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壺還是那把夜壺

文首先聲明，文中涉及到1949年之后的黑社會，含義都是打了引號的，因為“夜壺”的主人從來沒有明確地說過中國有黑社會。所以，中國是沒有黑社會的，如果硬說有，那也是“帶有黑社會性質(zhì)”的“非黑社會組織”。即便于今，重慶“暴風(fēng)驟雨”式的打黑，我也沒弄明白，所謂的“打黑除惡”，打擊的是“黑社會”呢，還是“帶有黑社會性質(zhì)”的“非黑社會組織”?莫怪我說不清，人被糊弄慣了，愚昧了，麻木了，沒了準(zhǔn)兒。

中國明確承認(rèn)有黑社會組織存在，還是在1949年之前，當(dāng)時中國最出名的黑社會組織——“青幫”的老大叫杜月笙，“夜壺”之說也是源于他。這其中還有個小小的演義，話說有一次，杜月笙把一個很有才華的弟子送到了黃埔軍校去念書，這個弟子是他的得意門生，即后來成為國民黨軍統(tǒng)局局長的戴笠。當(dāng)時戴笠非常不明白，說:“我好好地跟著您混黑社會這么有前途的職業(yè)，您為什么要把我送去黃埔軍校念書呢?”杜月笙就跟他講:“你要知道什么叫黑社會。黑社會就是夜壺。夜壺，撒尿要用的那個夜壺?！薄昂谏鐣褪悄且箟?，便急的時候誰都拿來用，用完了，它就很快地被放到了最陰暗的角落?！蔽也殚喠讼嚓P(guān)資料，這個演義絕對是杜撰的。但杜月笙的確說過類似的話，只不過并非與戴笠說，而是私底下發(fā)蔣介石牢騷時說的。

夜壺之比喻，一語道破天機(jī)，形象地說明了中國黑社會存在的根本原因。白天白社會，晚上黑社會。白社會擺不平的事，就要交給黑社會去處理，這才是黑社會存在的價值。舉一個很小的例子:我曾不止一次聽聞，某地遇到拆遷問題無法解決時，總是借助于“黑惡勢力”之手，一而再，再而三，“黑惡勢力”也就“坐大”了。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現(xiàn)象:中國的“黑惡勢力”是地方上的“極端保守主義”者，他們往往是排斥外來勢力、巧取豪奪外來投資的急先鋒，很多地方政府也往往靠他們?nèi)プ鲆恍跋霝槎环奖銥橹钡氖?。如此看來，夜壺還是那把夜壺，杜月笙的話依舊靈驗。

其實放眼全世界，哪個黑社會的衍生與發(fā)展不是與政治有關(guān)呢?二戰(zhàn)時，黑手黨幫助美軍登陸意大利，于是黑手黨崛起;日本山口組頻頻暗殺政客，也是因為卷入政治斗爭;再如臺灣的江南案，以及前文中所提到的杜月笙在“4·12政變”中的作為，可見黑社會與政治是水乳交融的。我們一直不愿意承認(rèn)有“黑社會”，大約也是因為此罷。而中國現(xiàn)在最棘手的政治即是“腐敗與反腐敗”，設(shè)想一下，難道黑社會與腐敗是兩股濁流從未交融么?恐怕不是吧。

今看重慶之事，反黑進(jìn)入深水區(qū)，難道到“文強(qiáng)”們這里就戛然而止了么?大約不會，應(yīng)該還有更“震撼”的人物要“紅帽子”變“黑帽子”罷。

末了，黑帽子外套著個紅帽子，紅帽子里藏著個黑帽子;本是用夜壺的人成了夜壺，或是夜壺成了用夜壺的人。

【原載2009年10月13日《城市金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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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圖/“尚方寶劍”/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