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生氣。
這是一種深入靈魂的震動,我日夜不停地為這件事情所羈絆,嘜……發(fā)出的嘆息伴著落葉飄零。也許你們注意到了,我的博客寫得沒有以前多了:我如果是一只母雞的話,我已經(jīng)停止了產(chǎn)蛋;如果我是一頭奶牛的話,我已經(jīng)停止了產(chǎn)奶。
事情是這樣的——
香港你們知道么?就是那個高級的香港,很多資產(chǎn)階級高級物質(zhì)的集散地。我和小變態(tài)以及高級詩人魯毅在兩個月前去過一次,在那里,我斥巨資……(雖然當(dāng)時打了三折,但這筆巨資巨到我現(xiàn)在怎么也想不起來究竟是花了多少錢!)買了一件埃斯普立特的男式休閑西裝!在整個付款過程中,小變態(tài)都熱淚盈眶地用“這家伙是個有錢人”的目光對我致以注目禮。這是一件深灰色有細(xì)致條紋的麻質(zhì)休閑西裝,它得到了高級詩人魯毅的首肯,他說很好看。
然后,我就歡天喜地地捧回了廣州。這件西裝展現(xiàn)在九色鹿面前的時候,他是這樣的——他的目光如同比目魚一樣,一邊落在西裝上一邊落在地板上,表情就像沒有睡醒那樣悻悻地說:這是什么?是一塊抹布么?
我的血液像是受到了驚嚇一樣,猛地縮回了心臟。
我哆哆嗦嗦地前言不搭后語地說了很多理由,并把埃斯普立特的牌子從里層扯出來,杵在九色鹿的鼻子面前:看!高級貸!他面部渙散地“唔”了一聲就去上班了,我很失落地坐在房子里追問不公平的人生。But,我是誰?我是桑格格啊!不識好歹的九色鹿您丫就等著瞧吧。
在接下來的很多個早晨,九色鹿都如同一只被拔了觸須的蟑螂一樣滋哇亂叫:者婆!我的衣服在哪里?我沒有衣服穿了么?!我就睡眼惺忪地指指某個地方,九色鹿一定會順著我手指的方向成功地?zé)o一遺漏地把那件高級西裝拎出來,然后發(fā)出一聲哀嚎:不……,俺不穿這件。而我,在被窩里冷靜地說:親愛的,你只有這一件外套……他回憶了一下前世今生,說:不對!我還有一件黑色的夾克!我沉著地回答:在北京呢。他不泄氣:我還有一件軍綠色的拉鏈外套!我?guī)缀蹙鸵Τ鰜砹?,盡量調(diào)整了聲音:嗯,在上海呢。(都被我藏起來了,除了我誰也別想找到!)
然后,我聽見他從衣架上取了這件西裝,嘟嘟噥噥地穿上了,然后就走了。我猛然揭開被子,沖到窗子前,去看他穿上這件衣服的背影,然后憋足了諂媚的感情,大喊:老公……你真帥!他遠(yuǎn)遠(yuǎn)地笑了一下,好像在哭。
他下班了 ,我急忙迎上去:今天有人夸你的好看的新衣服么?!他搖搖碩大的腦袋:沒有。
第二天一早,他去上班前,我替他早早就把這件西裝掛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他本來要只穿襯衣去上班,被我及時制止了。我?guī)退┥线@件西裝,賢惠地拍了拍上面的皺褶,慈祥地對他說:去吧,記得讓大家評論下這件西裝喔。他嘆了口氣,走了。
他又下班了,我比昨天還積極,迎上去:今天有人夸你的好看的新衣服么?他正準(zhǔn)備搖碩大的腦袋,看著我期待的表情,他改成了點(diǎn)頭:有!我驚喜地問:誰!他溫柔地直視我的眼睛:你,我的者婆。
所以喃,最近我的人生是灰色的,是灰色羊毛紡織的線。
九色鹿已經(jīng)外出多日,他去了深圳雙年展以及韓國國立藝術(shù)大學(xué)講座。昨天回家了,他在導(dǎo)出照片,勾勾手指也讓我來看。我的目光如同比目魚一樣,一邊落在照片上一邊落在地板上,表情就像沒有睡醒那樣悻悻地說:有啥好看的啊……
他指指照片:老婆,我可是穿你給我買的西裝去的喔,好多人都有夸喔!
我靜靜地流下了百感交集的眼淚,打算繼續(xù)下蛋或者產(chǎn)奶了。
編輯張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