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 鰲 陳雪梅
摘要:公共品困境在社會生活中不僅普遍,而且常常關系重大,其本質是由公共品受益的非排他性所引起的個體理性與集體理性相沖突的情形。本文對公共品困境進行了分類,并討論了影響公共品困境中的合作的各種因素及其對策。
關鍵詞:公共品困境;類型;影響因素;對策
中圖分類號:F062.6文獻標志碼:A
公共品困境是社會困境的一種重要形式。所謂社會困境是大多數個體理性地行動卻導致集體非理性的結果的情形,一句話,是個體理性與集體理性相沖突的情形,如人口過剩、資源耗竭和環(huán)境破壞等困境。所以,可以把公共品困境理解為由公共品受益的非排他性所引起的個體理性與集體理性相沖突的情形。在這樣的情形中,每個個體不貢獻于公共品較之他貢獻于公共品對個體而言是理性的,但是,如果所有的個體都不貢獻于公共品,則每個個體的境況都會嚴格地帕累托劣于每個個體都貢獻時的境況。符合這個定義的公共品困境在社會生活中隨處可見。比如,當學校當局要求學生們維護每個宿舍的清潔衛(wèi)生時,學生們便遭遇了提供小范圍內共享的集體公共品的困境問題;當城市地方政府為了凈化已被嚴重污染的城市空氣,或者為了緩解城市交通的嚴重擁堵,號召市民少使用私家車、多使用公交車時,城市居民便遭遇了提供城市公共品的困境問題;當國際性組織為了緩解全球氣候變暖呼吁各國減少溫室氣體排放時,各國便遭遇了提供全球性公共品的困境問題。盡管公共品困境在現實社會生活中不僅普遍,而且常常關系重大,并且國外已有大量研究,國內的研究卻非常少見。本文的主要目的是,引起更多的學者去關注和研究公共品困境。因為,公平地說,公共品困境是個重要的分析框架,有助于人們從熟悉的現象中發(fā)現令人興奮的新奇,也有助于人們更深刻地把握一些復雜的社會現象。
一、公共品困境的類型
可以根據卷入公共品困境的人數,把公共品困境分為二人公共品困境和多于二人的N人公共品困境。這兩類公共品困境間存在一些重要區(qū)別:第一,在N人公共品困境中,一個個體的行動不會必然地被其他個體觀察到。這種匿名性意味著個人搭他人貢獻的便車而無人注意到他的行動。與此不同,在二人公共品困境中,每個人確切地知道另一人是怎樣行動的。第二,一個人背叛而施加的成本在二人公共品困境中完全集中于其伙伴身上,在N人公共品困境中則由整個群體承受。第三,在二人公共品困境中,個人對其伙伴的得益有顯著的控制力。也就是說,每個博弈者可能通過在隨后的互動中選擇背叛以“懲罰”對方過去的背叛,或者選擇合作以“獎勵”對方過去的合作。所以,每個博弈者都能嘗試性通過選擇背叛和合作而塑造對方的行為,同時通過同樣的選擇部分地決定自己的收益。在N人公共品困境中,個人對他人的得益往往很少或無直接的控制力,不可能通過明智地選擇自己的行為去塑造他人的行為。更加分散的傷害、更高的個體行動的匿名性和缺乏對他人行動的控制力意味著,誘致合作在N人公共品困境中往往比在二人公共品困境中更困難。
可以根據卷入公共品困境中的個體在公共品相關資源和利益上是否相同,把公共品困境分為對稱的公共品困境和不對稱的公共品困境。一般地,擁有更多的可支配資源和在公共品上有更大利益的個體,其公共品貢獻傾向往往更大;相反,擁有更少的可支配資源和在公共品上有更小利益的個體,其公共品貢獻傾向往往更小。整合上述兩種分類,我們可以根據對稱性和人數兩個維度,把公共品困境分成四種類型:二人對稱的公共品困境、二人不對稱的公共品困境、N人對稱的公共品困境和N人不對稱的公共品困境。
可以根據卷入公共品困境的個體之間的一般的和非具體的社會交換的性質,把公共品困境分為群體一般交換的(group-generalized exchange)公共品困境和網絡一般交換的(network-generalized exchange)公共品困境。所謂一般的和非具體的社會交換指的是一方給予另一方不取決于他從對方得到什么的交換,這是相對于受限制的交換而言的交換。所謂受限制的交換指的是一方給予另一方直接取決于他從對方得到什么的交換。在群體一般的交換中,群體成員把資源聚合在一起,然后得到資源聚合所產生的收益。這種群體一般的交換涉及一些典型的公共品困境,如維持共同居住的公寓中的清潔的廚房的公共品困境。在網絡一般的交換中,每個參與者向網絡中的某個人提供某種好處,而不能直接從對方得到回報。相反,提供者從網絡的某個其他參與者得到好處。其最簡單的形式是一種三人構成的單向鏈條:成員A使成員B受益,成員B使成員c受益,成員C使成員A受益。在這種網絡一般的交換中,每個行動者給予和得之于特定的個體而非作為整體的群體。這兩類公共品困境的主要區(qū)別如下:第一,群體一般交換的公共品困境涉及N人囚徒困境的激勵結構,而網絡一般交換的公共品困境涉及更像信心博弈的激勵結構。在信心博弈中,搭便車是不可能的。因為,搭便車者的非合作行為會毀掉公共品,因此也毀掉了搭便車的機會。在N人囚徒困境中,如果只有少部分成員搭便車,搭便車可持續(xù)很長時間而不會減少搭便車者的收益。另一方面,在單向網絡一般的交換中,某個參與者持續(xù)的搭便車最終將使每個參與者停止合作。結果,搭便車者將失去得之于其他合作者的收益。第二,在網絡一般交換的公共品困境中,每個參與者完全依靠他與之聯結的其他行動者去獲得收益。相反,在群體一般交換的公共品困境中,一參與者對另一參與者的依賴只有網絡結構中的1/(N-1)。因此,群體一般交換的公共品困境中的參與者相信,他們的行動不會比網絡結構中的那樣更嚴重地影響其他參與者,其責任感也更低。
可以根據卷入公共品困境的個體之間的博弈的性質,把N人公共品困境分為N人囚徒困境性質的公共品困境、N人斗雞博弈性質的公共品困境和N人信心博弈性質的公共品困境。在N人囚徒困境性質的公共品困境中,背叛的得益總是大于合作的得益,即DI>Cj+1(j=0,…,N-1,),并且,所有人合作時合作的得益大于所有人背叛時背叛的得益,即CN>Do,因此,背叛是占優(yōu)戰(zhàn)略。在N人斗雞博弈性質的公共品困境中,僅當不止P個博弈者選擇合作時,背叛選擇才會產生最佳得益,即Dj>cj+1(j=P+1,…,N-l,),Dj
合作的其他博弈者的人數。
可以根據公共品的生產函數的性質,把公共品困境分為遞減生產函數的公共品困境、遞增生產函數的公共品困境、線性生產函數的公共品困境和臺階形的分段函數性質的(step-level)公共品困境。在遞減生產函數的公共品困境中,初始貢獻的邊際報酬最大,但增加的最后一單位貢獻所產生的報酬不斷遞減。在遞增生產函數的公共品困境中,初始貢獻的邊際回報很小,但隨著貢獻的增加,貢獻的邊際回報遞增。在線性生產函數的公共品困境中,每單位貢獻產生的邊際回報相等。在臺階形的分段函數性質的公共品困境中,很少或無公共品產生直到對公共品的貢獻達到一定的臨界水平——公共品提供點。在提供點,貢獻水平的一個小小的增加也會產生巨大的回報。這種閾值效應是分段函數性質的公共品困境最重要的特征之一。
二、影響公共品困境中的合作的因素
影響公共品困境中的合作的因素非常多,本文將選擇最重要的幾個因素分別進行討論。
1相互信任。信任是一方基于對方將采取對其特別重要的行動的預期而易受對方傷害的意愿,而不管其有無能力監(jiān)督或控制對方。信任能夠促進公共品困境中的合作的結論似乎是不言自明的。因為在個人的得益不僅取決于自己的行動,而且還取決于他人的行動的相互依存的情形中,個體理性的行動的選擇取決于他人的行動,并最終取決于他人的偏好。具體而言,囚徒困境中的囚徒應理性地做的事取決于他與另一囚徒的信任關系。如果囚徒有理由信任對方,追求共同利益的最大化對他們來說就是理性的。反之,在缺乏信任的情形中,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是理性的。因此,對囚徒而言,真正重要的問題是他們能否相互信任。實際上,對相互關懷和信任的人們而言,背叛的誘惑消失了,公共品困境也消失了。所以,當博弈者信任他人,并感到被他人信任,且把群體體驗為自我的一部分時,他們對公共品的貢獻就會提高。
2感知到的公平。許多實驗結果顯示,人們對公共品的貢獻傾向與他們感知到的公平程度成正比。因為,根據GEF模型,公共品困境中的人們在決策時同時受到貪婪、效率和公平三個動機的約束。貪婪動機表現為盡可能少地貢獻于公共品,效率動機表現為貢獻在數量上與創(chuàng)造和維護公共品所需資源相等的資源,公平動機表現為在感受到公共品的分配是公平的時候較之在感受到公共品的分配是不公平的時候,人們愿意更多地貢獻于公共品。由于貪婪受到感知到的公平的約束,即使博弈者不貢獻會更好,他們也會傾向于貢獻,而且公平的考慮會使他們的貢獻傾向明顯地受到他人將貢獻多少的預期的影響。如果博弈者預期他人將不貢獻,他們可能認為只有他們貢獻是不公平的,因而也不貢獻。當然,博弈者也可能認為在他人貢獻時他們不貢獻是不公平的,而貢獻于公共品。重要的是,公共品的分配原則對人們感知到的公平有明顯的影響,而且,這種影響會因不同的公共品情形而變化(Eek,et al.1998)。公共品的分配原則主要有三個:所有人得到相同份額的公共品的平等原則、所得公共品份額與貢獻對稱的公正原則和所得公共品份額與需求強度成正比的需要原則。Biel等(1997)發(fā)現,當要求實驗對象評價作為公共品的社會服務的質量分配時,平等被認為是最公平的分配原則,而公正被認為是最不公平的分配原則。其原因或許是所分配的社會服務是由政府提供的。如果所分配的資源是由私人提供的,有關平等原則的共識可能會受到挑戰(zhàn)。Messick和Schell(1992)發(fā)現,當人們發(fā)現博弈不對稱時,如一些人有更高的承擔提供公共品的成本的能力,他們可能會轉向公共品的公正原則,前提是人們在支付能力上的不對稱被認為是公平的。但是,分配原則僅僅是有關什么是正當的分配結果的標準,其本身不能保證公共品的收益分配和成本分擔的公平。要實現這些目標,程序必須正義。要確保程序正義,所進行的仔細考慮和安排必須在羅爾斯的“無知之幕”之后進行。這意味著負責發(fā)展公平過程的參與者一定不能知道一致同意的程序一旦實施,他們在新的社會制度中的作用是什么。如果沒有無知之幕,可合理地預期權勢者就會行使權力,以促進對他們最有利的最終安排。程序正義可以從制度層面保證人們在公共品困境中感到公平。因為,人們一般假定公平的過程會導致公平和正義的結果。
3群體規(guī)模。大量研究發(fā)現,合作率隨群體規(guī)模的增大而降低。其可能的原因很多:(1)群體規(guī)模的增大分散了背叛導致的傷害,同時,也使通過策略性行為塑造他人的行為變得更加困難,而匿名地背叛卻變得更容易。(2)組織集體行動的成本也可隨群體規(guī)模的增大上升。因為,溝通和協(xié)調各群體成員的行動會變得更加困難。(3)個人行動的效能和可見性會隨群體成員的增多而被稀釋,同時,監(jiān)督和制裁他人的行為會變得更有挑戰(zhàn)性。
4有效的溝通。許多實驗研究都發(fā)現,有效的溝通能夠顯著地提高公共品困境中的合作,或者說,能夠有效溝通的群體其合作也更多。其原因主要是有效的溝通:(1)有助于人們交換對他們所面臨的困境的博弈結構的理解,說明相互合作是對大家有利的,而相互背叛是對大家不利的,以協(xié)調他們對相互合作均衡的預期。(2)使人們有機會對他們的合作行為作出承諾,減少對方對背叛的恐懼,誘出對方的承諾,減少對對方背叛的恐懼。(3)有助于人們說明他們在過去為什么會那樣決策和他們如何從錯誤中學習。(4)提供了道德勸說的機會,如訴諸什么是要做的“正確的”或“恰當的”事情。(5)可能創(chuàng)造或強化群體的身份意識。值得注意的是,溝通對合作的影響因博弈的性質而異。在信心博弈中,“沒贏”與“贏”一樣好,博弈者不能從單方面的背叛中獲益,背叛的唯一的理性的理由是對競爭性的或非理性的對手的恐懼,或對對手的恐懼的恐懼。溝通可通過向每一方保證另一方最大化其絕對的而非相對的得益的企圖而分散恐懼,從而促進合作。在斗雞博弈中,“贏”是最重要的事,溝通無助于合作。一句話,溝通似乎是解決因恐懼而出現的背叛而非因貪婪而出現的背叛的較好的機制。
5社會價值導向。社會價值導向指的是人們對自己的得益和他人的得益的相對穩(wěn)定的偏好。根據價值導向的不同,可把公共品困境中的博弈者分成四類:努力最大化他人得益的利他主義者、努力最大化共同利益的合作者、努力最大化自身絕對利益的個人主義者和努力最大化自己的得益與他人的得益之差的競爭者。實驗研究表明,在公共品困境中,親社會的利他主義者和合作者更傾向于合作,而親自我的競爭者和個人主義者更傾向于以自私的方式行動。因為,具有親社會動機的人們往往從道德的角度界定什么是正確的行為和什么是錯誤的行為,而具有親自我動機的人們往往以“權力”或“起作用的是”這樣的術語界定什么是正確的行為和什么是錯誤的行為。這意味著親社會的個人通常從集體的視角界定
理性行為,此即把對集體利益有利的行為看成理性行為,并把合作行為歸因于明智,而親自我的個人通常僅僅把能增進個人得益的行為看成理性的行為,并把合作行為歸因于不明智。
6獎懲制度。公共品困境中的背叛者之所以背叛常常是出于對合作所進行的成本一收益的理性計算。因此,如果公共品困境中的博弈者有能力懲罰背叛者,則合作更加可能㈣。然而,執(zhí)行獎懲制度有幾個問題:第一,提供和運行這些制度是有成本的。第二,獎懲制度本身是人們可享受其收益而無須承擔其提供成本的公共品。搭便車的激勵將使其本身供給不足。第三,嚴格的獎懲制度可能把社會責任問題變成冷冰冰的成本一收益的算計而毀掉自愿合作的基礎。研究發(fā)現,當在公共品實驗中無獎懲制度時,美國的參與者比日本的參與者更多地合作。其理由是,日本無處不在的、嚴密的相互監(jiān)督和明確的獎懲制度的現實使日本人習慣于信任其獎懲制度而非他們與之互動的人。
7群體間的沖突(競爭)。研究群體間沖突對合作的影響的文獻最常見的結論是,群體間沖突會提高群內合作。其主要原因是,群體間競爭能改變群體成員的激勵,使其更加關心群體的目標,也可修正實際的激勵,使自私的個體為追求其私利而以符合其群體的集體利益的方式行動。這種基于個體利益與集體利益的融合的群體認同意味著從“我”到“我們”的視角轉換,也意味著從最大化自身利益的競爭戰(zhàn)略到最大化共同利益的共同戰(zhàn)略(communal strategy)的轉變。其結果是,“我們應當做什么”的問題取代了“我應當做什么的問題”。Baron使用兩群體的重復囚徒困境——單一群體的囚徒困境設計進行實驗發(fā)現,群內合作率在兩群體的重復囚徒困境中比在一群體的囚徒困境中更高。他把這種“群體的狹隘主義效應”歸因于“作為私利的道德幻覺”——人們相信實現群體目標的自我犧牲行為實際上符合個人的私利。他聲稱在存在群體間沖突的情形中,這種私利的幻覺更大。處在私利幻覺中的人愿意為了他們的群體犧牲他們的私利。因為,他們沒有把他們正在做的事感知為自我犧牲。應當說明的是,群體間沖突中群內合作的增加并不意味著群內搭便車問題是可以忽略的。Bornstein發(fā)現,參與者在兩群體重復囚徒困境中比在單一群體的囚徒困境中更可能貢獻。然而,隨著博弈的進行,貢獻率方面的差異會逐漸減少,直至最終消失。這表明群內搭便車問題會逐漸抬頭,“集體主義”會隨時間衰落。
8社會的贊許。公共品困境中的一些重要的合作行為直接地產生于對社會贊許的期待。一個事實是,一些人在合作時會體驗到對他們有重要激勵效應的“溫暖的滿足心情”㈣。因為,在誘出合作中最重要的效用是與利他主義、遵守社會行為準則和服從良心等相關的效用。一個明顯的事實是,人們在決策時不僅會考慮他們自己的利益,也會考慮他人的利益。而且,在所有的社會中,婦女都更喜歡利他主義的和勇敢的男人,而非以自我為中心的和膽小的男人。實際上,盡管良心可能僅僅是警告我們某人正在看著我們的內在的聲音,但在整個人類史中,它都是激勵人類行為的有力的力量。與人們的直覺不同的是,在公共品困境中,看重與成本一收益的理性算計直接相關的貨幣效用往往會導致博弈者背叛,而看重利他主義、服從行為準則和良知等產生的效用往往會導致博弈者合作。重要的是,離開了社會的贊許,利他主義、服從行為準則和良知等產生的效用就會大大地打折扣。所以,可以說,社會贊許是公共品困境中一些重要的合作行為的重要原因。實驗研究也表明,在實驗對象間的社會距離降低的情況下,獲得社會贊許的激勵會顯著地減少搭便車行為。對社會贊許的合作激勵效應的另一種解釋是,當人們知道他們的選擇和行動將受到他人的評價和討論時,對聲譽的關心就會起作用。這意味著他們可能出于維護自尊、促進社會認同等理由而合作。大量的實驗研究表明,擁有良好的聲譽和令人愉快的人際關系、得到他人的尊重等是促進對公共品的貢獻的重要的非經濟動機㈤。
9策略性行動。Axelrod(1984)在《合作的演進》一書中提出了出現合作的三個前提:(1)個人卷入持續(xù)的關系中。如果人們只遇見一次,或這僅僅是他們的最后一次見面,則囚徒困境博弈中背叛的占優(yōu)戰(zhàn)略會使合作無望。如果人們在未來還會見面,合作至少還有希望。(2)個人必須能夠相互確認。(3)個人必須擁有關于他人過去如何行動的信息。如果身份是未知的或不穩(wěn)定的,如果無過去互動的記錄,個人會有激勵機會主義地行動。因為,他們不必為其行為負責。因此,策略性行動能夠比較明顯地促進合作的情形是重復的二人囚徒困境。然而,實驗研究表明,在重復的N人公共品困境中,使用以牙還牙策略(TFT)也可促進合作。其前提是,博弈者對合作者的數量而非特定的個體作出反應。也就是說,他們在首輪博弈中合作,如果至少m個其他博弈者也合作,他們就繼續(xù)合作,否則,他們就在以后的博弈中選擇背叛。這種以牙還牙策略被稱為基于群體的互惠策略(GBRS)。顯然,以牙還牙策略(N=2,m=1)是基于群體的互惠策略的特例。在N人公共品困境中互惠策略基于群體而非個體的理由主要有二:第一,當群體成員眾多時,難以追蹤要互惠對等的個人的行動,也難以確認正在策略性地行動的任何人。第二,公共品困境中的任何反應性行為,在所有其他個人將受益或受損于其結果的意義上,都是對整個群體的反應。作為對合作者人數不足的反應的背叛將不僅傷害那些背叛者,而且也會傷害那些在過去的博弈中合作的人。同樣的道理,作為對合作者人數充足的反應的合作將使合作者和背叛者都受益。當然,不能對N人公共品困境中的合作者和背叛者作出不同的反應,也是為什么N人困境中的基于群體的互惠策略沒有二人囚徒困境中的以牙還牙策略有效的重要理由。
三、公共品困境的對策
公共品困境的對策主要有結構性解和激勵性解兩大類。這兩者間的根本區(qū)別是它們與博弈者的實際的和有形的得益的聯系程度不同。至于結構性解,困境結構參數的任何變化都將導致博弈者合作得益的變化。同時,由困境結構變化誘致的合作具有“工具的”價值。比如,當合作得益擴大時博弈者愿意貢獻更多。另一方面,激勵性解與博弈者得益的任何有形變化無直接關系。比如,感到其貢獻對公共品的提供很重要的博弈者更愿意貢獻于公共品,即使這樣做并不必然地擴大他自己的物質性得益。
最可靠的結構性解是改變博弈的得益矩陣圈。得益矩陣的最可靠的指數之一是K指數。這一N人社會困境的K指數可用下列公式計算:K=(C-Do)/(D1-CI)。其中,C代表當所有博弈者合作時合作的得益,D代表當沒有人合作時背叛的得益,D代表當(n一1)個其他博弈者合作時背叛的得益,c代表只有一人合作時合作的得益。根據Komorita,對于任何給定的N人社會困境,K值的變化范圍是0到1,并且,K值越大,合作的激勵越大。因此,人們在K值較高的博弈中較之在K值較低的博弈中更愿意合作。當K值為零時無合作的激勵,當K值為1時無背叛的激勵(Komorita,1976)。顯然,K指數意味著改變得益矩陣以提高K值將促進社會困境中的合作。其辦法有二:一是在其它條件不變時,最大化(cn-D);二是在其它條件不變時最小化。最小化的途徑有二:一是通過降低當(n-1)個其他博弈者合作時背叛的得益弱化背叛者的貪婪,二是通過提高只有一人合作時合作的得益c降低對背叛的恐懼。值得注意的有二:一是必須根據各種公共品困境的特殊性設計與之契合的特定的結構性解。二是要充分估計設計和執(zhí)行結構性解的困難。因為,提供結構性解本身就面臨如何克服搭便車問題的難題,而且,調動資源設計和執(zhí)行結構性解本身是有成本的。
最可靠的激勵性解是在博弈者間增進溝通和建立長期目標。有關溝通的合作激勵效應在前面已有說明,在此,我們想強調的是,在N人公共品困境中更需要的是慣例化和制度化的溝通。如在旨在提供某種多企業(yè)共享的公共品的企業(yè)戰(zhàn)略聯盟中,慣例化和制度化的溝通有助于克服由于聯盟成果的產權模糊而產生的聯盟租金的耗散問題。建立長期的共享的目標實際上就是要使博弈者在決策時采取更長的時間維度,以提升公共品困境中的合作。因為,由于博弈者了解困境的性質需要時間,合作經常產生于旨在建立和維護持久合作目的的長期思考,此其一。其二,在長期關系中,博弈者更可能有效實施互惠策略。其三,長期的互動有助于在博弈者間發(fā)展出信任關系。其三,較長的時間維度延長了“未來的陰影”,使非合作行為有更多的無形的成本,如聲譽損失和未來合作機會的減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