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關(guān)鏈接:跳“啞巴神”(彝語熱悶巴)是240多年來一直流傳于大理州南澗彝族自治縣公郎鎮(zhèn)蓋瓦灑的彝族村寨中一種古老神奇的舞蹈。這種舞蹈由選會頭、選啞神、柵大路、午飯蜜茶、打歌對調(diào)、與啞神狂歡、驅(qū)妖降魔、諸神回府八個步驟組成。這種舞每年只跳一次,時間為農(nóng)歷二月初八,原來舞者是全裸體,近年來才開始著褲。舞者身上涂有斑馬狀圖案,帶著面具,舞時大家都不能出聲,更不能張燈照明,故名“啞巴舞”。2005年9月,啞神舞被列為大理州民族民間傳統(tǒng)文化保護(hù)名目;11月被省文化廳確定為云南省民族民間傳統(tǒng)文化保護(hù)(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保護(hù))名目。
位于云南省大理州南澗縣公郎鎮(zhèn)的蓋瓦灑是一個充滿神奇魅力,令人無限向往的地方。據(jù)說,被那里的“啞神”擁抱是很幸運的。同行一名旅游局的朋友去年二月初八到蓋瓦灑村被“啞神”擁抱后,居然在兩個月內(nèi)就找到了稱心如意的女朋友,今年初剛剛完婚。你看,這一次他帶著新婚妻子來了。
傳說中夜晚帶著丑陋的面具、跳著怪異舞蹈的“啞神”有著怎樣的魅力和笑容?帶著這些疑惑,二月初八,我們和許多媒體朋友一道登上去蓋瓦灑的車,去赴一年一度的“啞巴神”會,開始了與“啞神”親密接觸之旅。
我們從南澗縣城出發(fā),汽車在214國道線上風(fēng)馳電掣,50分鐘后,我們就到達(dá)蓋瓦灑村的岔路,進(jìn)村的盤山公路盤曲而迂回,約30分鐘后,在一塊平緩的山坡上,一個綠樹掩映的小山村出現(xiàn)在我們眼前,這就是啞神們居住的地方嗎?身旁同行的美女記者正在暗自慶幸終于快到了,突然公路上橫柵黃泡、棠梨棘刺擋住了我們的去路。將頭伸出窗外一看,公路旁還有盛裝的彝家阿妹、阿嫂在守候。我們的車子剛停下來,“新新客人請來到,彝家阿妹來接您?!卑⒚冒⑸┑恼{(diào)子就飛了過來,對山歌?我們可不會啊,幾個人大眼瞪小眼,“為你才走這條路,為你才翻這座山?!毙液糜刑怂囆g(shù)團(tuán)的編導(dǎo)大哥及時給我們解圍?!奥愤h(yuǎn)客人請來到,走路辛苦受餓著”;阿妹阿嫂的山歌還在飛,“愛玩不怕肚子餓,好玩好在就得了?!?“自從祖宗柵大路,有情才是自己拉”;“一年一回二月八,拉開大路慶榮華”精彩的山歌對唱在繼續(xù),因為身旁有跳菜藝術(shù)團(tuán)的編導(dǎo)大哥出口成章的山歌解圍,我們放心地在一旁看熱鬧,如此這般,我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編導(dǎo)大哥的即興妙對,讓對歌的阿嫂只好無奈地乖乖認(rèn)輸,一旁守護(hù)的大哥拉開棘刺,進(jìn)村前這段短短大約1千米路程,我們闖過三關(guān),終于來到村邊,還真有點像《西游記》中唐僧西天取經(jīng)一般艱難,要在夜里體驗與“啞神”親密接觸不知還要經(jīng)過多少磨難?這時,一道青松毛扎成的牌坊立在村口,上書“啞巴舞藝驅(qū)邪除魔保清平,彝家兒女迎祥遞吉樂安康”的對聯(lián),神秘的氣息撲面而來。
走進(jìn)村里,只見一條條整潔的青石板路如絲帶纏繞般的連著家家戶戶,村中的房屋都是青瓦白墻。在村委會休息片刻,熱情好客的村民就請我們到家里作客,在主人的盛情邀請下,我們走進(jìn)路旁的施遠(yuǎn)鴻大哥家,在寬敞整潔的堂屋里,女主人給大家端來一壇米酒,揭開壇蓋,酒香撲鼻而來。從來不喝酒的我們,也經(jīng)不住誘惑,小小地嘗了一口,那味道又香又甜,沁人心脾,在嘴里久久留香。喝過香醇的米酒,主人就給我們端上豐盛的晚飯,雞肉、大塊的蓋碗臘肉、煮干蘿卜條、煮干板菜、炒木耳、炒菜花等等。每一盤菜都是村民家里做的,就連幾位從來不沾肥肉的女記者,也紛紛開戒吃起了臘肉。據(jù)傳這些都是“啞巴神”喜歡吃的菜,吃著“啞巴神”喜歡的菜,喝著女主人為我們奉上的很釅很濃的蜜茶,感覺“啞神”的腳步已經(jīng)離我們越來越近了,滿心期待著夜幕下與啞神的狂歡。
夜晚在眾人期盼中姍姍遲來,全村人陸續(xù)奔赴廣場中央,那里已經(jīng)用松明子和干柴燒起了一堆篝火。篝火燃起來,蘆笙吹起來,身著彝族服裝的人們就圍著篝火,手拉手,肩并肩,跺腳、轉(zhuǎn)身,“梆梆梆……”的腳步踏地聲傳出老遠(yuǎn)。脆生生的山歌從阿妹的嘴里飛了出來,阿妹唱了,阿哥也就不能閑著。于是,打歌的長龍在動,歌聲在飛揚(yáng)。坐在廣場外的許多人開始加入進(jìn)來,站在場外按了N百十次快門的記者朋友也躍躍欲試??钢鴶z像機(jī)、照相機(jī)、拿著采訪的話筒就加入到打歌的隊伍中。篝火越燒越旺,人越集越多。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不管認(rèn)識還是不認(rèn)識,不管是臉色黝黑還是嬌嫩,人們都手拉著手,圍著篝火,歌不停,舞不停,“嘔噻噻……!”“哦!哦!哦!……!”。我們站在場子中間,看著他們打歌,聽著他們對歌,心情飛揚(yáng)了起來。
時間在火熱的打歌對調(diào)中飛快地走動。午夜時分,一個聲音傳進(jìn)了大家的耳中:“啞巴來了”,這聲音像炸雷一樣在人群中炸開,就見許多人散開了。只看見六個頭戴面具,赤身畫著大大的王字,四肢用黑白二色染成斑馬狀,腰間掛著鈴鐺,手持木棍、木劍或者掃帚以及二個身披棉毯,頭頂木瓢,瓢把朝前,身后拖一竹篾尾巴,上縛蕁麻的隊伍,在鑼鼓開道下,突然沖了進(jìn)來。傳說中“啞神”終于出現(xiàn)了,場面突然靜了下來,打歌的許多早已退了出去,只有少數(shù)幾個膽子比較大的人還在遠(yuǎn)離啞巴的地方跳著。啞巴們則圍著篝火跳起了他們的神奇之舞??扉T被不斷地按下,閃光燈在夜幕下分外地閃亮。
傳說中的啞神在這個天地鋪就的大舞臺上隨心所欲地跳起了他們神圣的舞蹈。以神的名義,他們舞著蹈著,他們戴著面具,手持木刀,木劍、木叉,胯間懸著個鈴鐺,鈴鐺隨著舞步發(fā)出悅耳的聲音。他們的舞步夸張而不失自然,他們在人群中隨意地追逐著中意的女人,那動作神秘而不失深情。他們在人們關(guān)注的目光中,“啞神夫妻”雙雙躺在地上,大膽對愛侶表達(dá)愛意,他們的愛情自然而又純真。
面對傳說中的啞神,我們和許多同去的媒體朋友一樣,心情是激動而緊張的,一面忙著抓拍啞神和狂歡的人群,一面又怕被啞神逮著。鼓聲乍響,嗩吶也不甘示弱,啞神在毫無音樂伴奏下,右手持刀、桿、或叉,左手使勁搖著系于其胯間的鈴鐺,或時而猛擠出豬尿泡里的水狂跳,眼睛不安分地向周圍打歌的人群挑逗、搜尋,發(fā)現(xiàn)了看中的女人,就會以老鷹捉小雞的速度,疾步躥上去逮住她,把她拉進(jìn)場內(nèi)狂舞、嬉鬧,并使勁用力搖響響鈴給她們聽,或帶著她們夸張地手舞足蹈,被抓的女人像羊羔一樣被緊抓無法脫身。忽然,我們同行的一位正在拍照的女記者一聲尖叫,原來她被啞巴抓了個正著。只看見啞巴的大手擁著她,任她掙扎著。正當(dāng)我們觀望著下文的時候,突然感到有一股力量在牽引著我們的身體,當(dāng)我們回過神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被啞巴緊緊抱住了。“啊!我們是男人啊!”可啞神是不會跟你說話的,他的手在你的肩上,身體上摸索著,他們是在把吉祥送給你。啞巴還不放手,一陣掙扎,我們終于掙脫而出,再看去,看到那個啞巴又去找另一個男同胞去了。我們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那是女啞巴。
“被啞神擁抱是幸運的!看來,我們總是幸運的!”一個站在我們身邊的朋友一邊為我們擦去啞神弄在我們身上的顏料,一邊對我們說。那一刻,我們的心陡然一動,突然就感動起來,那些以神的名義,以舞蹈的形式給眾人驅(qū)邪祛災(zāi)免難的啞巴,他們是善良之人,他們的舞蹈是善意的舞蹈。
在啞神為取悅我們而搖響的搖曳的鈴鐺聲中;在啞神與我們的身體接觸中;在木棒、刀、桿、或叉舞動中,在啞神躍動的懷抱里,我們完全忘記了煩惱,忘記了時間。悠悠然,仿佛我們自己也做了一回神仙?;秀敝?,廣場上的啞神與人的狂歡盛宴已散,漆黑的夜里村中小路上時明時暗的香火,農(nóng)家小院里不時傳出的鈴鐺聲,驅(qū)邪逐魔的“啞神”還在村里挨家挨戶按自古以來的規(guī)矩繼續(xù)他們神圣的舞蹈。“不識啞神真面目,只因未到蓋瓦灑”,一天一夜的接觸,怎能窮盡神秘的啞神舞帶給我們的幸運和喜悅,夜已經(jīng)很深,當(dāng)汽車的喇叭聲清脆地響起,帶著“啞神”賜予我們的幸運和祝福,在漫漫旅途中我們一定會一路平安吉祥!
【作者簡介】 小溪,原名王永虹,女,南澗通訊編輯部編輯、記者。大理州“十佳新聞工作者”提名獎獲得者。
楊訓(xùn)波:男,漢族,在南澗縣從事新聞宣傳工作。
責(zé)任編輯 左家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