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連著下了三天,這三天,我的睡眠質(zhì)量直線下降。感覺就像做噩夢。明明睡著了,耳朵里卻都是嘰嘰喳喳的說話聲,搞不懂內(nèi)容,弄不清是誰,就這么睡 又睡不好,醒又醒不來。這該不算眠,可白天里我的頭又開始痛了。雙眼模糊,脖子酸痛,哈欠連天。
夜里十點,我終于能上床睡覺了。反正有小靜阿姨給的枕頭,一會兒就能睡著。
這是小靜阿姨知道我睡不好覺,送我的小藥枕,還特意叮囑我務(wù)必每天將小藥枕搭在晾衣繩上曬兩個鐘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枕頭的療效減退,我又失眠了。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躺在被窩里,星星啊羊啊都數(shù)過了,還是睡不著。
我正要坐起來重溫半夜看書的陋習(xí),卻聽到耳朵里癢癢的,有聲音一左一右一粗一細,十分清晰?!鞍?,挖這座山真是苦差事!”“又硬又重……”我的心“突突”地跳了一通?!皫滋鞗]曬太陽,渾身沒勁兒?!弊筮叺拇致曇粽f?!耙膊还炙?,趕上了雨季的尾巴呀……”右邊的細聲音很溫柔。這是怎么回事?我咬著牙想擰開臺燈看個究竟。
這時候,一股涼風(fēng)簌簌地吹進我的耳朵,在我睜著眼睛發(fā)愣的一瞬間,對話又開始了。“她怎么有那么多的煩惱?怎么挖都挖不完,再不曬曬,枕頭里都裝不下了!”“噴噴,看看吧——擔(dān)心交不出作業(yè),擔(dān)心走路的時候鞋子會突然壞掉,擔(dān)心沒有朋友……足足幾十人擔(dān)心!”
冷怕黑,
怕吃早飯,怕
和人打交道……整整上百個害怕!
我迷迷糊糊躺了一夜,天漸漸亮了停下來,陽光像水洗過一樣,鮮亮可愛。 我一骨碌爬起來了,拎起小藥枕的一角,重得像石頭!我拿來大剪刀,沿著一邊拆開了。一股藥香撲鼻而來,無非是菊花、薄荷、千日紅之類,只是那原本該紅該綠該金黃的花,竟然是黑黑的一堆。
我皺了皺眉頭,將布口袋一樣的枕頭放在太陽下面,轉(zhuǎn)身給小靜阿姨打電話。 “誰讓你拆開的?傻孩子!拆開就……”小靜阿姨知道我拆開枕頭后,在話筒里嚷嚷起來。
我拿著電活幾步跑到陽臺上。藥枕好端端地躺在原處,一眼看過去,紅的千日紅、綠的薄荷金、黃的菊花,彭脹脹流光溢彩——令人不快的黑色消失得無影無蹤。“阿姨!曬干的草藥真好看。”“唉,傻孩子,拆開不就跑掉了嘛……曬草藥花的時候,溜進花蕊的陽光,夜晚會變成小小的的搬運工……一旦拆開枕頭,它們就頭也不回地逃回天空中,不愿再被關(guān)在里面了?!毙§o阿姨嘆了口氣。
“阿姨,那黑色………‘是讓你頭痛的東西呀,見到陽光自然就蒸發(fā)了!”
我把枕頭里的花兒倒出來撒在陽臺的地磚上,希望還能有陽光愿意住到它們的花蕊里去,可惜一會兒的工夫,那些花兒就縮成團,蔫了。
看來小靜阿姨的本事真不是吹的,那種鎖住陽光的法子她也不會告訴我,想再擁有一個神奇的小藥枕,只能等明年花開。
現(xiàn)在我盡量每天都到太陽底下散散步,伸伸胳膊,做做深呼吸,瞧瞧藍天白云。那樣的時刻,陽光變成的小小搬運工也許就飄在我頭頂,甚至落在我的肩頭,漲紅了小臉,賣力地搬開我的煩惱。
既然搬開了,就下要再地它們堆回去吧。如今,“我很少失眠也很少頭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