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笑“代罵”

翁志剛

一、求職路上

鐘劍波原是一所鄉(xiāng)級中學(xué)的教師,在當(dāng)?shù)仡H有幾分文采,因此鄉(xiāng)鄰們有了民事糾紛或夫妻鬧離婚都找他幫忙寫訴狀。在老百姓眼里,就是寫罵人的信到法庭上打官司,這種信寫得好,官司準(zhǔn)能贏。事實上鐘劍波寫的訴狀還真贏過兩場官司。只是在鄉(xiāng)村當(dāng)教師工資低,他老婆戴玉萍嫌生活清貧,常勸他辭職,說憑他的“才華”到大城市打工,說不定還能混上白領(lǐng)階層。

鐘劍波經(jīng)不住老婆時常勸,心動了,于是辭職和老婆雙雙來到南方一個大城市?？墒菦]想到,鐘劍波在城里找工作四處碰壁,倒是老婆戴玉萍憑借她的外貌,順利地進了一家大公司。

鐘劍波急了,他想,自己好歹也進過大學(xué)校門,雖然事業(yè)上沒有什么成就,可在當(dāng)?shù)匾彩切∮忻麣獾摹傲R人”專家,怎么到了大城市連個工作都找不到?鐘劍波心煩意亂,不停地抽煙找原因。

鐘劍波苦思冥想,自己“特長”究竟在哪?在鄉(xiāng)村他只有代人“罵人”被人認可,這算“特長”嗎?如果這算“特長”,必須具備律師執(zhí)業(yè)證才能上崗,可他沒有。老婆戴玉萍給他下了最后通牒:再找不到工作,就讓他回家繼續(xù)教書。鐘劍波自然不想回家,老婆一個人在外打工,將來還能不能跟他就難說了。

這天,鐘劍波起了個大早,發(fā)誓非找份工作不可。于是他帶著自己的簡歷和那幾份能顯示他“特長”的資料,去了一家又一家律師事務(wù)所?？墒侨思铱戳怂切┧^的“訴狀”,連連搖頭說:“你讀過法律系嗎?你代寫的文書簡直就是潑婦罵街,拿這種文書上法庭,豈不叫法官轟出門?你還是到別的地方試試吧。”

鐘劍波吃了一次次閉門羹,仍然不死心。他相信“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轉(zhuǎn)過一條大街,又進了一家“百事律師事務(wù)所”。

這家事務(wù)所的所長也是江西老鄉(xiāng),且是位女性,對他的遭遇頗有幾分同情。女所長認真看了他的“資料”,說:“你小時候生活環(huán)境是不是不太好?你父母是不是經(jīng)常吵架?”鐘劍波尷尬地回答:“有點?！迸L微笑著說:“難怪你有一套罵人的本事!”鐘劍波聽了這話恨不得鉆地縫。

正在這時,女所長接了個電話。原來有個老板在一家珠寶店買了一條珍貴的鉆石項鏈送情人,然而他的情人將鉆石拿去鑒定,發(fā)現(xiàn)成色不足,氣得將鉆石項鏈甩還了他。這位老板花了大價錢,不料卻成了冤大頭,他委屈呀!去找“消協(xié)”怕暴露身份,告上法庭又怕老婆知道這事和他鬧離婚,不得已他想到了“百事律師事務(wù)所”。

女所長接了這個電話,覺得對方要求不通過合法渠道且又要討回公道,事情不好辦。她正準(zhǔn)備表示愛莫能助謝絕這單生意時,一旁的鐘劍波靈機一動用手沖她直比劃,意思叫她接下這活,讓他試試。

二、絕處逢生

女所長半信半疑地接下了這份棘手的活。不過她說:“小鐘,咱們丑話說在先:這事辦好了,你留下,而且待遇不會低;如果辦不好,就算老鄉(xiāng)我也沒法幫你!”

鐘劍波反正沒有退路了,下定決心全力一搏。

女所長派了一輛車,送他前往珠寶店,雇主在那里急著要退貨。但鐘劍波卻不急,先去菜市場買了一只鮮雞蛋,將它敲碎把蛋清涂在半邊臉上。為啥?他要化妝一下,蛋清一干,半邊臉被繃得像個怪物,之后又在臉上修了一道刀疤,再戴上一副墨鏡,如此之后才不慌不忙地來到珠寶店。

退鉆石項鏈的老板姓童,此時還在與該店經(jīng)理爭論不休。這時鐘劍波上來將童老板拉開,說:“大哥,你一邊歇歇,讓小弟跟這幫奸商論論理。你那情人的事盡管放心,這小子今天要是不給你退貨,把你好事黃了,小弟負責(zé)讓這小子的老婆給你做情人!”

童老板見代他“討公道”的人出現(xiàn),雖說不滿對方將他找情人的事抖出來,但一想對方是來替他退鉆石項鏈的,還是爽快地退到了一旁。

珠寶店經(jīng)理腰纏萬貫,平時也不把人看在眼里,剛剛還一臉蠻橫地拒絕退貨,這時突然看見一個刀疤臉出現(xiàn),還聲稱不退貨要叫他戴綠帽子,珠寶店經(jīng)理那個氣呀!可到底不知對方來歷,加上自己理虧在先,只得放軟口氣說:“兄弟,有話好說。你那位大哥在本店買的鉆石說成色不足我承認,可行行都有自己的規(guī)矩,這鉆石項鏈在出售前我們店就申明,促銷商品不退不換,現(xiàn)在我們已作了讓步,答應(yīng)換一件,可你大哥不同意!”

鐘劍波斜視對方一眼,叼著香煙沖對方臉上吐了一口煙說:“屁!什么霸王條款,誰能保證你換的鉆石不是假的?罵你奸商是抬舉你,你們店如此坑蒙消費者,與搶劫沒啥兩樣!要換也可以,不過你老婆給咱大哥做一夜情人,我負責(zé)明天把你老婆還給你中不中?!”

“好,好,這位兄弟,咱們犯不著傷和氣!”珠寶店經(jīng)理經(jīng)不住對方如此羞辱,不得不答應(yīng),“退,如數(shù)退款!”說完令店長取錢。

童老板和鐘劍波接過貨款,揚長而去。臨走,鐘劍波還不忘留下一句話:“開店別在人家買給情人的禮物上打主意,這事黃了,換誰都跟你急,找罵那是便宜你!”

珠寶店經(jīng)理把頭點得如同雞啄米,說:“是是是,今后咱們出售首飾,一定對顧客先進行問卷調(diào)查,如果是買珠寶送情人,打死咱也不敢賣水貨!”

三、“代罵”商機

就這樣,鐘劍波給女所長交了一份滿意的答卷。童老板見退了鉆石項鏈且出了一口惡氣,甩手給了女所長2000元作為回報。樂得女所長送走童老板,轉(zhuǎn)身就和鐘劍波簽“用工合同”,待遇嘛,月薪2000元,且每“罵”贏一場,外加300元作為辛苦費。

鐘劍波拿著這份“用工合同”,心里卻很不是滋味。他遵規(guī)守矩找工作處處碰壁,相反采用“邪招”卻順利成了“白領(lǐng)”,這不是極大的諷刺嗎?然而眼下是市場經(jīng)濟,一切由市場說了算。

從此,鐘劍波在“百事律師事務(wù)所”從事著一項邊緣化的工作,即處理一些不必上法院起訴,但又需要第三者施加影響才能擺脫困境的那些民事糾紛,這份工作用律師的話說,叫“代罵”。

干了三個月,鐘劍波的“罵績”深得女所長的賞識,還任命他為“不管部”(即法律管不著的部)主任。不料鐘劍波不但沒有接受委任,相反卻辭了這份好不容易得來的工作。起初老婆也認為他發(fā)高燒,然而等他把這三個月的“業(yè)績”一匯報,戴玉萍動心了。她不但不反對丈夫辭職,而且還將全部積蓄拿出來“投資”,支持丈夫當(dāng)老板。

鐘劍波的新公司當(dāng)然不能直接以“代罵公司”來注冊,那樣工商不可能給辦證。鐘劍波是個腦子靈活的人,他套用一些色情服務(wù)借“發(fā)廊”、“按摩”之名申請辦證的經(jīng)驗,于是也以“民事求助代理中心”為名,順利地辦理了合法手續(xù)。

“代罵公司”剛開張,很快就接到了第一單“生意”:有人請鐘劍波代罵他曾供職過的“百事律師事務(wù)所”的女所長。

原來,女所長當(dāng)初想讓鐘劍波當(dāng)主任,就得叫原先的主任走路。這位翁主任當(dāng)年是跟女所長一起打拼過來的,女所長為了達到翁主任“讓位走人”的目的,就不時弄雙小鞋給他穿,最后甚至安排翁主任給鐘劍波開車。翁主任越想越不甘心,這么些年自己沒有功勞還有苦勞,怎能讓他給只會罵人的鐘劍波開車?翁主任一氣之下就辭了職,但他心中一直對女所長耿耿于懷,總想找機會教訓(xùn)教訓(xùn)這過河拆橋的女人?？墒桥L的所作所為并沒觸犯“勞動法”,起訴上法院人家根本不受理,翁主任大腦中靈光一閃,有了主意:讓鐘劍波的“代罵公司”替他出口惡氣。

翁主任找上門,鐘劍波當(dāng)然不便拒絕,他公司的宗旨就是“童叟無欺”、“顧客就是上帝”。合同簽了,對方交了3000元“代罵費”;如果不履行“合同”,“代罵公司”就得給3倍的賠償。

但是,叫鐘劍波去罵昔日的女老板也并非易事,畢竟在他走投無路時人家對他有過知遇之恩?？墒恰按R公司”剛剛開張,不照合同辦事無疑是自砸招牌,況且毀約還得賠償一筆數(shù)額不小的錢。鐘劍波不得不絞盡腦汁。

四、羞辱恩人

第二天,鐘劍波按約走進“百事律師事務(wù)所”,迎接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女所長。盡管女所長對他一如往日的熱情,可是鐘劍波并不領(lǐng)情,相反刻薄地說:“所長,你別跟我假仁假義了,開門見山吧,這趟過來我不是為自己離職被你扣掉的幾個月獎金,此行我是打抱不平!”

女所長十分納悶:“你替誰打抱不平?”

鐘劍波說:“翁主任!”

女所長輕蔑地一笑:“哦,你替他打抱不平?我還以為你創(chuàng)業(yè)遭遇挫折呢!不過畢竟我們共事過,你說替人打抱不平我理解!”

鐘劍波一臉嚴(yán)肅地說:“錯!如果你理解我此行目的,那干嗎炒翁主任魷魚?”

女所長說:“我炒他魷魚了嗎?是他自己跟我解除勞動合同的?！?/p>

“當(dāng)初你如果善待員工的話,他會要求走人?”鐘劍波步步緊逼道,“他辭職全是被你逼的!”

“我逼他什么了?”女所長驚愕道。

“你不時給他小鞋穿,不但如此,還常常貶低他的工作能力,甚至還派他給我開車。你想想,一個持有律師執(zhí)業(yè)證的堂堂‘不管部主任,給一個只會罵人的家伙開車,他心里會是啥滋味?他在公司能呆得下去嗎?!”

女所長笑了,說:“優(yōu)勝劣汰,這是‘叢林法則。我的公司不是慈善機構(gòu),當(dāng)初待你也一樣,我并沒有因為你是我老鄉(xiāng)而照顧你,而是看在你具備為公司創(chuàng)造經(jīng)濟效益的潛力留下你,難道我錯了?!”

鐘劍波冷笑道:“‘叢林法則?這只能更加說明你無情無義。試想當(dāng)初要是沒有翁主任為你拼死拼活,你的律師事務(wù)所能有今天這個局面嗎?我勸你要善待自己的員工,否則作為老板觸犯‘勞動法,輕則你會被自己的員工拋棄,重則會被員工起訴告上法院!你該明白虐待員工的后果!”

面對昔日欣賞的“罵家”居然罵到自己頭上,女所長此時不由苦笑道:“你是代翁主任來罵我的?”

鐘劍波回答:“不錯,同時我也是借此提醒你,如果你想讓自己的公司在市場上具備良好的競爭力,從現(xiàn)在起,你必須認真履行‘勞動法!”

聽了他這番話,女所長再也不敢小覷眼前的鐘劍波,他的水平一點也不亞于持有執(zhí)業(yè)證的律師。她服了,態(tài)度由起初的傲慢變得虛心起來:“那么,你認為我現(xiàn)在該怎么做?”

“請翁主任收回辭呈!”鐘劍波帶著幾分命令的口吻說,“現(xiàn)在我雖然替翁主任罵你,但只要你退回他的辭呈,并重新重用他,員工不但會佩服你的胸懷,而且還會更加尊重你。只有這樣,員工才會有安全感,更加努力為公司效力!”

女所長從老板椅上起身,對鐘劍波誠懇地說:“謝謝你指點迷津,我現(xiàn)在就去請回翁主任?！?/p>

“這樣就好!”鐘劍波見對方被大罵一場,不但不生氣,而且欣然接受他的建議,不禁洋洋自得,起身告辭。

五、“代罵”陷阱

就這樣,鐘劍波創(chuàng)辦的“代罵公司”打響了第一炮,許多人紛紛慕名而來請他“代罵”。盡管也碰到一些棘手的難題,但都被他一一化解。公司營業(yè)了半年,錢賺了不少,名氣也有了,可是這天他接了一樁“代罵”業(yè)務(wù),卻令他如鯁在喉,苦不堪言。

這是樁什么“代罵”?說來難以相信,鐘劍波被人高價請去罵他自己老婆戴玉萍。

原來,當(dāng)初鐘劍波替童老板上珠寶店退鉆石項鏈,珠寶店經(jīng)理咽不下這口氣。為了報復(fù),他請人暗中調(diào)查,最后查到鐘劍波不過是個才出江湖的窮“罵家”,他也就沒啥顧慮了,決心收拾收拾那小子。怎么收拾他?有意思的是,在進一步調(diào)查中,珠寶店經(jīng)理了解到,當(dāng)時童老板買的鉆石項鏈不是送給別人,正是送給鐘劍波的老婆戴玉萍。原來戴玉萍愛慕虛榮,早已被童老板獵為情人,可是鐘劍波還蒙在鼓里。掌握了這些情況,珠寶店經(jīng)理于是悄悄設(shè)下了報復(fù)的陷阱。

這天,鐘劍波正在辦公室處理日常事務(wù),門外進來一位靚麗的少婦。少婦一進門就直奔鐘劍波說:“請問你是不是‘鐘代罵?”

鐘劍波抬頭看了對方一眼,說:“我就是,請問有什么事?”

少婦道:“無事誰上‘代罵公司,當(dāng)然是找你‘代罵?！?/p>

“行!”鐘劍波見來了生意,熱情地說,“你填寫一份個人資料,而后我們簽訂一份協(xié)議,我隨后就讓人去罵!”說著遞上兩份表格。

少婦“刷刷刷”把兩份表格填好,鐘劍波拿起一看,得知少婦名叫劉亦夢,今年34歲,是當(dāng)?shù)匾患移髽I(yè)經(jīng)理,其丈夫是一家知名公司的老總。再看“代罵協(xié)議”原先規(guī)定代罵費用3000元,這個女人不知為何竟然在后面加了一個零,成了3萬元。鐘劍波自“代罵公司”開張以來,還沒接過這樣的大單,一時懵了。

劉亦夢笑了,說:“別以為我腦子灌水,3000元給我喝早茶還差不多!我給你3萬元,是要你親自出馬?！闭f罷往辦公室桌上擲下三沓人民幣。

“行,行!”鐘劍波見到這么多鈔票,喜不自禁,一個勁點頭說,“你說讓咱罵誰?”

“一個騷女人,她跟我搶老公,還想分我的財產(chǎn)!”劉亦夢狠狠地說。

“行!”鐘劍波顯得極有信心,“‘罵二奶是我最拿手的看家本領(lǐng),我保證還你老公,讓那女人無顏活在這地球上,更別指望分你的財產(chǎn)!”

鐘劍波如此表態(tài),劉亦夢十分滿意:“我相信你的能力,至于是否真要罵得那女人無顏活下去,這也沒必要,你只要把她臭罵一頓,滾回鄉(xiāng)下就行!”

鐘劍波當(dāng)即大筆一揮,與劉亦夢簽下了“代罵”協(xié)議,并將三沓鈔票鎖進了抽屜,這才說:“那女人是誰?叫什么名字?”

劉亦夢說:“戴玉萍,新旺企業(yè)發(fā)展有限公司的女出納!”

“什么?!”鐘劍波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你讓我罵我老婆?她,她是你老公的二奶?!”

劉亦夢得意地一笑,說:“不錯,你當(dāng)我花這么多錢叫你罵誰?”

“不可能!我老婆對我十分忠誠,我開公司她把家底都交給了我,她不可能成了人家的二奶。這‘代罵我干不了!”鐘劍波氣急敗壞地嚷道。

“要反悔?沒門!”劉亦夢頓時變了臉,“我早料到你知道是罵老婆會后悔,告訴你,現(xiàn)在晚了!知道我為什么出3萬元請你‘代罵嗎?目的就是讓你無路可走!合同在我手里,想毀約就賠我9萬元,否則你就違反了《合同法》,夠得上‘商業(yè)欺詐罪。你好好想想吧!”

鐘劍波沒想到眼前這女人對法律如此精通,不由冷汗直冒,左右為難:“讓我考慮考慮……”

劉亦夢似乎早就看穿了對方的心思,說:“‘合同里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你考慮吧,反正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傊魈炷阋磿r在新旺公司大樓開罵,否則就違反了合同。順便提醒你,‘代罵如果達不到預(yù)期效果,仍然算違反合同!”劉亦夢甩下這句話,得意地扭著屁股走出了“代罵公司”。

這天晚上,鐘劍波翻來覆去,考慮怎么對老婆開口。最后硬著頭皮說:“玉萍,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叫你老板看上了?”

誰知話音沒落地,老婆一腳把他踹下床,吼道:“怎么了?剛過了幾天好日子就要找茬了?懷疑我在外邊有男人,我還想問問你是不是在外邊尋花問柳了呢?鐘劍波,我告訴你,別跟我玩花樣!不錯,童老板是看上我了,怎么了?想離婚是不?咱絕不拖你!滾!”

鐘劍波壓根兒沒料到這結(jié)果,臥室他是呆不下去了,打著哆嗦抱了床毛毯到沙發(fā)上窩了一宿。

六、逼罵老婆

第二天,老婆一上班,鐘劍波就急急地給劉亦夢打電話,哀求對方撤銷合同,并保證將以罵任何人來彌補對方的“損失”。不料對方態(tài)度堅決:“不行!我花高價請的就是要你罵你老婆。你現(xiàn)在就給我出發(fā),告訴你,我攝像師都請好了,他們早就等在新旺公司大門口,你代罵得怎么樣,他們會一一拍下來的!”說著“啪”的一聲放下電話。

鐘劍波別無選擇,只得前往新旺公司“代罵”自己的老婆。因為假如今天不“代罵”,那么無疑“滾回鄉(xiāng)下”的肯定是自己。即使老婆現(xiàn)在沒被“包養(yǎng)”,以后被人“包養(yǎng)”也是遲早的事,不如豁出去,給老婆和姓童的“提醒提醒”。

想到這,鐘劍波“嗵嗵嗵”上了樓,一腳踹開了財務(wù)室的門。只見老婆戴玉萍正坐在電腦前整理賬目,童老板俯在她身后,握著老婆握鼠標(biāo)的小手在視屏上指指點點。

鐘劍波見了這情景,不禁怒從心頭起,當(dāng)真罵了起來:“戴玉萍,你這個臭狐貍精,現(xiàn)在讓我抓到證據(jù)了吧!你說,你究竟有沒有被眼前這男人‘包養(yǎng)?”

戴玉萍呢,昨晚叫丈夫揭了老底,只得以攻為守堵住丈夫的嘴,不料此時丈夫竟追到單位,把她和老板的丑事公開抖露出來,這不是明擺著叫她難堪?戴玉萍心虛地說:“你,你別無理取鬧!什么事我們回家說行嗎?”

“做了虧心事,心虛了是吧!”鐘劍波得寸進尺道,“回家說?有啥見不得人的,你說說讓大家聽聽!”

“你,你……”戴玉萍又羞又急,用幾乎是哀求的口氣求丈夫,“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你不要影響我工作好不好?”

“上班?可笑!戴玉萍,我問你,每天你是不是一直讓那老色鬼捏著手上班?”鐘劍波一副無賴相的樣子說,“你這與‘美容店的小姐‘上班有何區(qū)別?!”

戴玉萍讓老公這么罵,再也受不了,站起身“啪”地給了丈夫一耳光,而后趴在桌上“嚶嚶”地哭開了。

一邊的童老板起初見來人是戴玉萍的丈夫,只當(dāng)他們鬧夫妻矛盾也不便插嘴,哪料來人聲音越來越大,他不出面都不行了,于是搶到鐘劍波面前說:“喂,你滿嘴胡說什么?”

鐘劍波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說:“我胡說什么了?我說你借工作之名長期欺負婦女,你說你有沒有?!”

童老板不吃他那一套,說:“證據(jù)在哪?沒證據(jù)你大鬧公司,小心我報警!”

“報警?你報吧!”鐘劍波一屁股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說,“證據(jù)就在我身后的攝像機里,報警?說不定警察來逮誰!”

“什么?你不經(jīng)允許就在我公司攝像?”童老板不知對方錄下什么“證據(jù)”,頓時氣壞了,“你這么做侵害了我的隱私權(quán)!你們到底是什么人?你究竟想干什么?”

鐘劍波掐滅了手中的香煙,厲聲說:“你說,你包沒包養(yǎng)我老婆?上次在珠寶店買的鉆石項鏈?zhǔn)遣皇撬徒o我老婆?”

童老板頓時像被對方掐住了要害,語無倫次道:“包、包養(yǎng)你、你老婆?你還是問你老婆吧!”

鐘劍波轉(zhuǎn)向戴玉萍說:“你也不用多說了,你讓這老色鬼‘包養(yǎng)我是有證據(jù)的。你把這里的工作馬上辭了,回去咱們還是夫妻!”

怎料鐘劍波不威脅老婆還好,他這么一說,戴玉萍如同一頭瘋獅子似的撲上來,揪住他又哭又鬧:“誰跟你做夫妻?這日子過不下去了,走,離婚!”說罷拽著鐘劍波出門。

鐘劍波硬著頭皮上新旺公司罵老婆,目的只在履行“合同”,讓老婆辭掉工作回家“避”一陣子,這樣3萬元代罵費盡收囊中,劉亦夢想必也沒話說。然而眼下這場“演戲”眼看成真了。鐘劍波心里一急,“啪”的一巴掌打在了戴玉萍臉上,說:“誰跟你離婚,你腦子灌水了是不是?”不料戴玉萍依舊不依不饒,扯著丈夫往外拖:“好啊,你敢打我!這日子過不下去了!我非跟你離不可……”

七、咎由自取

鐘劍波心里暗暗叫苦,看來老婆鐵了心,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為了3萬元代罵費,把老婆都罵沒了!

不僅如此,有好事者給報社“報料”,第二天《民工晚報》就登出新聞:《“代罵”大鬧公司罵老婆,老婆不堪其辱鬧離婚》。戴玉萍在新旺公司呆不下去辭了職,當(dāng)天就和鐘劍波離了婚,之后去了另一座城市。

再說鐘劍波,這場代罵之后,“代罵公司”就再也開不下去了。他帶著開辦公司獲利的幾萬元,回到原先小縣城開了一家洗車行。

話再說回來,當(dāng)初誰給報社報的料?她不是別人,正是劉亦夢。她并不是童老板的太太,而是珠寶店經(jīng)理的老婆!整個一出戲全是珠寶店經(jīng)理一手導(dǎo)演的!

明白了這一切,鐘劍波也只有干瞪眼的份。這一切全是咎由自取,誰讓他一腦子邪門去干這本來就不正當(dāng)?shù)穆殬I(yè)?活該呀! ■(責(zé)編:何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