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蘇區(qū)地下交通

大革命失敗后，中國共產黨人經過血與火的洗禮，開始武裝反抗國民黨，實行土地革命。八七會議后，毛澤東提出了“槍桿子里面出政權”的著名論斷，中國共產黨走上了以農村包圍城市和武裝奪取政權的正確道路。1927年秋，他領導秋收起義的隊伍上井岡山，建立第一塊紅色根據地，開始探索中國的革命道路，到紅軍長征北上陜北時，共開辟了大小十余塊革命根據地。伴隨著革命的發(fā)展，黨組織的恢復，蘇維埃政權隨之建立，1931年11月7日，中華蘇維埃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江西瑞金召開，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誕生。當時，全國已在231個縣、1910萬人中建立了縣以上的蘇維埃式政權，蘇區(qū)建設進入了全盛時期。除贛南閩西的中央蘇區(qū)，還有鄂豫皖蘇區(qū)、湘鄂川黔蘇區(qū)、鄂豫陜蘇區(qū)等，紅色政權覆及江西、福建、廣東、安徽、湖南、湖北、四川、貴州、河南、陜西等省。為保證黨政軍機關文件的傳遞，運送書報刊物和干部來往于白區(qū)和蘇區(qū)之間，蘇區(qū)交通網逐步建立起來。

為了加強中共中央對各武裝割據地區(qū)的領導，及時了解各地反圍剿軍事斗爭的情況，在上海的中共中央決定成立交通局，把軍委交通總站和中央外交科歸并交通局，直轄中央政治局，由周恩來、向忠發(fā)、李立三、余澤鴻、吳德峰組成領導委員會，吳德峰為交通局長。其任務是打通與各根據地、各蘇區(qū)的交通線，布置起嚴密的同全國聯絡的交通網。

1930年10月24日（中央檔案館考證的時間）《中央政治局關于蘇維埃區(qū)域目前工作計劃》中指出：“紅軍中的探訪與交通，決不是技術問題，在今天更成為嚴重的問題。尤其是敵人軍隊的一切行動，假使紅軍不能事先一一知道，則在作戰(zhàn)上特別是今天需要大規(guī)模的沖破敵人包圍計劃的作戰(zhàn)上，將會蒙著很大的不利。第一次紅軍退出長沙，完全是吃虧在沒有探訪的工作。交通問題特別是蘇區(qū)與敵人統治區(qū)域的來往，中央蘇區(qū)與其他蘇區(qū)的關系必須盡可能的與盡最大速度的將它們打通，這首先便需要交通站在整個蘇區(qū)與蘇區(qū)附近的敵人統治的交通要道上完全建立起來?！?/p>

根據黨中央的指示，蘇區(qū)黨組織也加強了秘密交通工作。上自中共蘇區(qū)中央局，下至鄉(xiāng)都設立了機構或人員。1931年11月，中華蘇維埃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第一次全體會議通過的《蘇維埃地方政府的暫行組織條例》規(guī)定，鄉(xiāng)蘇維埃政府設“交通一人”；縣蘇維埃政府設總務處（即秘書處），下設文書、印刷、會計、事務、收發(fā)、交通等股；省蘇維埃執(zhí)行委員會總務處內設文書科、事務科、會計科、收發(fā)室和交通科等，交通科配備科長1人，交通員4人。中華蘇維埃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設總務廳，廳下設交通科，也稱中央交通局，統管政府系統交通工作。各縣和各縣的交通科或交通股，有時也稱交通局。各級交通局主要任務是傳遞文件、傳達信息、與來往人員接頭和護送干部。

開辟黨中央與中央蘇區(qū)的秘密交通線

中央紅軍長征之前，上海和中央蘇區(qū)之間有一條途經汕頭的秘密交通線，它擔負著黨中央從上海到蘇區(qū)的轉移任務，它就是人們稱頌的“紅色交通線”，這條通向中央蘇區(qū)的秘密交通線，活動于國民黨統治區(qū)，戰(zhàn)斗在白色恐怖之中，卻自始至終不受破壞，成為摧不垮、打不掉的地下航線，為中國革命作出了卓越的貢獻。

1930年10月，中共中央為了溝通與中央蘇區(qū)的聯系，打破國民黨反動派對中央蘇區(qū)的反革命圍剿及嚴密的經濟封鎖，決定建立一條秘密交通線。

黨中央交通局成立后，在黨中央的正確指示下，以很大的決心，從各省抽調強有力的干部。

1930年底，調南方局秘書長饒衛(wèi)華到香港建立華南交通總站。同年年底，由交通局副局長陳剛通過黃玠然在上海中法藥房的親戚，到汕頭市建立中法藥房分號，作為交通局直屬的一個重要交通站。1931年初又派陳彭年、顧玉良、羅貴昆等三人到汕頭市建立交通站。陳彭年等三人接受任務后，以上?？蜕躺矸?，于1931年一二月間來到汕頭，并在海平路98號租到地方，選擇便于為蘇區(qū)籌措電器材料的行業(yè)作為掩護，開起華富電料行。1931年4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特科負責人之一的顧順章被捕叛變，汕頭中法藥房交通站停用，正式啟用華富電料行作為秘密中轉站。

為了使這條秘密交通直通中央蘇區(qū)，中共閩西特委和湘贛特委互相協作在大埔設立總交通站，首任站長盧偉良，配備有20余名交通員。大埔總站與青溪、多寶坑、伯公坳、鐵坑、陶坑、永定等中小交通站相聯。然后從永定、上杭、汀洲、古城直到瑞金，都設有交通站。各地交通站開設地下交通店，如香港的金碧酒樓，汕頭的富林旅社，潮州的交通旅社，大埔的茶陽同天飯店，青溪的永豐小食店。最后形成了從中共中央所在地上?！愀邸穷^—潮州—大埔—青溪—永定經上杭、長汀進入江西中央蘇區(qū)的水上交通線，同時還開辟了由汕頭——澄海——饒平——大埔轉入閩西的陸上交通線。這樣就形成了長達數千里路的紅色交通線。

中央之所以決定開辟這條交通線，是經過慎重考慮的。這條交通線以水路為主，迂回曲折，有利條件較多，特別是香港、汕頭，華洋雜處，百業(yè)并存，易于我們的同志化裝往來；潮汕地區(qū)發(fā)生革命較早，群眾基礎較好，易于秘密隱蔽；而且在這個時期，由于軍閥混戰(zhàn)，反動派對于東江的戒備有所松懈。這些條件都為開辟這條秘密交通線提供了有利依據。

從此，這條秘密交通線就成了中央蘇區(qū)與外界聯系的主要通道，到1933年初第四次反“圍剿”戰(zhàn)爭前后，這條交通線也成為通往中央蘇區(qū)的唯一通道。擔負的主要任務：

一是傳遞黨中央與中央蘇區(qū)的一切文件和宣傳品，兼探聽各地反動派的消息及其他各種消息。1931年3月，中共中央向各蘇區(qū)及紅軍發(fā)出建立交通關系和報告制度的指示，要求所有蘇區(qū)一定要根據中央提出的報告提綱，經常在每月初一及十五日做報告送給中央，敘述各蘇區(qū)的情形。要求報告內容充實和切實遵守期限，還必須注意秘密工作的要求，報告信必須簡短，應經過負責同志的修改與簽名。根據黨中央的指示要求，這條秘密交通線的文件傳遞任務更加繁重，為溝通中央蘇區(qū)與黨中央的聯系發(fā)揮了巨大作用。中共中央軍委書記周恩來同志對蘇區(qū)來的文件非常注意，他要求凡是蘇區(qū)來的信件首先要抄出來盡快送給他看。

二是運送物資。據不完全統計，除先后輸送食鹽、布匹、藥品，以及電器、印刷、軍械等物資300多噸外，這條交通線還擔負著把中央蘇區(qū)在斗爭中繳獲的黃金、白銀、現鈔交給黨中央的任務。據負責走上海到武漢、沙市、宜昌和洪湖根據地一線的外交科交通員安子文回憶：“我還從洪湖根據地為中央提款。從根據地帶上黃金（紅軍籌集送中央的）從新堤到漢口，在漢口換成法幣帶到上海。”1931年吳德峰到中央蘇區(qū)提款，一次就帶走20萬元。

三是護送來往干部。從1930年到1933年1月，由上海經東江交通線進入蘇區(qū)的領導干部計有200多人，其中有劉少奇、周恩來、葉劍英、項英、陳云、博古、任弼時、聶榮臻、劉伯承、左權、李富春、林伯渠、董必武、謝覺哉、徐特立、張聞天、王稼祥、李維漢、鄧穎超、蔡暢、楊尚昆、陸定一、王首道、瞿秋白、伍修權與共產國際代表李德(中央紅軍顧問)等。據《聶榮臻回憶錄》記載，聶榮臻由這條秘密交通線進入瑞金時，“我們和秘密交通站接上頭以后，一切行動都聽向導的，不該問的，什么都不能問，你問他，他也不會告訴你?？拷擎?zhèn)地區(qū)，你只是遠遠地跟在向導后邊走就是了。他說白天走就白天走，他說晚上走就晚上走。”

經過三個月的努力，打通了黨中央到中央蘇區(qū)的交通線后，接著又打通了到湘鄂西、贛北、鄂豫皖等蘇區(qū)的交通線。

建立“工農通訊社”

“工農通訊社”指的是蘇區(qū)與蘇區(qū)之間的交通機構。說起來，該名稱的由來與周恩來還有很大的淵源。

在打通中央蘇區(qū)與黨中央的秘密交通線的同時，中央蘇區(qū)與各蘇區(qū)之間也溝通了文件傳遞工作。1931年中共蘇區(qū)中央局成立秘書處交通科后，即與江西、閩西、粵北、贛東、贛西、意向中、閩粵韶山等省委或特委秘書處交通科建立了密切聯系，并在各地建立了交通聯絡站，不但承擔傳遞文件和書報刊物任務，還隨著護送干部往來任務。1931年12月周恩來由上海經紅色交通線趕往瑞金，到達上杭交通站時，對蘇區(qū)交通工作給予了高度評價，同時，他又指示：蘇區(qū)交通站不能只是傳遞文件、傳達消息、護送干部和運送物資，還應該加上為群眾服務一項任務。比如交通站可以兼做郵政，為工農兵傳遞郵包、信件等等。因此，你們的交通站也可以叫“工農通訊社”呀！蘇區(qū)中央局秘書處的同志們認真執(zhí)行了周恩來的指示，把蘇區(qū)交通站改為“工農通訊社”，并開展了郵政業(yè)務。

1931年12月下旬，周恩來從上海通過紅色交通線到達汀州后，召開了省委常委擴大會議。他指示，閩西交通線用“閩西工農通訊社第一分社”的名義作掩護，站址設在永定金沙古木督。1932年4月紅軍攻克漳州后，瑞金總社又派楊永清到龍巖組建“閩南工農通訊社”，開辟從廈門經漳州、龍巖適中到永定的交通專線。

1934年春，中國工農紅軍獨立第8團在邱金聲率領下，從上杭太拔挺進龍巖。部隊要行動卻沒有錢糧，于是向閩西工農通訊社第一分社采購站暫借200元大洋做軍費，使部隊得以順利執(zhí)行任務。這一年，閩粵贛邊省委書記羅明偕夫人也是由閩南工農通訊社和閩西工農通訊社分段護送，安全到達瑞金的。

根據周恩來“交通站開展郵政業(yè)務”的指示，在蘇區(qū)通郵后，中共蘇區(qū)中央局和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總務廳即于1932年初將聯合交通局一分為二，蘇區(qū)中央局秘書處交通科對外仍稱交通局，負責黨和政府秘密文件傳遞、傳遞消息和護送干部的任務；將原臨時中央政府總務廳交通科中絕大部分人員改稱中央蘇區(qū)郵政局，負責傳遞公開文件和書報刊物以及民用郵件。

武裝保護交通線

1930年以前由于紅軍各部隊還未建立電臺，上呈下達的文件全部由交通人員傳遞。

1927年以前，中共中央軍委或軍部秘書處設有交通科，與各省委軍委秘書處或秘書科交通員組成軍事交通網。以后，紅軍總司令部建立了交通隊，各方面軍的交通工作也隨之發(fā)展起來，到1930年紅軍各部隊已經形成了軍事交通網。

1930年10月《中央政治局關于蘇維埃區(qū)域目前工作計劃》要求紅軍要特別重視交通工作，“要使蘇區(qū)的交通網與我們在敵人統治區(qū)域的軍事交通網能完全銜接起來”，要打破“赤白交界”地域敵人的嚴密封鎖，沒有武裝是不行的。于是，紅軍派出戰(zhàn)士在福建上杭才溪鄉(xiāng)建立了100多人的交通隊，“共分兩個中隊，每個中隊有武裝40余人，挑夫20余人，還有幾個交通科干部。在執(zhí)行任務中兩個隊交叉進行工作”有時為了打通交通要道，紅軍還要整營、整團的配合交通部門作戰(zhàn)。后來，紅軍在各地都建立了武裝交通隊，有的地區(qū)把槍支發(fā)給交通站。蘇區(qū)的武裝交通網就這樣形成了。

1931年3月《中央為建立關系及報告制度給各蘇區(qū)及紅軍的信》指出：“蘇維埃區(qū)域及紅軍與中央的相互交通關系，到現在依然是極不滿意的……各蘇區(qū)及紅軍，對中央也保證有關于各地情形的報告，假若沒有這種報告，各蘇區(qū)之間的動作一致是絕對不可能的。中央對各地黨組織的領導必將非常之困難”。為此，紅軍各部隊加強了交通工作。

首先是武裝保護各黨中央與蘇區(qū)交通線的安全。1934年8月，因交通工作屢遭敵人干擾破壞，福建軍區(qū)調紅軍獨立第八團一千余名戰(zhàn)士在赤白邊界上保護我方交通及物資運輸工作。

二是保護進出蘇區(qū)的干部特別是首長的安全。在軍事交通站工作的交通員一般都配備槍支彈藥，有一定的作戰(zhàn)經驗。黨中央領導人進出蘇區(qū)，都是在紅軍武裝交通的護送下安全出入的。從1930年至1932年，僅由大埔交通站7名紅軍戰(zhàn)士護送的干部就有幾百名，其中有周恩來、葉劍英、劉少奇、鄧小平等。

三是保護文件材料的安全傳遞。紅軍不僅在各部隊之間有文件傳遞，同時要保證黨和政府系統文件傳遞的安全，因此紅軍各部隊秘書處的交通科（或股）及軍事交通站，都把保護文件材料的安全作為頭等重要任務來對待。以閩西南武裝交通站為例，1934年紅軍主力長征后，閩南通訊社專線停止，閩西交通線則被破壞。1935年4月閩西南軍政委員會成立后不久，閩西工農通訊社就改為閩西南武裝交通站，繼續(xù)恢復黨的秘密交通，各縣設交通分站、點、接頭戶配合交通站負責傳遞黨的通信工作。1933年2月1日，湘贛省委給中央的報告說：去年9月，交通劉彪在醴(陵)被捕，致省委與中央一時斷絕聯系，同時劉帶去的省委給中央的全部工作報告亦損失。省委久未接到中央的指示，致使湘贛的許多工作不能有很快的轉變……中央交通去年11月被破壞一次，在湘潭捉去交通員及工作人員2人，現在雖已恢復，但因交通缺少，交通站沒有很好建立，與中央交通要1個多月才能往返一次甚至2個月一次。任弼時(湘贛軍區(qū)政委)在1933年7月27日向中央的報告中也提到：有武裝交通隊，可護送文件，處在敵人包圍之中的革命根據地，在沒有現代通信工具的情況下，利用地下交通有效的傳遞信息，是很不容易的。原在中共湘鄂贛省委工作的鄧洪也在《一支武裝交通隊》一書中談到：1934年1月間，湘鄂贛省委要我“將一包向中央匯報的文件以及有關材料交請任弼時同志轉送中央”。當時湘鄂贛省委駐福建永定，與任弼時的所在地相隔100余里的白區(qū)。為完成送文件任務，鄧洪帶領十名武裝戰(zhàn)士和兩名向導往返戰(zhàn)斗了14天，才完成了文件護送任務。

為保證和推動蘇區(qū)交通工作的開展，各地黨組織及交通員都嚴守秘密工作的相關規(guī)定，同時，必須做到：指定給交通上的經費絕對不能用作他用。交通員要日走40至70里，機要文件則要求日夜兼程100公里；交通員在到達各地時，不得在當地逗留兩天以上，以免妨礙交通;各地黨組織在接到交通員帶來的物件時，必須立即給與回條；工作完成后要及時向站長報告工作完成情況、敵人動態(tài)、群眾情況，為交通線斗爭提供參考資料，作為以后改線選線的依據。

蘇區(qū)地下交通作為我黨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即第二次國內革命戰(zhàn)爭時期）通信工作一個重要部分，為傳遞黨的指示，護送黨的干部，購置運送物資器材，發(fā)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為中國革命的勝利立下了汗馬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