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7月,入伍半年的我正在河南洛陽某基地衛(wèi)生隊培訓。一天上午,被隊長喊到辦公室,一名文職干部和藹可親地看著我(后來才知道他是神劍尋呼臺的臺長劉參謀),問我,家是哪里的?什么時候畢業(yè)的?父母干什么的?我被文職干部問得云里霧里,不過還是以軍人的姿態(tài)干脆利落地回答著。文職干部還給我發(fā)了一張紙,讓我隨便寫點東西。那時我才17歲。第一次離開家鄉(xiāng)、父母,正在想家,提筆在手鄉(xiāng)愁如注,這一寫就剎不住筆了,洋洋灑灑地寫了3頁多紙,交到文職干部手里的時候,自己還抽泣著。不知是命運的垂青,還是真情流露的文章感動了來豫選拔的首長。沒過幾日,隊部就通知我,打好背包,準備北上。
就這樣,來自各個基地的50名女兵相聚北京清河某通信營,開始了二炮第一批神劍尋呼臺的女兵生活。
我們最初接觸到的是計算機。上世紀90年代初,電腦還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普及,那時用的還是“286”、“386”的機器。我們進行的第一個課程就是用五筆打字。當時訓練我們的是于副連長,她是我們通信總站的業(yè)務尖子,由于大比武中成績突出而破格提干的女軍官。她生性要強,第一天給我們上課就讓我們用一天的時間將字根準確無誤地背寫下來。看著繁雜的字根,當時我都快暈了,感嘆“一天能全部背下來?!”沒辦法,死記硬背也要背呀,吃飯、睡覺、走路,腦子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字根。真是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第二天的考試,我竟背的差不多了。當時,我們只要有一處錯誤,就要默寫10遍。出乎自己的意料。學習的第三天,字根就已經(jīng)被我們背得滾瓜爛熟了。接著開始學習拆字,然后組字,模擬上機操作,沒出一星期五筆輸入法就讓我們這些女兵熟練掌握了。接下來的訓練,便是每天看著報紙練習打字。在練習的過程中,一個清秀靚麗的湘妹子的打字速度竟然達到每分鐘160個。由于她的靈活、機敏,被我們笑稱為“猴子”。經(jīng)過了幾翻艱苦而又枯燥的訓練后,尋呼臺女兵們的字速普遍達到每分鐘120個字左右。
字速跟上去后,我們開始了話務方面的培訓,其中聽、說是很重要的。初到部隊,多少帶有一些家鄉(xiāng)話。每天白天訓練機上操作,回到宿舍里,就開始訓練普通話。每人發(fā)一份報紙就開始念,遇到錯誤的時候,戰(zhàn)友們就開始糾正。經(jīng)過長時間的訓練,我改掉了鄉(xiāng)音,還在連隊的演講比賽中得了二等獎。
聽力的練習也是很重要的。在部隊里做一名合格的話務員,必須有很好的耳功,尤其是對首長的聲音,要相當?shù)拿舾?。我們?jīng)常訓練聽,對一些主要客戶的聲音進行辨別,總結特點,熟記于心。到最后考試上機時,我們只要聽到對方一個“嗯”字,就能準確辨別出是哪位首長的聲音。
由于我們這一批女兵大部分初次來京,劉參謀給我們一人發(fā)一張地圖和一本字典,一來是熟悉北京的每個地名,再就是要求平常多看多學,提高業(yè)務水平。
聽、說、輸入幾項最基本的訓練后,經(jīng)過考核,我們可以正式上機了。那一刻,心情既激動又緊張,面對一臺臺急促響起的電話,起初不敢接,在班長的催促下,才小心翼翼地接起第一個電話。
“您好,神劍尋呼。請問您呼多少號?請留言。好的,請掛機。”第一次接電話竟然一股腦將幾個用語全部說出來,也不知對方說了什么,就匆匆掛了電話。看著班長長白山式的臉,知道自己做錯了,只好繼續(xù)工作,彌補錯誤。有了第一次的經(jīng)驗,再次接電話不再那么恐慌了,但有時為了節(jié)省時間,干脆將留言記在紙上,然后再打到機器上。發(fā)送出去。
經(jīng)過一段時間,我們發(fā)現(xiàn)尋呼臺其實并不像我們想象那樣簡單枯燥,有時也有很多波折和樂趣。在我們尋呼時,機房要求不能發(fā)送罵人或帶有侮辱性的話,但總有些客戶還是利用各種方式通過尋呼罵人。記得有一次,有個電話尋呼:“你幫我呼一下***號,我姓陳,告訴他,馬戶,我在等你!”當時我也沒考慮,就發(fā)送了出去。沒想那個客戶大怒,打來電話對著我們發(fā)脾氣,“你們知道什么是馬戶嗎?那人罵人你們也發(fā)?”最后,還是經(jīng)過班長耐心地解釋,客戶才消了氣。
還記得,一次我們上機值班時,有一位女士尋呼,說自己姓倪。當時我們班的戰(zhàn)士小胖就問:“請問是倪萍的倪嗎?”只聽那位女士哈哈大笑起來,說:“是啊,倪萍的倪,萍是倪萍的萍?!迸坑H切的聲音打動了我們班的小胖。掛上電話后,她便在機房里喊:“我接著倪萍主持人的電話了!”雖說只是一個普通的電話,沒想也讓小胖興奮了許久。
軍營生活在我們快樂、單純并帶著青春的憂郁中,匆匆走過。其實,不管怎樣,我們青春的那段歲月都有個自的亮麗和精彩,也有著默默承受成長的痛苦和憂愁,想想也無怨無悔。
責任編輯 李 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