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光反對王安石變法是一場騙局

史宗義

說起王安石和司馬光，可謂家喻戶曉。兩人同為一個時代的佼佼者，本來惺惺相惜，是一對好朋友，但司馬光為什么要堅決反對王安石變法呢?難道真的是因為兩人的政見不同嗎?筆者認(rèn)為，司馬光是個聰明人，他反對王安石變法純粹是一場騙局。

司馬光出生時，他的父親司馬池正擔(dān)任光州光山縣令，于是便給他取名“光”。七歲時，“凜然如成人，聞講《左氏春秋》，即能了其大旨”。從此，他“手不釋書，至不知饑渴寒暑”。司馬光深受其父影響，從小就對歷史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因此他的志向在于編修史書，而非政治。

司馬光22歲的時候中了進士甲科，從此步入仕途。但時間不長，他的父母便先后去世，他只得辭去官職，回家守喪。在守喪的幾年時間里，他充分了解了下層社會生活的實際情況，讀了許多史書，對其中的歷史人物和事件進行了認(rèn)真總結(jié)和評論，為以后編著《資治通鑒》奠定了堅實基礎(chǔ)。治平元年(1064年)，他還修成了《歷年圖》一書，獻給英宗皇帝，這實際上就是《資治通鑒》的雛形。兩年后，他又撰成戰(zhàn)國迄秦的《通志》八卷上愛好歷史的宋英宗，深受皇帝贊賞?？梢?，司馬光雖然從政。但他的主要精力在于著書立說，而不在于政治。但是，人在官場，身不由己。要完成歷史方面的鴻篇巨制，需要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司馬光一直在等待著這樣的機會。

公元1076年，英宗皇帝駕崩，19歲的太子趙頊繼位，即宋神宗。神宗皇帝把在江寧擔(dān)任知府的王安石調(diào)到中央朝廷任翰林學(xué)士，成為皇帝身邊的大臣。從此，王安石與同為翰林學(xué)士的司馬光關(guān)系日益密切。兩人經(jīng)常在一起飲酒作詩，談?wù)摃r政。在閑談之中，二人也有過一些爭執(zhí)，但最終都是一笑了之。

由此可以看出，司馬光和王安石是友好的，雖然在政見上有分歧，有爭執(zhí)，但對于二人來說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了。并不放在心上。特別是對于司馬光來說，他與王安石在政見上的不同，也只是爭執(zhí)一下而已，絕不會因此而成為政敵，因為司馬光對政治是不怎么感冒的。

這年冬天，神宗皇帝率文武大臣到南部祭天。按照祖制，皇帝祭天完畢，要遍賜金帛，但由于宋朝連年發(fā)生自然災(zāi)害，致使國庫空虛，宰相曾公亮等人就建議免除賜金帛之舉。司馬光和王安石當(dāng)時都在場，司馬光十分贊成宰相的意見，他說：“救災(zāi)節(jié)用，應(yīng)從主上和朝中貴官近臣做起?！蓖醢彩犃藚s說：“現(xiàn)在國家財力不足，并非奢靡而起，而是不善理財之故?！彼抉R光在平時與王安石的閑談中，就知道他有變法圖強的志向，別人不知道他的話中之意，而司馬光心中是非常清楚的。司馬光在精研史書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歷朝變法，幾乎無不以失敗而告終，特別是離他們最近的本朝范仲淹的“慶歷新政”，沒施行幾天便夭折了。所以他更加反對王安石變法，怕王安石重蹈覆轍，身敗名裂。此時，耿直的司馬光見王安石當(dāng)面駁斥自己，便與王安石爭執(zhí)起來。這次爭執(zhí)與平時的爭執(zhí)并沒有什么區(qū)別，不同的是這次爭執(zhí)是在皇帝面前而已。神宗皇帝見狀，覺得很不像話，就制止了他們的爭執(zhí)。

王安石在與司馬光發(fā)生爭執(zhí)不久，就向神宗皇帝遞上了《本朝百年無事札子》。他在札子中指出：北宋王朝代代墨守陳規(guī)。不思新變，流弊十分嚴(yán)重。而農(nóng)民之所以“壞于差役”，皆因“其于理財，大抵無法”。年輕的神宗皇帝也看到國家財政空虛，政治腐敗，軍事力量不堪一擊，早就想振作一番。以扭轉(zhuǎn)國家的形勢。他看到王安石的札子后，簡直欣喜若狂，立即召見王安石，商討變法之事。王安石在神宗面前侃侃而談。很合神宗心意。

熙寧二年(1069年)，神宗任命王安石為參政知事(位同宰相)，大力支持他變法。同年二月，王安石開始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他將改革的重點放在理財方面，準(zhǔn)備出一系列新的方針政策。但是，王安石的變法很快遭到頑固守舊勢力的抵制。有個大臣羅列了王安石的十大罪狀，要扳倒王安石。而此時的神宗皇帝急于變法圖強，就罷免了那個大臣的官職。王安石處在政治斗爭的漩渦之中，司馬光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利用向神宗皇帝講西漢歷史的機會，提出“祖宗之法不可變”的主張，然后又接二連三地寫信勸說王安石放棄變法。但王安石深知北宋一百年來已發(fā)展到非變革無以圖存的地步，所以他變法圖強的信念非常堅定，絲毫不為司馬光所動。神宗皇帝也堅定地站在了王安石一邊，沒有采納司馬光的建議。1070年，并不怎么熱衷于政治的司馬光一心想著他的歷史巨著，現(xiàn)在他認(rèn)為機會來了，于是主動向神宗皇帝提出申請，允許他離開京城。神宗皇帝批準(zhǔn)了司馬光的請求，讓他去西安任職。第二年，他又申請到洛陽任了一個閑官，這為他著書立說提供了絕好的條件。他上奏得到神宗允許后，將書局搬到了洛陽，同時讓范祖禹、劉攽等人做他的助手。司馬光還買了20畝地建造了一所“獨樂園”，從此在其中一心一意撰寫史書。

官場斗爭歷來是你死我活的斗爭，誰不愿意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quán)臣呢?誰不愿意整天圍在皇帝身邊俯視天下呢?誰不愿意待在京城盡享榮華富貴呢?而司馬光卻主動請求離開京城，在洛陽一待就是十五年。在這十五年里，他不問政治，安心著書，這就充分證明了司馬光對政治是不怎么感興趣的。如果他是一個熱衷于搞政治的人，如果他真的與王安石成了政敵，是決不會做出以上事情的。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司馬光把反對王安石變法作為一個幌子，實質(zhì)上是想完成他的歷史著作。他騙了神宗皇帝，也騙了后人。一方面，他要實現(xiàn)自己的志向，就是要著書立說；另一方面，他要維持一家人的生活，而要維持一家人的生活，就必須有一份穩(wěn)定的收入。保留個一官半職，就能按時領(lǐng)到俸祿，有了俸祿，一家人的生活也就有了保障。司馬光一舉兩得，何等的聰明?

《資治通鑒》的書名是神宗皇帝給定的。宋神宗以其書“有鑒于往事，以資于治道”，故賜書名《資治通鑒》，并親為寫序?！顿Y治通鑒》是一部浩大的編年體巨著，全書共294卷，上起周威烈王23年(公元前403年)，下迄周世宗顯德6年(公元959年)，記載了16個朝代1362年的歷史。它博采眾長，題材廣泛，特別是文字樸實、生動，寓意明顯深刻，既不愧為一部史書典范，又不失為歷朝歷代帝王治國的一面鏡子。

司馬光為此書耗費了近30年的心血，完成此書時他已是一位66歲的老人了。人生能有幾個30年?而司馬光可以說是用畢生的精力去編修史書，這也充分說明了他對政治的淡泊。司馬光在《進資治通鑒表》中說：“臣之精力，盡于此書?！边@是他內(nèi)心的真實表白。

《資治通鑒》一書完成后，司馬光官升為資政殿學(xué)士。元豐八年(1085年)，神宗皇帝去世，王安石失去了靠山，變法也隨之破產(chǎn)。神宗死后，年僅8歲的太子趙熙繼位，即宋哲宗。由于哲宗年幼，高太皇太后聽政，召司馬光入京主政，次年任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司馬光為了將反對變法進行到底，他執(zhí)政后數(shù)月間便罷黜新黨，盡廢新法，史稱“元祐更化”。然而，此時的司馬光身體狀況已經(jīng)很不好了，這是他幾十年編修《資治通鑒》積勞成疾造成的。他在《進資治通鑒表》中說：“臣今筋骨癯瘁，目視昏近，齒牙無幾，神識衰耗，目前所謂，旋踵而忘?！闭f明他實在太勞累了?！顿Y治通鑒》從發(fā)幾起例至刪削定稿，司馬光都親自動筆，不讓他人代筆，可見他對此書是何等的重視!

司馬光執(zhí)政一年半，即與世長辭。縱觀他的一生，志在編修史書，并傾注了畢生精力，實現(xiàn)了自己的夙愿，為我國文化事業(yè)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由于他把畢生精力都用在了編修史書上，他的政治生涯也就顯得平淡了。能給后人留下記憶的就是他極力反對王安石變法，但是，透過事情的表面現(xiàn)象去看司馬光的內(nèi)心世界，我們完全可以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司馬光反對王安石變法純粹是一種假象，是一場騙局。而正是由于這場騙局，成就了司馬光，使他給我們留下了寶貴的《資治通鑒》。假如司馬光終身混在官場，是否能編撰出《資治通鑒》，那就很難說了。

歷史就是歷史，歷史是不能假設(shè)的。司馬光反對王安石變法是假象也好，是騙局也罷，我們不但不能責(zé)備司馬光，反而應(yīng)該感謝司馬光。感謝他用他的聰明和智慧給我們留下了《資治通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