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爺

馮德斌

這下咱可發(fā)財了!“胖砣三”興奮地說。

恐怕這錢也不是好要的?！鞍紦改槨卑櫟孟褚粔K抹布,說有錢人吝嗇得很,讓他出錢如割肉挖祖墳。

“精句鳥”說,咱得找一個能說會道,能降住他的幫我們出頭不就得了。

此話一出,立即得到大伙的贊同。大伙說找誰呢,誰能呢?

有人說,嗨,這還用想,二大爺唄!

二大爺就住我對門。說不清從何時起,大伙都管他叫二大爺。也不問老的少的,見面就稱二大爺。

發(fā)生在二大爺身上許多經(jīng)典故事至今讓我記憶猶新。

二大爺年輕時候當(dāng)過小隊會計。有年冬天,鄉(xiāng)里舉辦小隊會計培訓(xùn)班。天氣說冷又不是太冷,不冷,大伙又都把雙手交互著插在袖窟窿里。那個時候,我們這里沒有自行車,也沒有摩托車,更別說小車了。能見到個毛驢車都是件稀罕事。

村子離鄉(xiāng)政府有十來里地。一村八九個小隊會計,中午,大家聚在一起,湊些份子,下館子隨便吃點,下午繼續(xù)參加培訓(xùn),同時也省得來回背路債。

二大爺有點另類,也就是大伙說的,不跟人家共吃一棵蔥。他每天早晨從家走時,讓妻子給他做兩塊餅,就是玉米面中間掐些芋干面的那種。妻子用籠布包上,給他放在一個發(fā)了色的黃挎包里。中午,別人在館子吃飯,他則一個人蹲在館子的一角吃雜面餡餅。起初,大伙看他一個人蹲在那兒,啃著又涼又硬的雜面餅,噎得眼珠子一骨碌一骨碌地往外凸,心里有些不忍,就想叫上他一起吃,但一想到他的家庭并不困難,比他們中許多人過得都要好。如果真是窮得拾不上把,那又另當(dāng)別論了。這么一想,大伙不僅不覺得他可憐反而可憎,也就不愿再叫他一起吃。

培訓(xùn)班臨結(jié)束的那天中午,大伙很快吃過了,走過來對二大爺說,桌上還剩點湯,你去就餅趁熱喝了,也好暖暖身子。二大爺感激連聲說好好。就過去把涼餅掰碎了泡在湯里,一邊吭哧吭哧地吃餅,一邊吸溜吸溜地喝湯,還不時地用袖子揩不知是被凍出來的,還是被辣出來的清水鼻涕。完了,他意猶未盡地抹抹嘴角,起身想走,店小二把他叫住了,說你還沒付錢呢?二大爺說我只喝了點他們吃剩下的湯。小二說那油水都在湯里呢。二大爺說我不是那個意思,這湯他們付過錢了。小二說,世上沒有免費的午宴,他們走的時候特地交待說留下你最后一個吃過付賬的。

二大爺本來認(rèn)為是天上掉餡餅,沒曾想哎喲一下掉廁所了。嗆得一個咕嚕一個咕嚕地往外打。

二大爺明白了。明白了的二大爺很憋氣,很懊惱,也很無奈地,極不情愿地付了錢。

有次妻子從街上買菜回來,二大爺讓妻子一筆一筆地報支出。算來算去少一毛錢。二大爺說你好好想想,這一毛錢到底弄哪去了。妻子想啊想,忽然“哦”了一聲,說,想起來了,買韭菜時少找了一毛。二大爺說這就對了。你現(xiàn)在就去找那賣韭菜的,把一毛錢要回來。妻子不肯,說不就一毛錢嗎,還夠這么勞神費心的嗎?二大爺不樂意了,說,你講得輕巧。一毛錢那要多少粒麥子才換來的啊!妻子說那你一碗湯喝了二十塊,你怎么就不心疼是多少麥子換來的?二大爺被妻子戳中了軟肋,就不再說什么。但又不甘心,最后只好自己跑去,等二大爺雨布汗淋地趕到那兒,賣韭菜的已經(jīng)走了。二大爺掃興得如剛被閹過的老牛,蝦嗒蝦嗒地往回走。

去年,那是一個讓人充滿暢想的清晨。滿天朝霞為碧綠的原野披上一層淡淡的戎裝,啁啾的鳥兒歌唱著平安祥和。農(nóng)人們早早地起來,開始一天的勞作。突然,有早起的村民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河里泛起白銀銀的一片光亮,走近一看,傻眼了。那閃著白光的并非白銀,而是大伙辛勤養(yǎng)殖的魚兒全都肚皮朝天翻死在水面上。

看著滿河大大小小肚皮朝上的魚兒,大伙止不住心痛地落下了淚。只有二大爺沒有落淚。有人見他鼻子翕動了兩下,便沿河向上游走去。

事情的原因很快查明,是上游的一家企業(yè)趁夜色向河里排放污水所致。那家企業(yè)的老板仗著自己有錢有勢,又是鄉(xiāng)里招商引資過來的重點保護企業(yè),便不把二大爺他們放在眼里。

不錯,水是我排的,你能把我怎么地。有本事到法院告去,我等著!老板態(tài)度有點橫。

告你?二大爺說,我明白,想通過法律扳倒你,很難!所以我不告你。轉(zhuǎn)而,二大爺不屑地說,我不告你,但我一樣會讓你乖乖地,一個子不少地給我們送上!

你做夢吧,老板鄙夷地說,你以為你是誰,扁擔(dān)插褲襠,自抬自高。也不撒泡尿照照,想從我這拿錢,門都沒有!

二大爺說,那咱就騎毛驢看唱本,走著瞧!今天你若不答應(yīng),就別想生產(chǎn)!

對,不賠償就別想生產(chǎn)!大伙齊聲喊道。

見此陣勢,老板有點心慌,但更多的是惱火。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泥腿子在他的廠里,竟然對他指手畫腳,還竟敢讓他停產(chǎn)!這是絕無僅有的。他感到自己在職工面前顏面丟盡。這讓他不能容忍。

他說,知道你這叫什么行為嗎?

二大爺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你違規(guī)排放污水,將我們辛辛苦苦喂養(yǎng)了快一年的魚全部撂倒,我們找你索賠難道還有錯不成?難不成你欠債的還有理了,我討債的反倒犯法了?

老板氣急敗壞說道,你這是破壞改革,破壞招商引資,是要負(fù)法律責(zé)任,是要坐大牢的!

二大爺說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至于負(fù)什么責(zé)任,坐不坐牢,我想你說了也不算。再說,監(jiān)獄也不是你家開的,想讓誰坐誰就坐!

老板眼都紅了,你等著。

二大爺說既然來了,我也沒打算就這么著離開。

老板憤憤地掏出手機撥通了派出所,喂,是劉所長啊,我是星河燦爛企業(yè)老總楊輝。我這里有一幫刁民聚眾滋事,導(dǎo)致全廠生產(chǎn)癱瘓,損失不可估量。請火速出警,嚴(yán)懲肇事刁民!

收起電話,老板說有種你別走。二大爺說我是吃糧食長大的,不是被嚇大的。

同來的人怕事情鬧起來對大伙不利,拽一下二大爺?shù)囊陆?算了,咱們還是走吧,別到時候賠償沒弄到反把人給抓進去,那就不值了。二大爺說誰怕誰走,不過到時賠償錢一分也別想要!大伙邁出的步子又縮了回來,畢竟那錢對他們還是有誘惑力的。不過他們多了一個心眼,就是看似無意地跟二大爺拉開了一段距離,一旦有事好迅速開溜。

二大爺當(dāng)然也看到了,只是沒有說破而已。

一會兒工夫,派出所的警車?yán)训搅恕?/p>

老板指著二大爺對那個劉所長說,就是這老家伙帶的頭。

劉所長手一揮,上去倆警察就要拷二大爺。

大伙都為二大爺捏把汗。

二大爺一邊往后退一邊說,你們別過來啊!

老板當(dāng)下心中大快,不無幸災(zāi)樂禍地說,上啊,上啊,后退干啥,剛才你不是最能的嗎,現(xiàn)在怎么裝起孬種來了。說著放聲大笑?？尚β曔€沒結(jié)束,他傻眼了。

只見轉(zhuǎn)眼間,警察已來到跟前,伸手去拷二大爺。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二大爺猛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可把攥的醬色玻璃瓶高高舉起。一警察眼尖嘴快,炸彈,快躲開!

一瞬間,人們仿佛聞到了刺鼻的火藥味,聽到了嗞嗞作響的火苗聲,看到了漸趨濃密的硝煙。

現(xiàn)場的氣氛一下子像繃緊了的橡皮筋,一觸即斷。

二大爺想去擰瓶蓋。

所長驚慌失措地喊道,別擰!有話好說!

二大爺說只要老板答應(yīng)我們的條件我就不擰。

這時,所長才想起自己還沒有了解這些人到底為什么鬧事。

他回轉(zhuǎn)身去問老板,卻早沒了老板的蹤影。原來,老板正幸災(zāi)樂禍放聲狂笑時,突然聽說有炸彈,當(dāng)時就啞了。等回過神來,嚇得屁股一拍,溜了。

所長有點不悅,說這王八羔子,真不夠意思。于是差人把他找來,問明了事情的原委。

所長發(fā)話了,這就難怪人家了。你排污藥魚,先錯在前,我看你還是先答應(yīng)給他們賠償,這事也就自然平息了。怎么樣,老板,你看我這意見行嗎?

老板心里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但嘴上還不敢說,不過他又不甘心。于是小聲嘀咕道,我要是想賠,還叫你們來干什么,一群窩囊廢。所長說,什么費不費的?老板怕所長不高興,忙解釋,我是說都是我不對。所長說,既然知道不對,還不抓緊給人家賠償?老板說我這就賠,這就賠。

二大爺心里格外高興。像你那高興就放在心里不就完事了,偏要往臉上擺,而且還得意忘形的,顯得沒有度量。這就怪不得所長了,因為所長和老板說完回過頭來想和二大爺說的,見二大爺這副德性,不免生氣。你也不要太得意,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身攜炸藥,危害公共安全。要不是我們及時制止,不知有多少無辜的人命喪你手!還不坦白自首,爭取寬大處理!

二大爺說好,我坦白。伸手一拉瓶蓋,一股濃烈的藥味籠罩在工廠的上空。直嗆得老板一個勁地打噴嚏。

所長趕緊用手去捂鼻子,想擋住那股刺鼻、嗆人的怪味滲入。但終究沒能擋住。嗓子里猶如吃入一只蒼蠅,不上不下的,想吐,吐不出;想咽,咽不下。他的臉憋得像秋天的高粱。全身像被麥芒刺的一樣疙疙燎燎的。

所長有種被耍弄的感覺,他很惱火。有心要修理二大爺一下,但見二大爺身后站著一大幫人,像一堵銅墻鐵壁。這些農(nóng)民,別看平時像一盤散沙。甚至于常常為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互相吵鬧、打斗。但當(dāng)他們中的一人抑或他們的共同利益遭到外來的侵害時,他們不需要任何人召喚,就會抱成一團,共同對付他們的敵人。

所長知道,這個時候修理二大爺,勢必造成混亂不堪和難以收拾的結(jié)局。他狠狠地瞪了二大爺一眼,你別太得意。等哪天一旦落入我的手里,有你好看的!不過所長只是在心里這樣想的,嘴上沒有說。

但所長走時,還是說了一句,神經(jīng)病!才掉頭上車。

原來二大爺是想用喝農(nóng)藥來要挾老板以達到賠償?shù)哪康摹?/p>

老板無奈地?fù)u搖頭,讓財務(wù)科趕緊賠錢走人。

我們村的二牛,早些年窮得吃了上頓沒下頓,走投無路之下,外出謀生,不想這倒成就了他的富翁夢。

受當(dāng)前經(jīng)濟危機的影響,二牛決定回到家鄉(xiāng)辦廠創(chuàng)業(yè)。鄉(xiāng)里村里的干部一聽說二牛要回鄉(xiāng)辦廠創(chuàng)業(yè),那鄉(xiāng)長、村長樂得抬頭紋就像開鍋的水,一圈一圈地向四面八方綻放開來。那幾天,鄉(xiāng)里的小車帶著,好酒好菜招待著,好言好語笑臉相陪著。終于選定村東的那塊地作為二牛的公司的廠址。

大伙聽說這事之后,連夜在那些土地上栽上了“速生樹”,蓋上了“速生房”。這可是一筆數(shù)目不菲的賠償款啊!這筆賠償款大伙能不能拿到,拿到多少,這需要有一個好的領(lǐng)頭人為大伙說話撐腰,不然大伙辛苦搞起來的“速生樹”、“速生房”那豈不就白搭了?

由于二大爺有著多次不俗的表現(xiàn),大伙自然就想到了他。

尤其是二大爺被占的那塊地,不僅被他的兒子栽上了“速生樹”,還建上了“速生房”。他被占的地最多也最好。二大爺一直視那塊為寶地。有人曾以三畝兌一畝想換取二大爺?shù)倪@塊地,他都沒答應(yīng)?，F(xiàn)在有人要在上面投資辦廠,二大爺豈能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還不乘機狠狠地捋他一把。除非他傻,何況他又不傻呢。

二大爺聽了大伙的意圖,蹙了蹙眉,你們真的讓我領(lǐng)頭?

大伙說那還有假,這事二大爺不領(lǐng)誰領(lǐng),別人也沒那資格啊!

那你們愿意聽我的?

大伙說那當(dāng)然。

你們不后悔?

大伙說不后悔。

二大爺?shù)哪槤u漸地嚴(yán)肅起來,他左臂環(huán)抱于胸,右手在下頜處輕輕撫動。大伙知道這是二大爺每次做出重大決定前的先兆。一般做大事的人都有自己特立獨行的行事方式。就像有人遇事愛悶頭抽煙,有人愛踱來踱去走個不停。二大爺跟他們不同,他是抱胸?fù)犷M立在那兒不動。那次漁場索賠,二大爺就是現(xiàn)在這種姿態(tài)和神色。他們仿佛看到二大爺已從二牛手里接過成捆成捆嶄新的鈔票,正大把大把地往他們手里發(fā),所有的人都心花怒放,笑逐顏開。

約莫過有半袋煙的工夫,二大爺說,大伙還記得吧,去年,在南方打工的二窩頭在工地從十三層樓上摔下來,當(dāng)場斷氣。他媳婦疼不過,瘋了,至今不知去向。剩下婆婆守著三歲的孫子艱難度日。杏花外出打工,經(jīng)不住外面花花世界的誘惑,不到一年就回來和椿樹離婚。牯牛小兩口出去打工,把兩個孩子丟給外公外婆照顧。老人眼神不對,小孩掉進門前的水塘里竟沒有察覺……說到這,二大爺神色黯然,語氣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村里能走的都走了,留下老的老小的小守著這一畝三分地,真是吃肉也不香啦。聽了二大爺?shù)脑?大伙也不無傷感。

二大爺輕咳了兩聲,土地包產(chǎn)到戶三十年了,大伙的日子已今非昔比?？晌覀兏抢锵啾犬吘惯€不發(fā)達,甚至還很落后。

大伙點頭說就是。還假意地說,要不,我們也就不要這賠償了,都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誰好意思伸手要那錢呢。

二大爺好像一點表情都沒有,依舊往下說,我弄不懂什么工業(yè)、農(nóng)業(yè)之間的關(guān)系,也搞不明白什么經(jīng)濟發(fā)展規(guī)律。但我想,如果村里再多幾個像二牛這樣的工廠,大伙也就不用拋妻別子背井離鄉(xiāng)地討生活了。

二大爺停下話頭,摸出煙鍋,有人給他遞過一支香煙。二大爺說吃那家伙沒勁。便有人給他上了火。

二大爺深深吸上一口,咂咂嘴,我不是黨員,也不是干部,更不是要擺什么高姿態(tài)。我只知道做人要講個信義。二牛從小沒了爹娘,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這些年在外打拼賺了一些錢,但也吃了不少苦頭。為了回報鄉(xiāng)親,先后給我們鋪了路,蓋了學(xué)校。人家是一分錢的回報也沒向咱們要啊。

有人說是啊是啊。有人就拿眼挖那人,你什么意思,你想充好人,做順?biāo)饲?這錢你給啊。其實這人嘴上沒把這些話說出來,但那人就不說了。

二大爺又吸了一口煙,不錯,生活是離不開錢,有錢當(dāng)然好?？慑X也不是萬能的。世界再變咱莊稼人的善良醇厚的本色不能丟?，F(xiàn)在二?；剜l(xiāng)辦廠創(chuàng)業(yè),說到底是為了解決村里剩余勞力就業(yè),讓咱們不出村就能像城里人一樣上班、生活。就能共享天倫,不需再為謀生而受分離之痛。再說了,二牛也按政策給我們作了賠償。

有人情不自禁地說,二牛心地善良、厚道,是個好人。

二大爺說,好人就該有好報。二牛是為咱大伙著想。占咱點土地,咱能好意思向他要額外的賠償嗎?

大伙沒有說話,但心里卻嘀咕開了,二大爺?shù)脑挷皇菦]有道理,二牛對大伙不薄,怎么好意思向他張嘴要這錢呢。

話題一開,大伙就想起二牛的好來,想起二牛的好來就不免心有些酸。可好歸好,這和賠償是兩碼事。那可是一筆數(shù)目不菲的錢啊,夠蓋一棟兩上兩下的小洋樓。種一輩子的地恐怕也攢不到那么多呢。可若是拿了這錢又總覺得心里疙疙瘩瘩地不自在。莊稼人雖然生活質(zhì)量不如城里人,但有自己的活法?；畹木褪菆D個自在。一個人活在世上縱然衣食無憂,富如金山。如果活的得整天窩心,那還有啥意思。

現(xiàn)在這錢反倒成了燙手山芋,要還是不要?大伙一時半會難以決斷,又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落在了二大爺?shù)哪樕?希望從二大爺?shù)哪樕险页龃鸢浮?/p>

二大爺將煙鍋里最后一口煙吸完,躬身在鞋幫上將煙灰磕去,把煙袋往腰上一別。走進廚房拿出一只碗和一個茶杯放在桌上,又將一包黃豆放在桌旁。大伙不解。二大爺抓起一把黃豆說,這錢要還是不要,由大伙自己決定。不過我有一個提議,如果要,你就從袋中抓上一粒黃豆放在茶杯里。如果不要,就放一粒在碗里。說完二大爺將手中的一粒黃豆放進碗里。

那粒黃豆在碗里,像一個優(yōu)美的音符,歡快地舞蹈著。又仿佛在呼喚著同伴,來呀,快來呀!讓我們大家齊心協(xié)力,建設(shè)美好的新農(nóng)村!

大伙互相看了看,也學(xué)二大爺?shù)臉幼?走到桌邊,抓起黃豆向碗里丟去,流暢出一首春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