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族文化在中國影視中的體現(xiàn)

4月份上映了兩部反映同一題材的電影《南京!南京!》與《拉貝日記》。兩部影片重現(xiàn)了這樣的凄慘場景：1937年，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30萬同胞遇難。地獄般的金陵：劫掠、活埋、刀劈、槍殺、爆炸、強(qiáng)奸、火燒、水淹……噩夢!噩夢! 72年前的夢魘通過影片好像近在跟前……

一、影片《南京!南京!》中日軍擂鼓祭旗的場面

有人說影片結(jié)尾日軍擂鼓祭旗的那場戲是最賣國、最沒有意義的，可相比整部影片里的反抗、屠殺、強(qiáng)暴，日軍祭祀死者這一幕倒是給我留下了比較深刻印象。更有意思的是，陸川說這部分戲是他做夢夢到的，是天授的，鼓聲中彰顯著日本人的一種精神，所以他執(zhí)意要拍。對于這一點全不管它是真是假，倒是他的一句話讓人很是感慨，他說戰(zhàn)爭的本質(zhì)就是：異族的文化在我們的廢墟上舞蹈!他想通過祭旗這個情景來探視日本的文化和精神。以讓國人知道我們的對手到底是什么?在日軍擂鼓祭旗中，我們看到了莊重、傳統(tǒng)、威嚴(yán)與秩序，看到了震撼的“祭”禮!抬起我們祖先的大鼓，一聲“唝”，一聲沉重的“唝”!然后鼓聲音序不斷，鼓在不斷地向前，鼓前穿著傳統(tǒng)的日本男人在跳祭舞，那種莊嚴(yán)的秩序，那種文化傳遞的感染，那種對死的真正敬畏，對靈魂的安撫與感謝，讓我感到真正的無言、無顏、無炎!這才是電影的高潮!這才是陸川想要告訴我們的真正戰(zhàn)爭!這才是我們最大的凄慘!這才是對我們靈魂思想的屠殺!他在電影開幕前曾經(jīng)說道：“戰(zhàn)爭的本質(zhì)說到底是精神的折磨，它是一種文化在你的廢墟上舞蹈?，F(xiàn)在讓我們漢族，或讓我們中國人拿出一段震懾人心的代代相承的文化的東西，我覺得已經(jīng)沒了。我們就剩秧歌了，我們真正的東西在哪兒呢?”而在祭禮之前，陸川把鏡頭給了小妹(姚笛飾)，她孑然站在臺子上，滿臉無知的笑容扭著秧歌，旁邊的伊田把她拉到角落給了她一槍，然后跟走在身旁的角川(中泉英雄)說：“活著比死更艱難…”這一槍，留下了更多的意味深長……我還記得我的一位朋友這么說過：“戰(zhàn)爭，也許是人類亙古以來最基本的舞蹈，以不同的舞步，舞出摧毀，舞出廢墟，也舞出文明，舞出繁榮…是人性最赤裸的身體語言?！蔽也恢牢覀兊奈枳诉€剩什么?我們的舞姿還能舞出什么?我們的文化、我們的傳統(tǒng)、我們的歷史還剩下什么?這才是陸川想要告訴我們的真正戰(zhàn)爭!這才是我們最大的凄慘!這才是對我們靈魂思想歷史的屠殺!

在祭旗的擂鼓中，我感受到了震撼，其中的節(jié)奏甚至讓人有些悚然，真像是在招魂。表情的凝重，詭異的步伐，鏗鏘有力地前行，攝人心魂，除了感受到一種軍國主義的氣息，似乎還有一種民族的凝聚力。就是這種軍國主義與民族能量的結(jié)合才讓他們那樣地肆無忌憚，才讓他們那么的慘絕人寰。我們不僅僅要面對歷史，銘記歷史，更要從中汲取教訓(xùn)；我們不僅要直面日軍的殘酷，正視仇恨，更要了解對手的真正本質(zhì)。所以，我們在為“中國萬歲，中國不能亡”此等的口號而心潮澎湃熱淚盈眶的時候，也要靜下心來，能夠真正地去審視我們的對手，他們?yōu)槭裁从腥绱说囊靶暮湍芰?，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重新立于民族之林，才不會讓滿腔的無盡仇恨填滿自己的頭腦而忘了繼續(xù)前進(jìn)和超越。誠然，日本人的文化和精神，并不是祭旗這一段戲所表達(dá)得那么簡單，日本人對中國人瞧不起，濫殺無辜，但卻對中國的文化非常敬服，現(xiàn)在似乎在日本到處都能看見我們的文化的影響，只不過已融入了他們的文化中，變成了他們自己的文化精神。自古我們就倡導(dǎo)師夷長技以制夷，可卻被外國人利用得很好，可如今還在仇恨著，甚至連對手的優(yōu)勢都不愿意觸及，而一再地抵觸，就因為曾經(jīng)屈辱過，連面對歷史的勇氣都沒有，永遠(yuǎn)背著沉重的歷史包袱在前行，終究還是沒有醒悟過來。異族的文化在我們的廢墟上舞蹈，我們決不能讓歷史重演，國人再也不能麻木不仁。如影片中明明手里有槍而又流淚舉手投降，這該是怎樣的一種無奈呢，沒有民族氣節(jié)，失去了國家的歸屬感。自然就不知亡國恨的悲哀；如影片中看著周圍的大人們都舉起了雙手，無助的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孩童的不知所然，這該是怎樣的一種悲哀呢!孩子們都還不懂是怎么回事就成了亡國奴，怎么會成長為救國救民的棟梁?國家需要骨氣，民族需要力量，每個國人更應(yīng)有一種憂國憂民的責(zé)任，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無愧于祖先，無愧于后人。

二、影片《南京!南京!》中日本兵角川的異族文化體現(xiàn)

中泉英雄飾演的角川原本是一個純樸的日本農(nóng)民，戰(zhàn)爭把他變成了殺人狂，但他內(nèi)心仍有溫暖的一面。他愛上日本來的慰安婦，哪怕被同僚嘲笑；他對國際保護(hù)區(qū)里的姜老師也有特殊的感情。當(dāng)憲兵隊打算把姜老師押回去的時候，他聽到姜老師“殺了我”的請求，沖出來給了她一槍。同時作為一名侵華日軍士兵，在這場戰(zhàn)爭中逐漸崩潰，最終走向毀滅。

《南京!南京!》最大的爭議可能就數(shù)片中角川正雄這個日本兵的角色。心地善良的角川誤殺了躲藏在木柜里面的中國人即慌張地連說對不起，把遭遇的第一個日本慰安婦視為未來的妻子，最后放走了準(zhǔn)備槍殺的兩個中國人后自殺。影片適當(dāng)表現(xiàn)了角川的同情，甚至對殺戮的反感。影片雖然表現(xiàn)了異族文億的群魔亂舞，但是多了些人性化的東西，當(dāng)然這些人性化的東西都是以日本士兵的角度來闡釋的。像角川對慘狀的淡然目睹，對慰安婦百合子的復(fù)雜又深刻的感情，對江淑云數(shù)次冒充妻子而救人的視而不見，然后又答應(yīng)她對死的要求，還有影片最后釋放幸存者的舉動而又飲槍自殺…一可謂不勝枚舉。但是影片中也有這樣一組對比鏡頭：在長江邊，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南京并沾滿了中國軍民鮮血的年輕日本兵，在洗澡、嬉戲、玩樂，甚至還有搞笑的情節(jié)摻雜其中，如果撇下整個影片單看這組鏡頭，那真是愉悅悠閑的一刻，甚至讓觀眾也能跟著一起輕松下來，可是我們不能忘了他們剛剛屠戮了我們的同胞，而且是30萬同胞啊。所以，盡管日本兵角川的“人性化表演”充滿了異族文化的視覺，但是殘酷的殺戮注定了他心靈的崩潰。

三、影片《拉貝日記》中體現(xiàn)的“國際因素”

《拉貝日記》在塵封了60年后終于面世。拉貝，德國西門子公司駐中國商務(wù)代表，在中國工作了30年。在侵華日軍侵占南京前后的日子里，出任南京安全區(qū)國際委員會主席。在此期間，他以其獨特的身份、西方人的視角，在呼嘯的槍炮聲中、在尸骨遍地的金陵古城，用充滿激情而又冷峻的筆觸逐日記載了這中國歷史上最為慘痛的一頁。日記所展示的侵華日軍慘絕人寰的暴行，以及拉貝先生感人的人道主義精神，都將使今天的中國讀者更深刻地認(rèn)識過去、更深刻地思考未來。

整部片子看下來給人最大的感觸就是兩個字——救贖。電影通過日記講述歷史，真實地還原了日記里面的內(nèi)容，從一個外國人的角度來講述日軍的暴行，感覺更為客觀。首先，影片對人物的刻畫十分豐滿。一個信仰納粹、在中國生活了27年的德國西門子公司南京分公司的總經(jīng)理拉貝先生，在自己即將離任順利回到德國的時候，遇到了南京大屠殺，他由原來的滿不在乎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yōu)橐闳坏?/p>

送自己的妻子離開，而將自己的腳步停留在中國這片土地上，并與威爾遜醫(yī)生等外國友人建立了國際安全區(qū)，保護(hù)了中國20多萬人的生命。拉貝這個角色顯得有血有肉，非常人性化。一個國際友人能夠在南京這座危城之下和侵華日軍斡旋，這需要無比的勇氣，拉貝一開始是想逃走的，但中國是他生活了20多年的第二國土，他不忍心看到這里的人民慘遭屠殺，所以他最終決定留下了拯救這些無辜的人。這種復(fù)雜的心理變化，在烏爾里奇·圖克爾的表演中有很真實的再現(xiàn)。第二，影片中也有許多感人的場景，拉貝將中國難民藏在德國國旗之下免受敵人轟炸的場面，威爾遜醫(yī)生救死扶傷的情景，金陵女校的杜普蕾將眾多的戰(zhàn)俘藏起來不交給日本人的舉動，當(dāng)拉貝與杜普蕾、羅森博士挺身而出抵抗日軍的場景無不讓人為之感動。這部影片讓我們認(rèn)識了一位偉大的“國際友人”——約翰-拉貝先生，以及和他一起的曾經(jīng)給我們提供幫助的國際友人們，我們應(yīng)該將他們深深地記在我們的心里?！独惾沼洝肥墙臧l(fā)現(xiàn)的研究南京大屠殺事件中數(shù)量最多、保存得最為完整的史料，是南京大屠殺的重要歷史證據(jù)。通過《拉貝日記》這部電影，我們又一次從全新的視角來看待那場人間浩劫。南京大屠殺是一個民族的傷痛，用外國人的親身記錄，我們將了解到更多的歷史塵封往事，還有那25萬鮮活的生命是如何逃離日軍屠殺的，拉貝是一個真正的英雄，這部電影就是講述了一個英雄的偉大事跡。

四、影片《拉貝日記》中體現(xiàn)的異族角度

《拉貝日記》是部中德合拍的電影，從嚴(yán)格的角度來說，《拉貝日記》應(yīng)該算是一部德國電影，但它所涉及的“南京大屠殺”這個背景，給它打上了不可抹去的中國烙印。這是一部從異族角度來觀察和反思南京大屠殺的電影，能夠在中德兩個國家——它們二戰(zhàn)中分屬不同陣營——都得到認(rèn)可，它鮮明的反思立場無疑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素。

德國作為納粹主義的發(fā)源地，戰(zhàn)后對那段歷史的反省和清算是極其徹底的，連起源于舊普魯士軍隊的正步操都因為曾經(jīng)被黨衛(wèi)軍和納粹軍隊所采用，而在戰(zhàn)后被認(rèn)為是納粹德國的象征予以摒棄，法律禁止任何人做納粹德國的正步走和行納粹敬禮。正是這種堅決而徹底的態(tài)度，為德國贏得了反思戰(zhàn)爭和歷史的權(quán)利。正是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拉貝日記》的主人公約翰·拉貝先生，曾經(jīng)是一個納粹黨徒，憑借身戴納粹標(biāo)志而保護(hù)了難民，但這些歷史細(xì)節(jié)的出現(xiàn)不會讓中國觀眾感到反感。因為這是一個有資格去面對歷史的國家，而這部電影也可以擺脫歷史的糾纏去直面一個關(guān)于人性的故事。約翰·拉貝經(jīng)常被媒體稱為“中國的辛德勒”，我想二人的共同之處就在于，當(dāng)面對巨大的“不義”時，即使身為一個普通人，即使身為一個納粹黨徒，也能夠有勇氣站出來去維護(hù)內(nèi)心的底線，并在這個過程中讓自身的人性逐漸得以升華，最后成為一個“義人”。這種人性中偶爾綻放的光輝，在一片黑暗中尤其顯得珍貴，因此更值得我們?nèi)プ分?。對于中國觀眾來說，我想這種黑暗中的一絲微明，是能夠超越民族和國家的界限，在內(nèi)心深處引起共鳴的。

縱觀中國近代史，落后就要挨打。南京大屠殺就是重要的證據(jù)。70年后的我們，仍然能感受到那場夢魘背后所積攢的怨恨。面對在黑暗中追逐光明的舉動，勇敢者會感慨光明的珍貴和自我救贖，怯懦者會哀嘆人生的虛無和自我欺騙。但無論如何，那絲光明總是存在的，只看我們?nèi)绾稳ミx擇。對于我們來說不要讓30萬僅僅成為一個空洞無力的數(shù)字，更不要變成蒼白無用的仇恨，也許我們真得欠缺對死難者一個民族式的祭奠，這個祭奠需要民族的覺醒，需要一個民族的反思，需要—個民族的凝聚!

[參考文獻(xiàn)]

[1]中國電影藝術(shù)研究中心，香港電影10年[M].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2007.

[2]張會軍.閱讀與關(guān)注——品評中外電影佳作[M].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2008.

[3]賈玉新.跨文化交際學(xué)[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

[作者簡介]張秋爽(1972—)，女，河北滿城人，碩士，華北電力大學(xué)英語系講師，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