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詩性情懷深深地愛上“南高原”

胥佑良

只有“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別人見過的東西，在別人司空見慣的東西上能夠發(fā)現(xiàn)出美來”(羅丹語)，才能成為藝術大師。中國作協(xié)會員、著名彝族詩人周祖平就是在別人司空見慣的東西上發(fā)現(xiàn)了美鑒別了美，創(chuàng)作了一首又一首精美的詩歌，出版了一本又一本令人鼓舞的詩集。

不管是在深遠的歷史文化長河里，還是在多元的當代文化中，中國詩歌總是凝聚著中華民族的精神內涵，并帶著自身的鮮明文化屬性和時代特征。

著名的現(xiàn)代詩人艾青在1938年11月7日創(chuàng)作《我愛這土地》時寫到：“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艾青前輩的愛國詩篇誕生后，強烈地震撼著千千萬萬讀者的心靈，在那個社會動蕩、民族危機和民眾苦難的年代，讓很多民眾堅強不屈地站立起來，部分讀者站成了中華民族的脊梁。

當代著名彝族詩人周祖平，一直以滿腔的詩性情懷謳歌與愛戀著南高原，應該是“為什么我心靈中總有書寫不盡的詩歌?為什么我的眼睛里總是鮮活著望不盡美景的南高原……／‘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p>

周祖平先生滿懷著南高原的詩篇，從彝族家門走出彝族村寨，然后穿越壯山苗嶺，走上博大精深的中國詩壇，成為“火把節(jié)”的火。伴隨著改革開放的日新月異，如豐收的糧食，如沐浴在金秋十月的陽光，如飄香的八角，如金色的草果花，如三七碩壯的根和紅紅的飽滿籽粒，像邊關號角的風采，像盤龍河的滋養(yǎng)，像普者黑的魚蝦與荷花，像桃花源—樣的壩美，像“西疇精神”一樣的勤勞，……等等，溫暖在南高原。

詩集《守望南高原》是繼詩集《親近南高原》、散文集《南高原戀歌》后，周祖平先生出版的又一部力作。閱歷豐富的周祖平，長期關懷著、思考著“南高原”這片豐厚的熱土，深刻理解著“南高原”的悠久歷史文化，用濃烈的感情觸摸著“南高原”的山山水水。

《守望南高原》第一輯是“記憶高原”。故鄉(xiāng)的獨特物產(chǎn)，故鄉(xiāng)人的勤勞質樸。多情的瑤山彝寨和壯鄉(xiāng)苗嶺，給詩人留下深刻的記憶，并為詩人帶來豐富多彩的形象和聯(lián)想。詩人久居鬧市，內心卻沒有遠離故土，這一切讓詩人創(chuàng)作出許多優(yōu)美動人的詩歌。

在開篇之作《故鄉(xiāng)》中：過去深山中的“羊腸小道。赤腳。馬幫?！焙汀懊河蜔?。石磨。水碓。刀耕火種。”今天成為了“寬廣公路。皮鞋。汽車。電燈。鋼磨。碾米機?？萍几??！奔啊笆謾C。英特網(wǎng)。”這首詩創(chuàng)作于2001年，詩人輕松地站在“翻越的山山嶺嶺”上，美好的記憶穿過歷史和滋養(yǎng)生命的隧道，以跨入新世紀的美好心愿和激情寫出了“滇東南深山腹地的故鄉(xiāng)”的歷史變遷與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大變化，特別是物質和精神上的“饑荒”變成了“擇優(yōu)品嘗”，這應該是整個中華民族超越世界其他民族的徹底變化。詩人在這里用白描一樣的詩句，讓整個南高原的品質“紛紛閃亮登場”。

以詩之名，以歌為體。周祖平用質樸的文字書寫記憶中的故事和溫暖的情感，把一個熱愛生活、相信情感的故鄉(xiāng)帶到讀者面前。《春天紀事》是一幅美麗的春姑娘童樂圖。詩人向往著萬物生機盎然的春天，勤勞的農(nóng)民在春天里雖然十分勞累，但他們面對春天是欣喜若狂的，因為“春姑娘來啦”，他們“懷揣著金燦燦的希望”。

《過山雨》體現(xiàn)著故鄉(xiāng)的父老鄉(xiāng)親們那種執(zhí)著的生活風尚，他們面對困境，他們是堅強的，因為他們相信，困境就是“過山雨”，很快就會“過山去”。他們面對“天災人禍”也能“挺住”，因為災難就像一陣“過山雨”。同時他們也是清醒而執(zhí)著的，他們堅守著自己的信仰和民族精神，他們不會讓自己的美德像“過山雨、過山去”。于是，詩人總是喜歡《春天，到田野走走》，讓清新的田野，“滋潤我的心田”和“刷新我呆滯的目光”，使心中的《枯樹逢春》，在《金色耕耘》下：

“冬種夏收春種秋收

金秋之后是冬天

不會放棄任何收獲的機遇

不會荒廢一寸田地

躬耕于希望的田野

把金色的喜悅伸延”

在這里，“金色耕耘”就是“金色的喜悅”和希望的收獲，是詩更是現(xiàn)實生活。

細讀《夕陽》，腦海里拂之不去的故鄉(xiāng)情，“心事重重”潤了心，濕了眼，然后“用夕陽，把生活的希望點燃，灶火亮堂心也亮堂”。詩人的思緒一直在時光的心靈里穿行，看著“山妞發(fā)亮的眼睛”，在歲月悠悠中，很多散落的歌謠重新串起，余音繞梁。哪怕是《叩問著馬關石丫口古堡樓》，“認真閱讀歷經(jīng)百年滄?！保细咴系摹按稛煛币沧兊脽o憂無慮，文山依然是“我熱戀的故鄉(xiāng)”。

《守望南高原》的第二輯是“情思高原”。周祖平先生的高原情思就是以憂患之思、仁者之心和智者之懷，書寫著南高原上彝族村寨和壯山苗嶺滄桑的時代變遷。以每—個字代表一份情感，以每一行詩代表一份情懷，溫暖著南高原，詩人總是靜靜地感受生活，悄悄地訴說情思，通過形象地透析生活，以飛揚的情思認真編織感人的詩句，溫馨著高原人生。不管《冬日碎片》是多么的滄桑，“總有人在尋找，雪般純潔的情感”。使高原情思在任何時候都能夠“成為冬夜里的太陽”，然后“戳穿黑夜”，成為溫暖我們的“火塘”和呵護我們的“擋風墻”。

周祖平先生的情懷凝固著南高原上的精神世界和民族文化，它將抽象的、具體的、直覺的、感性的、感悟的高原生活化作凝結生命情感的語言藝術。如《歲末》的種種“清點”，讓人警覺，“清點”好了，是新生命的不斷地增長，“清點”不好，一定是生命在“霉變”了。如《讓位》：

“讓位是一種陣痛

一種無法抗拒的規(guī)律

一種結束和起始

一種輕松和愉悅

冬天給春天讓位……”

一切舊事物都在給新鮮事物“讓位”，這就是規(guī)律，只有“清清白白做人”，才能“干干脆脆讓位”，這才是“陣痛”后的價值，也是一種“新的輝煌”。這是—個大氣的民族表現(xiàn)出來的信心和勇氣，也是南高原上十分開放的胸懷。

—個民族的文化情懷，總是在其生存環(huán)境中以質的形式反映出來，成為具體的特別的景觀。周祖平先生力求以生命和愛的光芒，在十分個性化的情感空間里，堅守南高原人文精神的純凈性、抒情性和靈性，讓高原精神文化搏動在詩歌的節(jié)拍里。并在南高原“這個”特定的社會、文化環(huán)境里，敏銳地捕捉時代的足音，創(chuàng)作出真正的詩歌，創(chuàng)作出與社會現(xiàn)實密切關聯(lián)的詩歌。

如《十月，和平的陽光》中，詩人在“莊嚴的日子里”，感悟著南高原的“陽光”，理解著整個中國大地的“陽光”，是如此的“火紅”與“溫暖”，因為歷史上的今天，“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從首都北京到南高原“荒山野嶺的建設”，都“年年月月美艷如玉”，從長江黃河到文山的盤龍河，擁有一樣的“心跳與活力”，這就是文山苗族壯族自治州“和著祖國前進的旋律”，彝族村寨和壯山苗嶺與祖國“一步步走向繁榮富強”的旋律，這就是“和平的十月，總會觸動著我的靈感，讓我信感生活的溫暖和芬芳”，因為這是“一個普通的共和國公民，一個普通的彝家漢，溫暖幸福之感驕

傲自豪之情”，詩人以個人情懷，寫出大“我”的情懷，寫出南高原的民族情懷，寫出熱愛和平的中國情懷。

《逢春》，是一年之計在于春，也是事業(yè)的春天，時代的春天，只要“把握住今天和明天”，《邊陲兒女的一片真情》才能“相逢在盛世的春天”。

有詩就有歌，有歌就有詩，詩與歌總是不分離，生活離不開詩歌，就如人類離不開歌聲。周祖平用心中的詩，唱出南高原的歌。就像《腳手架》的“手拉著手，心連著心”，像《保興橋》“歷經(jīng)百年風雨”，謀劃在歷史與現(xiàn)實的長河上，像《七月的彝家山寨》高舉著“和平民主的旗幟”，唱著黨的頌歌《相約北京》。

《守望南高原》的第三輯是“飄香高原”。物產(chǎn)豐富的南高原，情同手足的南高原。周祖平詩歌中的景，都是南高原上的景，也是南高原上的情。在南高原這片神奇的土地上，神奇的自然景觀讓人蕩氣回腸，而長期與當?shù)匚幕喑信c融合的歷史和歲月所留下的飄香情懷，源源不斷地養(yǎng)育了各族兒女。在詩人的心靈世界里，這一切更讓人刻骨銘心?！白哌M茅坪中越貿(mào)易街，走進一種向往”，在這里“和平?jīng)]有國界，幸福安康是共同理想”就是《茅坪中越貿(mào)易街即景》的飄香情懷。

南高原以其鮮明的地域特色和獨特的民族特色，極大地豐富和充實了中華文明。周祖平先生寫自己身邊有特色的東西，表達出對人類的終極關懷。在《天保口岸之晨》中，“村民們的一聲吆喝，驚散了輕紗般的晨霧……中越邊貿(mào)的步履匆匆，提速、提速、再提速”。這就是南高原邊關的地域特色和獨特的民族特色，勤勞的口岸人民，在和平發(fā)展的進程中，造就了：

“我的詩速

怎么也趕不上口岸發(fā)展的速度

怎么也趕不上生活演化的速度”

這是偉大的人民創(chuàng)造歷史的速度。在《瑤鄉(xiāng)猛硐》中寫到：“把曾經(jīng)的災難和痛苦，甩進山岫，把曾擁有的精、氣、神，蓄發(fā)、積淀、進發(fā)，為歷史而存在，為未來而進擊”。詩人以“無眠的詩緒”寫出了一個民族敢于沉思歷史，勇于面對現(xiàn)實，不怕困難，積極向上的精神。詩人以其熱情奔放、自由自在的超然心境，高歌著南高原古樸、豪爽的情愫，解讀和傳遞著豐富的中華民族傳統(tǒng)文化。如《大地之詩》、《山鄉(xiāng)之夜》都集中表現(xiàn)了對人類的終極關懷。

南高原上的彝族，是個崇尚火的民族。作為一種生命意義的火，在南高原上，為尋找真理、愛和自由，渲染著積極向上的精神世界。彝族人民的火，滿腔熱情的水，生命之火，超越時代之火。詩人在《火把節(jié)》中寫道：

“這是一個普通的節(jié)日

普通的火把普通的人群

普通的弦子普通的舞蹈

普通的歌謠普通的聲音

于庭院于街頭于草坪

歌聲陣陣弦子錚錚

把盛裝展示把歌舞展示

把欣喜展示把幸福展示

錚錚的弦子鉤走了月兒的魂

悠揚的歌聲

撩撥得畫眉鳥的喉嚨直癢癢

紅紅的火把一點點

紅紅的火把一片片

紅紅的火把燃成圓圓的圈

紅紅的火把點燃彝山的夜

紅紅的火把燃紅農(nóng)歷六月的天

做事難就難在化腐朽為神奇

難就難在變普通為經(jīng)典

在那個約定俗成的日子

年年歲歲歲歲年年

在普通的火把節(jié)

點燃普通的火把

火紅的火把火紅的天

火紅的日子萬萬年”

這就是彝族人民的本質特色，她是那么純厚、那么真實、那么激蕩，詩中集中了民族文化的獨特魅力和濃郁風情，呈現(xiàn)出高尚民族的人性光彩，同時也是對社會的政治、經(jīng)濟和人文精神作出的生動反映。

《夏日，為母親剪指甲》和《九月，女兒踏上新的求知路》從內心世界寫出了彝家人最本質的東西，表達了作者對南高原上彝族人民的社會文化、生活習慣等方面的深切關懷。

《守望南高原》的第四輯是“遐想高原”。退想，從詞面意義上來說，是遇到問題后，長時間、多角度地從遠處思索，也是深沉、悠遠地思索或想像，或者是長遠的思念或指超時空的奇思幻想。南高原的空氣總是略帶香氣，一切都是那么和諧、安寧、美好。詩人面對高山、曠野，擅長發(fā)現(xiàn)和思索，并以獨特的視角與哲理情趣，憑借勁健、洗練、含蓄、纏綿的文筆，創(chuàng)作出細膩、典雅的詩歌，為廣大讀者提供—個新的視野，展現(xiàn)—個令人愉悅的新天地，打造著詩歌藝術的引力、張力和魅力。

“天黑了總會亮，被顛倒是非，總會被顛倒過來”，“許多該辦的事卻未辦成，許多不該忘記的事卻已忘記民，迎風而立，要有迎風而立的本事，逆流而上，要有逆流而上的膽魄”《記憶碎片》。讀起來使人反省、深思、痛惜，又帶來光明、希望，同時，鼓舞著人們去創(chuàng)造、改革，傳承著詩歌的精神，燃燒著詩歌的火焰。

詩人善于在生活中捕捉詩情畫意，用簡練質樸的語言，創(chuàng)作出風格清新的詩歌?！短镩g地頭黨員的身影》是樸實的，是“三貼近”的。黨員真正“走到田間地頭”，是為了父老鄉(xiāng)親的笑臉和“大地的豐收”。黨員下得去，群眾受益多，這是新中國建設成功的法寶。

“看來多平凡，其實不平凡”，《教師頌》背負著“光榮的人民教師”，沒有安閑和松懈，“用風雨剝蝕不了責任”，常年積月，“照亮孩子們上學的路”“點燃孩子們絢麗的青春”讓南高原的各族兒女，健康成長。這是蓬勃的生命，在燈火遙遙、淳情濃濃中寫下的美麗人生。

《普者黑湖畔的彝家漢子》，悠遠的想象或思索，超越現(xiàn)實的開闊境界，濃縮了詩歌難得的意境之美，讀起來足以讓人心緒寧靜，忘卻了凡間塵絮，放飛了人類的童真心靈，激發(fā)起人們熱愛生活、珍愛自然等品質。

《頌詞：獻給2008的文山》寫得十分大氣，表達對祖國、對人民、對土地的那種深深的愛，以及時代精神的真實再現(xiàn)，她實現(xiàn)詩歌難以現(xiàn)實的抵達和光輝。(書中著名詩人張永權專門對此詩作了精彩的評論)。

歷史上，很多精美的古詩詞，因為代表著很多人的心聲，在宮廷和民間演唱中得以保存和流傳?，F(xiàn)在很多動人的流行歌詞，其實都是優(yōu)美的現(xiàn)代詩歌，喜歡流行歌曲的人，其實他們是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了現(xiàn)代詩歌。因此，不管是抒情的敘事的，還是哲理的。好的詩歌總表達了眾人心靈深處的東西，是優(yōu)美的樂章，是大多數(shù)^喜歡的。周祖平先生在創(chuàng)作詩歌樂章中，取得了很多成功的寶貴經(jīng)驗。

值得祝賀的是，當我欣賞完《守望南高原》后，很快，我又讀到了周祖平先生的新作《滇南邊陲小鎮(zhèn)河口偶得》，這首詩歌讀起來身臨其境，就如人在畫中游，她是詩歌，也像優(yōu)美的故事，其中有自然的天籟之音，也有讓人回味無窮的哲理之思。但詩歌就是詩歌，小說與散文永遠不是詩歌。在此詩中，詩歌變得更加純粹，生活的原色、原態(tài)或生活的實景走進詩歌中，讓詩歌真正回歸于自然，這是詩人在詩歌創(chuàng)作探索中，又邁出了可貴的步伐!

本欄責編邦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