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九章》校證(二十八則)

王 偉

(貴州大學 人文學院，貴州 貴陽 550025)

一、九歌·東皇太一：蕙肴蒸兮蘭藉，奠桂酒兮椒漿①本文所據(jù)《楚辭》以中華書局2002年10月印刷出版《楚辭補注》本為準。

“蒸”疑衍，而“奠”疑為“酌”之誤。

“蒸”疑為衍文。按典籍通言“蕙肴”，如《藝文類聚》卷五十七《七誘》：“王饌方丈，蕙肴果器?！盵1]1034卷七十九《祀魯山神文》“桂醑溢于羽樽，蕙肴盈于蘭藉”[1]1354等皆是，且王注“蕙肴，以蕙草蒸肉也”，是王逸也以“蕙肴”為詞。此外，按今本《楚辭》，“蒸”第一次出現(xiàn)于本篇，但王逸未釋。而《天問》：“何獻蒸肉之膏，而后帝不若？”王注：“蒸，祭也。”是王于《天問》第一次釋“蒸”也。故“蒸”字疑衍。此外《后漢書·文苑列傳》謂：“蘭肴山竦，椒酒淵流。”[2]1783-1784李賢注：“椒酒，置椒酒中也?！冻~》曰：‘蕙肴兮蘭籍?！笔翘迫怂娚杏凶鳌稗ル取闭摺１酒堋罢簟闭?，當系王注“蕙肴，以蕙草蒸肉也”之“蒸”字而衍。而“奠”疑為“酌”之誤。按謝惠連《雪賦》：“燎薰爐兮炳明燭，酌桂酒兮揚清曲?！盵3]曹丕《大墻上蒿行》：“酌桂酒，鲙鯉魴。”[4]是皆言“酌桂酒”。且據(jù)王注“進桂酒椒漿”云云，是作“酌”字為當。

二、湘夫人：麋何食兮庭中？蛟何為兮水裔

食一本作為。

疑作“為”是。按王注常以“當在”釋“何為”，如本篇“鳥萃兮蘋中，罾何為兮木上”，王注“罾當在水中”云云。而王注本句謂“麋當在山林，而在庭中，蛟當在深淵，而在水涯”，也是以“當在”釋“何為”。且“鳥萃兮蘋中，罾何為兮木上”句，一本“萃”上有“何”字。聞一多《校補》云：“當從一本補‘何’字。‘鳥何萃兮蘋中’與下‘罾何為兮木上’句法一律。”聞?wù)f是。而“鳥何萃兮蘋中”句，王注“萃，集。……夫鳥當集木巔”云云，是“萃”義見于注文。而本句并沒有釋“食”字，是王本無“食”字。據(jù)此，“何食”當作“何為”。此或“食”、“為(為)”篆書形近而訛。朱熹《集注》、李陳玉《楚辭箋注》皆作“何為”[5]，是所據(jù)不誤。

三、九歌·少司命：蓀何以兮愁苦

一本以作為。

聞一多《校補》謂：“以當從一本作為?！盵6]31聞?wù)f是。按《楚辭》篇中“何以兮”作為問詞，僅此一見。而“何為兮”反復出現(xiàn)且皆出現(xiàn)于《九歌》中，如《湘夫人》“鳥萃兮蘋中，罾何為兮木上”，“麋何食兮庭中？蛟何為兮水裔？”以及《河伯》“靈何為兮水中”等皆言“何為兮”。此外據(jù)王注“司命何為主握其年命，而用思愁苦也”，是王本所見不誤。

四、九歌·河伯：魚鱗屋兮龍?zhí)?，紫貝闕兮朱宮。靈何為兮水中，乘白黿兮逐文魚。與女游兮河之渚，流澌紛兮將來下

本段疑有脫簡，本篇句子皆兩兩相偶，獨此處參差不一，疑“靈何為兮”句上及“乘白黿兮”句下當分別補“囗囗囗兮囗囗”及“囗囗囗兮囗囗囗”兩句。試述如次。

按本篇之“中”顯然與“宮”為韻，故疑所脫句當在“靈何為兮”句上。此外參之本篇“魚鱗屋兮龍?zhí)茫县愱I兮朱宮”諸句句式皆平行并列之規(guī)律。故可定本處“靈何為兮”句上當脫“囗囗囗兮囗囗”一句。

而“乘白黿”句與前后句子皆不相適。故疑此處或有脫簡。其位置或位于“乘白黿”句上，或位于其下。但考慮到本句前言“靈何為兮水中”，故“逐文魚”當緊隨其后方是。因此當于“乘白黿”句下補“囗囗囗兮囗囗囗”一句。

五、九歌·國殤：嚴殺盡兮棄原野

“嚴”疑為“莊”，而“莊”當為“壯”之借。

聞一多《校補》謂：“嚴本作莊，避漢諱改?！f讀為戕?！嗽唬骸f殺盡兮棄原野，’亦謂戕殺盡而棄于原野?！盵6]38

按《校補》謂“嚴本作莊，避漢諱改”其說不誤?！冻o》中“嚴、莊”常相借用，如《天問》“勛闔夢生，少離散亡。何壯武厲，能流厥嚴”，俞正燮謂：“《楚辭·天問》云：‘勛闔夢生，少離散亡。何壯武厲，能流厥嚴?！瘒郎w莊字，漢人所寫改?！盵7]孫詒讓則謂：“俞說是也?！蹲ⅰ吠兰赐f。”[8]是皆謂“嚴為莊之借”，可從。但《校補》謂“莊讀為戕”則不然。“莊”當讀為“壯”。金正煒《戰(zhàn)國策補釋》謂：“莊、壯古字通用?！抖Y記·檀弓》‘柳莊’，《古今人表》作‘柳壯’?！肚匾弧に抉R錯與張儀章》‘陳莊相蜀’，《華陽國志》‘以陳壯為相’?！盵9]說甚是。而據(jù)王注“嚴，壯也。殺，死也。言壯士盡其死命”云云，是王逸以“壯士盡其死命”釋“嚴殺”也。故正文當作“壯”為是。本篇當是“壯”先借為“莊”，后明帝時又因避諱而再改“莊”為“嚴”也。

六、九章·惜誦：惜誦以致愍兮

“致愍”疑為“直愍”之聲誤。而“直愍”乃“直愨”之誤。按本篇若作“致愍”，則與下文“發(fā)憤以抒情”所含意義不合?！爸马币蔀椤爸表敝曊`?！洞蟠鞫Y記·文王官人》：“取直愍而忠正者。”[10]是言“直愍”也。但王引之《經(jīng)義述聞·大戴禮記》“直愍”條謂：“家大人曰：愍字義不可通，疑愨字之誤?！墩f文》曰：慤，謹也?！稄V雅》曰：殻(與愨同)善也?！都艺Z》今《赤問》篇注曰：愨，質(zhì)也。直愨忠正義并相近。”[11]王說甚覈。是本篇“直愍”也當“直愨”之誤。本篇前言“直愨”，表達忠正之情，則下文言“發(fā)憤以抒情”于情理上一致。是“直愨”以形近誤為“直愍”，再以聲近誤為“致愍”也。

七、九章·惜誦：心郁邑余侘傺兮，又莫察余之中情

心疑作屯。

按：心，一本作忳。聞一多《校補》謂：“心疑為忳之壞字。”[6]66聞?wù)f近是。然“心”和“忳”其形稍遠，恐難以致誤。竊以為“心”當為“屯”之誤?！巴陀粢亍币布础峨x騷》之“忳郁邑”?！巴汀薄ⅰ皬鳌痹诒硎緫嵱饬x上其義一致。如陳第《屈宋古音義》引《九辯·九》“忳惛惛而愁約”句作“忳(屯)惛惛而愁約”[12]235；引“紛純純之愿忠兮”句作“紛忳忳(屯)之愿忠兮”[12]235。是“忳、屯”其義一也。故本處作“屯郁邑”與《離騷》之作“忳郁邑”其義一致。然后人不察，遂以“心”易“屯”也。

八、九章·惜誦：中悶瞀之忳忳

中，一本作心。疑作“心”是。按王注“言己憂心煩悶，忳忳然無所舒也”，是王本作“心”。

九、九章·惜誦：欲儃佪以干傺兮

“儃佪”疑即“諂媚”也。

按王注：“儃佪，猶低佪也。干，求也。傺，住也。言己意欲低佪留待于君，求其善意，恐終不用，恨然立住?！睋?jù)王注及本文，“欲儃佪以干傺兮”即渴求仕進，是一種主觀上的努力，因此不當是猶豫徘徊，而當是積極進取，此若作“欲儃佪”則與“以干傺”在意義上難以連貫，且就詞氣而言，也總覺格格不入。竊疑“儃佪”即“諂媚”之聲轉(zhuǎn)。“欲諂媚以干傺兮，恐重患而離尤”即欲改己品行委曲求君，但恐怕又因此而招禍也。且“欲諂媚以干傺兮，恐重患而離尤”讀來一氣呵成，較之原句詞氣為暢。

十、九章·涉江：齊吳榜以擊汰

“擊”當作“激”。

游國恩先生謂：“劉云：‘原本《玉篇》‘水’部、《文選·南都賦》注引‘擊’并作‘激’。按鼓櫂未必揚波，作‘擊’于義為長?！盵13]

按：雖鼓櫂未必揚波，但王注：“汰，水波也?！倍浼凹ぬ背Ｓ炞鳌皳籼?，如《淮南子·齊俗訓》：“故水擊則波興，氣亂則智昏。”劉文典《集解》引王念孫說：“‘水擊’當為‘水激’，聲之誤也?！度簳我芬耍鳌ぁ??！斗赫撈芬嘣疲骸づd波，智昏不可以為政?！盵14]358其說甚是。《說苑·談從》即作“水激”[15]397。是李善注《南都賦》所引《楚辭》不誤。

十一、九章·抽思：心郁郁之憂思兮

“憂思”疑作“抽思”。

按《九章》篇名多有取自篇首者，如《惜誦》、《思美人》、《惜往日》、《悲回風》等皆是。而本篇“與美人抽怨兮”，《集注》也作“抽思”可證。

十二、九章·抽思：昔君與我誠言兮

疑“昔”為“始”。

按“昔”無“始”義，而王注“始君與己謀政務(wù)也”。是王本作“始”。

十三、九章·抽思：盍為余而造怒

疑“造怒”為“造怨”之訛。

按先秦兩漢典籍言“造怒”者寡，而言“造怨”者夥也，如《漢書·敘傳》“雍造怨而先賞兮，丁繇惠而被戮”[16]3092，《后漢書·鄭孔荀列傳》“將軍若造怨此人，則四方之士引領(lǐng)而去”[2]1529等之“造怨”皆是。而《惜誦》“吾聞作忠以造怨兮，忽謂之過言”，王注“始吾聞為君建立忠策，必為群佞所怨”云云，是疑本篇亦當作“造怨”方是。

十四、九章·抽思：何靈魂之信直兮，人之心不與吾心同

“人之心”疑作“人心之”。

按本句王逸注僅謂“我志清白，眾泥濁也”，是據(jù)王注難以判斷“人之心”或是“人心之”到底孰對孰錯。端平本《集注》本句也作“人之心不與吾心同”，但注謂“言靈魂忠信而質(zhì)直，不知人心之異于我”也，是據(jù)其注當作“人心之”方是。而近年出版的中華再造善本《楚辭集注》據(jù)中國國家圖書館藏宋嘉定六年章貢郡齋刻本影印，時代比端平本早二十二年，本句則正作“人心之不與吾心同”[17]。是“人之心”或本當作“人心之”。此外，《九嘆·憂苦》“且人心之持舊兮，而不可保長”，其辭也作“人心之”。而“人心之”正與“靈魂之”相偶，是當作“人心之”為是。

十五、九章·抽思：狂顧南行，聊以娛心兮

一無“聊”字。

疑是。按王注“以娛己之本志也”。是王本無“聊”字。且本篇“亂曰”下，自“長瀨湍流”至于“靈遙思兮”七句，皆“囗囗囗囗，囗囗囗兮”結(jié)構(gòu)，故疑“聊”字衍也。

十六、九章·抽思：超回志度，行隱進兮

“行隱”疑作“隱行”。

按“隱行”典籍習見，如《淮南子·人間訓》：“有陰行者必有昭名。”劉文典《集解》謂：“王念孫云：‘陰行’本作‘隱行’……《說苑》、《文子》并作‘隱行’?！盵14]613而王注：“言己動履正直，超越回邪，志其法度，隱行忠信，日以進也。”是王本不誤。

十七、九章·抽思：愁嘆苦神，靈遙思兮。路遠處幽，又無行媒兮

“又”字疑衍。

按本段注例，皆先列正文，而后釋之。如“愁嘆苦神者，思舊鄉(xiāng)而神勞也”?！办`遙思者，神遠思也?！薄奥愤h處幽者，道遠處僻也?！倍坝譄o行媒兮”句注“無行媒者，無紹介也”。獨“又無行媒兮”句注與前面注例不合，故疑“又”為衍文。

十八、九章·懷沙：謹厚以為豐

“謹”疑為“牛堇”之借。

按王逸注：“謹，善也。”但據(jù)《說文》，“謹”無“善”義?！爸敗碑敒椤芭］馈敝琛！稄V雅疏證》卷一上：“牛堇者，王逸《九章》注云：謹，善也。謹與牛堇通?！盵18]16王說是?！洞髲V益會玉篇·牛部》即謂“牛堇，善也”[19]109也可為明證。

十九、九章·懷沙：舒憂娛哀兮

“娛哀”不辭，疑“哀”字衍。而“憂娛”即“憂虞”?！皧省?、“虞”二字古通用?！蛾套哟呵铩ぶG上》：“鐘鼓不陳。晏子請左右與可令歌舞足以留思虞者退之。”吳則虞《集釋》謂：“孫星衍云：‘虞’同‘娛’?！盵20]22張協(xié)《詠史》：“昔在西京時，朝野多歡娛。”《文選》李善注：“王逸《楚辭注》曰：‘娛，樂也?！瘖逝c虞古字通用。”[3]994是“娛”、“虞”相通之證。而“憂虞”一詞同義復指，乃悲哀意。如《左傳·哀公五年》：“二三子間于憂虞，則有疾疢?！睏畈ⅰ按搜匀甑热粲袘n慮，則生疾病。憂、虞同義”[21]是證。而本篇作“舒憂虞兮”當最合意旨。司馬遷作《史記·屈原賈生列傳》引作“含憂虞哀兮”[22]，是尚存“憂虞”一詞。至王注“舒展憂思，樂己悲愁”云云，則王本“憂虞”已誤。

二十、九章·懷沙：分流汨兮

疑作“分汨流兮”。

按王注：“汨，流也。言浩浩廣大乎沅、湘之水，分汨而流?！笔峭醣咀鳌胺帚枇髻狻薄?/p>

二十一、九章·思美人：高辛之靈盛兮

疑作“高辛之盛靈兮”。

按王注：“帝嚳之德茂神靈也。”是王逸先以“茂”釋“盛”也，故疑作“盛靈”為是。

二十二、九章·思美人：吾將蕩志而愉樂兮，遵江夏以娛憂

疑作“吾將蕩志而娛憂兮，遵江夏以愉樂”。

按王注：“滌我憂愁，弘佚豫也。循兩水涯，以娛志也?！笔峭踝⑾柔尅皧蕬n”。且就常理言，也當是先“娛憂”，再“愉樂”方是。此外，本句下“吾且儃佪以娛憂兮，觀南人之變態(tài)”及《九嘆·遠逝》“欲酌醴以娛憂兮，蹇騷騷而不釋”之“娛憂”也皆出現(xiàn)于上句，似也可為旁證。

二十三、九章·惜往日：蔽晦君之聰明兮，虛惑誤又以欺。弗參驗以考實兮，遠遷臣而弗思。信讒諛之溷濁兮，盛氣志而過之。

“虛惑誤”一作“惑虛言”；“溷濁，一作浮說”。

疑一本是?！冻o》及《章句》“虛言”常語也?！镀咧G·自悲》：“悲虛言之無實兮?！薄毒艊@·逢紛》：“不吾理而順情?！蓖踝ⅲ骸把跃犠嬝撗??！笔墙灾^“虛言”。而“虛言”、“浮說”也相偶為詞。如《七諫·沈江》：“聽奸臣之浮說兮，絕國家之久長?！蓖踝ⅰ把跃寐犘罢f之臣虛言浮說”是證。

二十四、九章·惜往日：使諂諛而日得

“日得”疑作“自得”。

按“日”、“自”形近易訛，如《九嘆·逢紛》：“心怊悵以永思兮，意晻晻而日頹。”《考異》曰：“日，一作自?！倍白缘谩北硎镜氖且环N精神面貌，如《遠游》：“漠虛靜以恬愉兮，澹無為而自得?！贝送狻稘h書·賈誼傳》：“誼既以適去，意不自得?！盵16]1708《爰盎傳》：“絳侯為丞相，朝罷趨出，意得甚?！睅煿抛ⅲ骸耙馍踝缘靡?。”[16]1741凡此皆為此類。是“日得”宜作“自得”。

二十五、九章·惜往日：嫫母姣而自好

“姣”疑“妖”之誤。

按《補注》謂“姣，妖媚也”。則其為貶義無疑。而“姣”、“妖”雖通，如《九歌·東皇太一》“靈偃蹇兮姣服”，《考異》謂：“姣，一作妖?！钡渫ㄓ靡话闶窃诒硎尽懊篮谩边@一層面上，而王注“丑嫗自飾以粉黛也”，是為嫫母之形容，則此不當言表示美好意義之“姣”。此當言“妖”為是。”

二十六、九章·悲回風：聊逍遙以自恃

“自恃”疑作“自娛”。

按王注《楚辭》，“逍遙”皆游戲義，如《離騷》“聊逍遙以相羊”。王注：“逍遙、相羊，皆游也?！倍拔┘讶酥殤奄?，折若椒以自處。曾歔欷之嗟嗟兮，獨隱伏而思慮。涕泣交而凄凄兮，思不眠以至曙。終長夜之曼曼兮，掩此哀而不去”諸句，“處、慮、曙、去”協(xié)韻，本處若作“娛”則也與其韻也。此外，《離騷》“和調(diào)度以自娛兮”，《九懷·昭世》：“浮云漠兮自娛”皆言“自娛”，是“自娛”也為《楚辭》常語。且據(jù)王注“內(nèi)自娛也”，是王本即作自娛。故“自恃”當作“自娛”無疑。

二十七、九章·悲回風：孰能思而不隱兮，照彭咸之所聞

一本照作昭。

疑作“昭”是。

按本句“照彭賢之所聞”其“照”與“聞”字其義難協(xié)。“昭”與“聞”則合也。宋吳棫《韻補》“昭”字注“明也”。[23]而《楚辭》中“昭、照”常互易，如《大招》：“照四海只?！薄犊籍悺罚骸罢?，一作昭。”《九思·怨上》：“用志兮不昭?！薄犊籍悺贰罢眩蛔髡铡笔亲C。本處作“照”者，其誤或肇于唐代。俞樾《九九銷夏錄》“避諱改寫字不可押韻”條謂:“唐韋莊詩‘欲將張翰松江雨，畫作屏風寄鮑昭’。按：鮑昭本名照，唐避武后諱改作昭耳。”[24]據(jù)俞說，是唐武后之世“昭、照”最易混淆。宋吳棫作《韻補》，其“聞”字注引本篇則又回改作“昭彭咸之所聞”[23]30也。

二十八、九章·悲回風：依風穴以自息兮

“依”疑作“伏”。

按王注“伏聽天命之緩急也”。而據(jù)《說文》，“依，倚也。”[25]是“依”不訓“伏”。則據(jù)王注王本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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