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如何把它們集合起來合唱‘同一首歌’,這就是我們管理學要研究的問題?!痹谛聦W期管理學的第一節(jié)課上,和我們同樣掛著“紅牌”軍銜的“王哥”用這么一句話當了開場白,全場轟然。
稱教員為兄,并無與師不尊的意思,只是因為王哥太年輕,從地方大學研究生一畢業(yè)就來到了我們學院,肩上的“紅牌”比我們的還新。在那節(jié)課的最后,他坦誠說道:“你們以后別叫我教員,聽著別扭,我年長幾歲,就喊我王哥吧。以后我們同學習共進步,如果大家今后在戀愛方面出了難題,我可以運用管理學知識幫助大家分析分析?!?/p>
王哥大名王秀林,人如其名,長得白白凈凈,架著一副造型時尚的無框眼鏡,走起路來雄赳赳的,我們私下常笑話他很是一般的隊列動作。王哥渾然不知,對自己的軍人氣質(zhì)相當自信。課余,他常拉著一幫人“切磋”與管理學不沾邊的戰(zhàn)術(shù)動作,或一起海侃高科技武器,說到分歧處,與我們爭個臉紅脖粗,但他往往急流勇退,連說這不是我們的研究范圍,別“種別人的地荒自己的田”了。
管理學是我們隊的必修課,厚厚的兩大本教材全是生澀枯燥的概念、理論,讓我們這些習慣于舞槍弄炮的家伙抓耳撓腮。王哥在課上便時常夾雜一些出人意料的例證加以闡述,關(guān)公戰(zhàn)秦瓊的事兒也常常從他嘴里冒出。“當年諸葛亮神機妙算、才華橫溢最終為什么沒能一統(tǒng)中原?是因為決策者阿斗閣下工作無主見,成天陪女下屬唱歌跳舞,不務(wù)正業(yè),影響了諸葛亮的效能管理的發(fā)揮,而劉邦和朱元璋都是草根皇帝,他們?yōu)楹文軌虺删桶詷I(yè)?是因為他們懂得系統(tǒng)管理,任人唯賢、知人善用,使系統(tǒng)效能發(fā)揮最大化……”他在講臺上來回踱步,神形兼?zhèn)洌攘葞渍Z,縱跨千年,聽得我們目瞪口呆。
我們大三那年,王哥27歲,“個人問題”還沒解決,沒著沒落時常約我們打牌貼紙條,他幾乎屢戰(zhàn)屢敗,彩紙條貼滿了臉,往往還很不服氣。春暖花開時,學院的老政委給他介紹了一個對象。有了女朋友,王哥課余與我們相處的時間急減。和女友在一起出現(xiàn)時也刻意避開我們,他怕我們瞎起哄。那段時間,他的課上更是妙趣橫生?!凹偃缒憷活^小犟驢回家,到了家門口它卻不肯走了,你該怎么辦?給它唱個歌?小驢直搖頭;給它拋個媚眼?它還是不走,那怎么辦了?你只有從背后拿出一把青草,最好還是帶著水滴的那種,結(jié)果怎么樣——小驢二話不說,搖搖尾巴和你回了家。這種現(xiàn)象,就是適當?shù)奈镔|(zhì)刺激在管理學中的有效應(yīng)用……”課后,我們問他,“王哥,你和嫂子相處時有沒有拿一把青草?”未等他瞪眼,我們一哄而散。
在我們畢業(yè)的那個盛夏,王哥調(diào)回了北京老家,來學院時是單身,走的時候已是有婦之夫。
后來,在同學錄上,有人貼了一張王哥的全家福,嫂夫人雍容俊美,小家伙虎頭虎腦,王哥幸福地架著二郎腿,有同學跟帖道:兄弟們,看看王哥,才知道學好管理學是多么重要!
責任編輯 王通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