(jié)婚了……

把他架到沙發(fā)上躺下，找了條毯子給他蓋上，喂他喝下一杯茶，聽他絮絮叨叨念了一陣。最后終于橫在沙發(fā)上像個死人一樣地睡去了。

我清掃洗手問地板上的污物，實在忍不住了就趴在馬桶邊上吐得上氣不接下氣。凌晨三點，看著鏡中面色蠟黃汗淚交錯而下的自己，終于癱在地板上，動也動不了了。

次日早晨當(dāng)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于小揚趴在我的床邊沉睡。面容安靜純潔，如一個沉睡的嬰孩，微微翹起的嘴唇上有一個帶血的傷疤，想必是哪個女人停留在上面的痕跡。

中午林輕旋給我煲了枸杞雞湯。于小揚坐在我的床頭讓我靠著他的肩膀一口一口吹涼了湯喂我喝下。

林輕旋站在旁邊端著托盤看著我和于小揚。滿臉歉意。因為她晚上總是睡得太死，沒聽見周圍的動靜，所以才讓我一個人整夜照顧于小揚。后來于小揚狠狠地罵了她。才知道我是一見到別人嘔吐自己也會跟著嘔吐的異類。

她誠摯地說：小五，真對不起。害你生病。

我不著痕跡地離開了于小揚的胸膛。搖搖頭揮揮手說。沒關(guān)系啦。

6

又是很久以后的某個凌晨時分，我被隔壁房間里隱約傳來的破碎聲音驚動。側(cè)耳傾聽，是玻璃杯。嘭，又碎了一個。

好啊于小揚，你這個敗家子，什么不好玩你玩摔東西?而且摔的還是我的東西。

啪。這個，這個好像是巴掌打到臉上的聲音吧?正打算作進一步研究時突然沒有任何聲音了。

隔日一早，我從門縫里看到林輕旋正在收拾東西。輕輕敲了敲門，門開了，站在我面前的是紅腫著半邊臉，滿目淚光的美人。

我想，我是知道于小揚為什么在林輕旋臉上落下那一巴掌的。因為他嘴唇上的傷，因為她說那是我留下的。

對我總是惡語相向的于小揚一直是為我保駕護航的大哥哥，除了他自己，他不允許任何人欺負我，更容不得任何人詆毀我們之間純潔美好的關(guān)系。哪怕這個人是他最愛的女人。

可是，是的，他唇上至今無法愈合的傷口。真的是我留下的。

于小揚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為什么這么多年我一直不隨父母出國；為什么我家的大門永遠都為他敞開；為什么見到別人嘔吐就會跟著嘔吐的我會照料醉酒的他；為什么，我會在他睡著的時候給他一個深深的、狠狠的、血淋淋的親吻……

于小揚也不會知道，許小五愛于小揚，一直愛了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