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孝萍 編譯
不久前的一天,我去學(xué)校接阿歷克薩放學(xué)。我看到她的時候,她正和她的好朋友安妮在一起。她們倆正在走廊上看掛在墻壁上的班級照片,一邊用手指著,一邊大笑。阿歷克薩對安妮說:“快過來,我指給你看那個吸血男孩的照片?!碑?dāng)聽到女兒說那些話的時候,我的心直往下沉。我跟著她們沿著走廊向前走,心里充滿了失望和憤怒。
緊走幾步,我追上她們,沉著臉對阿歷克薩說:“我不喜歡你根據(jù)別人的相貌稱呼別人。我們走,現(xiàn)在就走!”她立刻就垂下了頭,跟著我向外面走去。
“剛才,我讓你難堪了嗎?”我問。她用一種非常平靜的、克制的、還有點害怕的聲音說:“是的?!?“噢,你用別人的長相來稱呼別人就是不對,”我生氣地說。阿歷克薩也生氣地回答:“我現(xiàn)在真的不想跟你坐在這同一輛汽車?yán)?爸爸。”雖然她的聲音里含著傷害,但她愿意坦白告訴我她心里的感受,我還是覺得很高興。
我發(fā)動汽車,掉轉(zhuǎn)車頭,向家里駛?cè)?。汽車行駛了幾個街區(qū)之后,我突然想到我并不想打擊她。我只想讓她明白,聽到她說“吸血男孩”這幾個字讓我的心下沉,讓我受不了。因為,在我上小學(xué)的時候,別的孩子也因為我的相貌為我起了讓我難堪的綽號。他們一路叫嚷著我的綽號,把我這個皮膚白皙、過于標(biāo)致的小男孩叫做“小妞兒”,但我對這一切卻無能為力。我無法改變自己的相貌,只能在晚上把頭蒙在被子里,偷偷地哭泣,因為這讓我受到了極大的傷害。而且,因為我的皮膚特別特別白,所以,在上中學(xué)和大學(xué)的時候,我仍然是受人揶揄的對象,孩子們都叫我“小白臉”。
在回家的途中,我把這些故事講給阿歷克薩聽。我告訴她我有多么痛苦,還有我的反應(yīng)為什么會這么強(qiáng)烈?!鞍v克薩,我了解你們剛才說的那個同學(xué)。我相信他知道同學(xué)們都叫他‘吸血男孩。不管那些人是否當(dāng)著他的面那樣喊他,他都知道,”我告訴她?!拔腋艺f,他晚上回到家里,一個人會躲在房間里偷偷地哭。因為對于自己的相貌,他無能為力。”當(dāng)我向她解釋這一切的時候,用的不是那種低低的、心平氣和的“親愛的,你必須明白”的語氣,我的聲音里充滿了我心里所感到的痛苦。我告訴她,即使是現(xiàn)在,人們?nèi)匀粚ξ业倪^于白皙的皮膚非常注意。不過,對于我讓她在朋友面前難堪這件事,我還是向她道了歉。不一會兒,我的真情流露和坦言相告就將我們倆從緊張和窘迫中解脫出來了。
后來,我、阿歷克薩和她媽媽又將此事討論了一遍。我和她媽媽將我們年輕時的親身經(jīng)歷及取笑別人的事講給她聽,我們一起談?wù)摿撕荛L時間,只是談我們的經(jīng)歷和感覺。
過去,我或許沒有像這樣和她們傾心交談,但是,自從阿歷克薩出生后,我就在努力改變自己沉默寡言的習(xí)慣,發(fā)現(xiàn)自己認(rèn)為不對的事情,盡量“大聲說出”自己的看法。因為我發(fā)現(xiàn),沉默會表示你默許了許多事情。比如在阿歷克薩叫自己的同學(xué)“吸血男孩”這件事情上,如果我們這些做父母的不大聲為別人辯護(hù),孩子們就會想:“哈哈,爸爸什么也沒說,所以,喊他‘吸血男孩想必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因為他們丑陋或者肥胖而不把他們放在眼里,想必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背聊赡鼙硎举澩蛘卟环磳?。如果我們不明說,孩子們會注意到的。
討論結(jié)束后,我問阿歷克薩她從這次討論中學(xué)到了什么。她說:“討論事情比聽之任之好。”聽到這個,淚水直往我的眼睛里涌,我覺得心里一陣溫暖。是的,我知道我們以后會一直堅持討論、分享和成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