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蔗情

下午，母親來電，說姐的小孩會叫我“姨”了，還說老家嬸嬸問我好不好，奶奶家的一大片紅甘蔗熟了，父親回家?guī)兔α恕掳嘀?，我特地走出廠區(qū)買了一根甘蔗回來，吃起來竟然有說不出來的滋味。在我心里，它仿佛和家鄉(xiāng)有著某種聯(lián)系，于是就格外地親切起來。

在湖北老家那一帶盛產(chǎn)甘蔗，每年這個時侯便忙作一團，家家戶戶的長輩們都要忙著收甘蔗，防止霜來得早把它凍壞了。收的甘蔗揀粗且長的一捆捆用紅色或白色包裝帶扎好，十根或八根為一捆。父母有時一連幾天都合不上眼，當后屋那一片空地上全是堆好的甘蔗時，父親便和鄰村的人一道踩著三輪車拖到鎮(zhèn)上去賣。有時侯，到第二天早上才回來。

兒時我不懂生活的疾苦，曾經(jīng)在心里一次次埋怨母親，因為她總是在我從捆好的甘蔗里抽出一根的時候大聲訓(xùn)斥，甚至有一次她還掄起巴掌狠狠地打了我，當我大聲哭著抬起頭，分明看到母親眼里有淚掉下來，而我那一向堅強沉默的父親，也紅了眼圈轉(zhuǎn)過臉去。

有了弟弟后，家里便搬離了農(nóng)村。勤勞的父親在外販賣水果、蔬菜，當然也包括甘蔗。從此，我卻再也不敢擅自作主挑大根的來吃，倒是母親，常常討好我般甜甜地叫敏敏，吃甘蔗。

那些年，父親每天凌晨兩點出門，晚上九點才回來。那些甘蔗及水果的收入，也終于讓父親的臉上有了笑容。我和弟弟一天天長大，而父親卻在慢慢變老。

中專畢業(yè)后，我遠離了家，遠離了紅甘蔗，到武漢工作。初離家時很不適應(yīng)，偶有鬧情緒的時侯，我便會想到家鄉(xiāng)那些純樸的父老鄉(xiāng)親期望的眼神，他們經(jīng)常讓我媽捎話給我說，等著我回去吃甘蔗，他們還說今年的甘蔗格外甜。

母親笑著說我能到省城工作是她的驕傲，我也很感激母親。當同齡女孩輟學(xué)后大都是去學(xué)做衣服或理發(fā)，母親卻讓我選擇技校并學(xué)會了電腦。其實在母親心里，她認為對我是有愧疚的，只是她很少提及，直到我想遠離家鄉(xiāng)選擇到千里之外的深圳工作時，母親才愧疚地說，這些年沒讓你上大學(xué)，耽誤了你，我和你爸的心里覺得很虧欠你。那一刻，我在母親面前哭得像個孩子。

進了福泰安定下來后，我又很快有了想家的念頭。每每聽到一些鄉(xiāng)音，我便覺得親近，問起他們喜不喜甘蔗。

大家有所不知，甘蔗有利尿排濕的功能，能止咳、潤肺。還記得家鄉(xiāng)有個土方子是針對咳嗽的，將一節(jié)甘蔗放到灶堂里埋上火十分鐘左右拿出，越滾燙時吃，止咳的效果越好。其實關(guān)于甘蔗的功能還有許多。

明天，一定要打電話給母親，告訴她女兒在這里也能吃到家鄉(xiāng)的甘蔗。我會時刻提醒自己要好好努力。正如父親所說，生活有時就像甘蔗，有甜頭才有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