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事情

程寶林

7月26日上午10點，加州康曲柯士達縣警察局的兩名警察，前來我家執(zhí)行法院下達的驅(qū)逐令，將不付房租達兩個月且多次試圖訛詐我的邪惡房客趕走。按照規(guī)定，我和一位朋友在門前等候。10點整，輛沒有任何警方標志的黑色汽車停在我的門前，走下一男一女兩名身著黃色警服的警察(美國的警察，因警種不同，制服顏色有別)，女警察是白人，男警察是西裔，看上去都只有20多歲。

他們問我：“現(xiàn)在，那房客在家嗎?”

我說：“不在家。她的門是開著的。”

這時，戲劇性的一幕出現(xiàn)了：兩名警察，將手槍拔出，拉開門，進入屋內(nèi)，高聲喝道：“有人嗎?我們是警察!”在客廳、臥室、廚房、衛(wèi)生間搜索后，警察才將槍放回槍套。然后，取出一張早已簽字的通知，貼在房客的門上。女警察對我說“The house is yours now.You can enter it whenever you want.”她說的是“現(xiàn)在房子就是你的了，你想進就進去。”然后，她叮囑我如下事項：從現(xiàn)在起，該房客如果未經(jīng)你的許可，出現(xiàn)在你的物業(yè)范圍內(nèi)，你就打電話給本市警察局，出示這張通知，市警察局就會將她逮捕：她留在你屋子內(nèi)和院子里的物品，你必須妥善保管15天。在15天之內(nèi)，如果她來領(lǐng)取，必須支付適當?shù)谋９苜M。15天之后，你就可以加以處理了。

警察吩咐完畢，臨出院門時，女警察看見我側(cè)院種的西紅柿，紅得真漂亮，便笑著彎下腰去，摸了一下。我趕緊說：“摘一個吧!”她笑了笑，兩人開車走了。

這一過程歷時5分鐘。但為了這5分鐘，我耗時一個多月進行訴訟，支付了近3000美元的律師費。

警察走后，我進入屋內(nèi)。從法律的角度上講，我是這棟房子的主人，但一年來，卻幾乎沒有進去仔細看過?？蛷d里的取暖器被徹底弄壞了；地毯被煙頭燒了個大洞。屋子里充滿了奇怪的臭味。

我在清理房客丟棄的物品時，發(fā)現(xiàn)她將各種賬單，沒有打開就直接丟進了垃圾袋。在小包里，我看見了注射器。我想，她去年獲得的6萬美元的車禍賠償金，絕大多數(shù)都通過這細小的針頭，進入了她的體內(nèi)。一個美國白人，在自己的國家，將人生走到露宿街頭的邊緣，確實令人感到悲哀。

從8月4日開始，我請了一位從事裝修的朋友，幫我裝修剛剛收回的房子。主要項目包括：修建露臺，將書房和后面單元呈L型連成一體；在露臺一角搭建一個小棚，將原來放置在廚房的熱水爐、洗衣機、烘干機移入；廚房更換爐頭臺面，添置新油煙機和洗碗機、更換全部廚柜；地板膠換瓷磚；客廳臥室地毯換地板(木質(zhì)地板翻新)、衛(wèi)生間地板換瓷磚、更換鏡柜、洗臉柜、坐便器；油漆全屋、更換所有門鎖等。

一個月來，我?guī)缀趺刻於家綄ｉT賣修房用品的大型超市HOHE DEPOT去買材料，或是去IKEA買家具。裝修工程進行到一半時，我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原來是PG&E的能源節(jié)省客戶服務(wù)代表打來的，是一個來自廣東的女士，名叫JUDY。PG& E是Paclflc Gas and Electricity公司的簡稱，中文名稱是“太平洋煤氣電力公司”。這是北加州地區(qū)的唯一能源供應(yīng)商。這位女士在電話中問我。我的冰箱是哪一年生產(chǎn)的。如果是1989年以前生產(chǎn)的冰箱，該公司會免費為我更換一臺新的節(jié)能冰箱。雙方約好，她第二天上午11點，前來看一看冰箱。

第二天，她準時到來，發(fā)現(xiàn)我的房子分為前后兩套，各有一臺冰箱。她一看冰箱門的把手，就知道，這兩臺冰箱都具有免費更換的資格。但按照規(guī)定，一個戶頭只能更換一臺冰箱。她立刻建議將后面一套稍小房子的戶頭(指的是住戶在該公司開設(shè)的賬號)換成我妻子的名字，這樣，還可以享受該公司20％的煤氣電費折扣。

JUDY一邊檢查房子里的能源設(shè)施，一邊在她的工作單上填寫，計有如下服務(wù)：免費更換兩臺冰箱，其中一臺，比現(xiàn)有的冰箱容積更大；另一臺，與現(xiàn)有冰箱容積一樣；更換浴室的蓮蓬頭；將大門臺階的門廊燈，換成節(jié)能的自動感應(yīng)燈；在所有通往戶外的門上，安裝隔熱片。全部服務(wù)，分文不取。

在美國，一臺中檔冰箱的價格，在500美元左右。替我裝修的工人來自東北，他不相信天下有掉餡餅的好事。他說：“煤電公司肯定會用別的方法，將花在你這里的錢賺回去的?！睆奈沂窃摴镜挠谰每蛻暨@一角度來說，他說的沒錯。但就這件事情來說，他說錯了。加州因為是美國經(jīng)濟最發(fā)達的地區(qū)，電力供應(yīng)不足，特別是夏季，必須向鄰近的內(nèi)華達等經(jīng)濟欠發(fā)達州，以高價購買電力。州政府撥出巨款補貼能源公司，刺激能源公司幫助客戶免費更換高耗能的電器。這其中，還有關(guān)于抑制溫室效應(yīng)的更長久考量。

經(jīng)過一個月的工作，房子終于裝修完畢，煥然一新。萬事具備，只欠冰箱了。大約再過兩周，就會有人前來，運來兩臺嶄新的冰箱，并將我的舊冰箱帶走。前幾天，我花95美元，倒了一車垃圾；租卡車的50美元費用不包括在內(nèi)。他們運走舊冰箱，可算幫我了解決了一場小小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