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吉克斯坦：云彩中的國家

艾　民

帕米爾高原的那一邊，就是被稱為中亞“高山國”的塔吉克斯坦。山多、山高、山頭冰雪皚皚，是塔吉克斯坦的地理特征。包括帕米爾山系在內的山區(qū)，占到塔吉克斯坦國土面積的93％，其中海拔3000米以上的高原超過一半。帕米爾山系是世界上人類最難進人的山系之一，即使是最低的山谷，海拔也在3500米之上。因此人們把塔吉克斯坦稱之為“云彩中的國家”。

初春時節(jié)，我被服務的報社派往我國西部近鄰塔吉克斯坦采訪。此行只有5天時間，雖然行色匆匆，但這個中亞小國雄奇的山川，瑰麗的文化，淳樸的民風和對中國的友好情誼，卻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塔吉克斯坦是中亞內陸國家，面積僅14.3萬平方公里。塔國南面與阿富汗接壤，東面狹長的瓦罕走廊把塔吉克斯坦和巴基斯坦分開，并與中國新疆毗鄰，邊界線長達430公里，北邊與吉爾吉斯斯坦相連，西面與烏茲別克斯坦相接。

高山大川異常壯美

我乘坐的中國南航客機從烏魯木齊起飛向西南飛去，不到兩個小時即飛越橫亙帕米爾高原的國境線，進入塔吉克斯坦境內。天空晴朗，機翼下的高原雖然冰封雪裹，卻仍能清晰地看到千山競秀、萬壑奔涌的壯美圖景，仿佛汪洋大海中洶涌的波濤霎間凝固，在陽光的照耀下銀光爍爍。

帕米爾高原有世界上著名的雪峰和冰川，自然地理景觀十分獨特。海拔7495米的索莫尼峰，一年四季籠罩著神秘的色彩，是旅游者和探險家的樂園。

高大綿延的雪山孕育了眾多清澈湍急的河流，穿行在這些原生態(tài)狀態(tài)下的高山大川間，我常被大自然鬼斧神工所震撼。一天，我乘車翻山越嶺來到中亞最大的努列克水電站參觀，距水電站大壩還隔著兩個山頭，就能聽到瓦赫什河水從高處跌下的轟鳴聲。走近約十幾層樓高的大壩，只見巨大水流如瀑布般從數(shù)道水閘奔涌而下，水霧升騰彌漫，水聲以及四面山谷的回聲震耳欲聾，淹沒了所有的聲音，連山坡上的小樹也被這排山倒海的聲浪“嚇”得瑟瑟發(fā)抖。我們沿盤山公路不斷上行，總算在山頂處鳥瞰了因大壩阻隔而形成的努列克湖。努列克湖湖面寬廣，碧水如鏡，遠接云天，眾多朱紅色的山嶺被它變成了一座座島嶼。與大壩上的喧鬧相反，這里只有松濤的和聲和鳥兒的鳴叫，顯得特別寧靜，特別詩意。努列克湖兼有中國的黃果樹瀑布和千島湖之美，然而卻像是世外桃源，除了守衛(wèi)大壩的俄羅斯士兵和草叢中偶爾跑過的野兔，很少看到其他人影。

在山國看山，別有一番感覺。有一天，我驅車前往南部城市庫爾千秋別，途中很長時間是在高大的群山中穿行。山路險得令人咋舌，車窗一邊是雜樹橫生的千仞絕壁，另一邊是激流轟鳴的萬丈深淵。遇到急轉彎，車輪常常能驚飛一群群野雞和山鷂。山勢有時如巨浪排空，有時如擎天一柱，有時如利劍斜劈，十分壯美，以致我們時常停車拍照。司機西林別克介紹說，這條路是首都杜尚別通往南部的主要公路，一直進入阿富汗境內。當年蘇軍占領阿富汗的坦克和裝甲運兵車就是沿這條路開進去的，前些年山溝里還有因轉不過彎而掉下去的坦克殘骸呢。如今戰(zhàn)車早已不知何處去了，倒是山坡上一簇一簇的迎春山花剛剛綻放，粉嘟嘟、嫩生生的、亮閃閃的，分外惹眼。

到處都有友善的笑容

塔吉克斯坦位于古絲綢之路交匯點上，兩千多年前，偉大的絲綢古道經(jīng)過該國的片吉肯特、烏拉秋別、苦盞等城鎮(zhèn)，留下了豐富的歷史和文化遺跡。考古學家在該國澤拉夫尚河畔發(fā)掘出的古老佛教城鎮(zhèn)片吉肯特遺址表明，它曾是古代文化的中心之一，在宗教和文化、經(jīng)貿方面曾是影響整個中亞的戰(zhàn)略要道。

塔吉克斯坦現(xiàn)有700多萬人，大部分居民為塔吉克族，也有部分烏茲別克人、俄羅斯人、韃靼人，原為前蘇聯(lián)的一個加盟共和國。1991年蘇聯(lián)解體后塔吉克斯坦宣布獨立。塔語屬于伊朗語系，是這里的官方語言。俄語和塔語均為通行語言，但生活中人們用得更多的還是塔語。

在塔吉克斯坦首都杜尚別總統(tǒng)府大街上的一家“上海餐館”就餐時，老板娘告訴我，四年前她剛來杜尚別時，這個被稱為“禮拜一集市”的首都，看上去就像是中國邊遠地區(qū)的一座縣城，一到晚上黑乎乎的，沒有幾家商店和餐館亮著燈，除了馕和烤包子等小吃，吃不到一頓像樣的飯?，F(xiàn)在她的餐館所在的大街上車水馬龍，漂亮新潮的商場比肩而立，櫥窗里的陳設從世界名牌時裝到先進的數(shù)碼電子產(chǎn)品無所不有，晚上燈火通明，霓虹閃爍，儼然是一條現(xiàn)代都市大街了。

也許是出于對民族和解的珍惜，亦或對今天安定生活的愜意，塔國城鄉(xiāng)到處可見真誠的笑容。我因為職業(yè)習慣，經(jīng)常會舉起相機在街頭、超市、廣場等公共場所拍攝。幾乎每個意識到自己被拍攝的塔國人，無論是銀須老人，還是妙齡少女，大都會報以友善的笑容。一次在羅拉扎爾附近的鄉(xiāng)村小集市上，我在拍攝幾個擺水果攤的小販時，驚動了周圍賣烤肉的小伙子、吃冷食的姑娘和加油站的工人，他們紛紛圍上來，一個個擠到鏡頭前，希望能被拍攝到。照了之后他們并不索要照片，只是好奇地看一眼自己在數(shù)碼相機里留下的影像，然后驚喜地評論著笑著鬧著，最后用感激的目光送我們離去。

看塔吉克人見面打招呼是件有趣的事。他們一般先不說什么，而是左手按胸，身體微微前傾，右手伸出去握對方的右手；然后兩人用面頰往左往右各貼一下，或用額頭相互輕輕一碰再開始寒暄。婦女們見面則直接把臉往左右各貼一下。這一過程顯得非常親密友好，讓人特別羨慕。

這里的人很少為區(qū)區(qū)小事斤斤計較，出言不遜，甚至大動干戈。吵架罵街好像與他們無緣，人們說話總喜歡輕言細語。在商店里，集市上，人們討價還價，決不會為一兩個索莫尼和迪拉姆爭得面紅耳赤。別看許多人濃眉黑眼大胡子的顯得生猛無比，可言談舉止卻體現(xiàn)出尚禮、明理、有涵養(yǎng)。因為自幼的教育和宗教向善精神深深影響著他們，多年前內戰(zhàn)的創(chuàng)傷也從反面深深地警示著他們。

喜歡玫瑰、啤酒和音樂的民族

塔吉克是一個愛美的民族，許多百姓盡管生活并不富裕，但購買鮮花送給長輩、親友或愛人就像是家常便飯。無論街頭飯店的餐桌上，還是賓館客房的臥室里，都少不了玫瑰裝飾。

塔國各地一些高檔的風味餐廳，大都有雕刻著漂亮花紋的廊柱，墻上裝飾著鮮艷的圖案和壁毯，窗戶及門上的帳幔、被罩，客廳鋪的餐巾，包馕用的餐巾以及枕巾、手巾等織物均繡有稀奇的花鳥和美麗的圖案。它們都散發(fā)出濃郁的民族風格和文化特色。

塔吉克斯坦傳統(tǒng)飲食以冷菜為主，常見的有水果或蔬菜沙拉、酸奶酪、生拌洋蔥甘藍胡蘿卜什錦菜、冷切肉片等，熱菜主要是烤或煮的羊肉、烤魚、烤雞、牛肉湯等，也有類似中國新疆的抓飯、湯飯、肉馕的主食，不過抓飯里的米多是棕黑色的，肉塊切得方方正正，還加了不少鷹嘴豆。有一點是共同的，不論你點了什么，第一道“菜”總是一杯啤酒和一枝玫瑰。

塔國風情很大程度上來自于美麗的塔吉克女孩。從外表看，塔吉克族人和印度人很像，少女尤其美麗動人。塔吉克女人是不太愛化妝的，她們有天生的美目和濃眉，很多女人臉上只做一種化妝，就是用又黑又粗的眉筆把兩條眉毛連在一起，看上去額頭上只有一條眉毛，非常醒目。因為好奇，有時候游客竟會不禮貌地盯著她們的面孔看，她們發(fā)現(xiàn)后都會友好地沖游客微笑。有些姑娘知道游客在看什么，還會俏皮地指著自己的眉毛笑得一臉燦爛。

我看到杜尚別不少中年人都包著金牙，司機西林別克就包了四顆。他告訴我說，當?shù)卦S多人，特別是婦女以此為美，認為金牙不僅使人顯得有魅力，同時也表示富有。首都的男人休閑時多穿以墨綠和白色為主的袷袢，女人們著裝則多姿多彩，極富特色。她們之中傳統(tǒng)些的著一襲民族式色彩鮮艷的長袍，而時尚的姑娘們活力四射，露臍裝、皮短裙、牛仔服什么的都敢穿。

無論杜尚別，還是庫爾千秋別，街心花園里，市民廣場上，大型超市門前，總能看到一些裝扮怪異的街頭“藝術家”，旁若無人地演奏薩克斯、小提琴、鷹笛等樂器，演奏的多是俄羅斯和塔吉克古老的樂曲，或歡快如云雀躥天，或幽怨如秋風落葉。雖然丟進他們腳下琴盒里的莫索尼寥寥無幾，但是演奏者傾心投入、如醉如癡，圍觀者屏聲靜氣、盡情享受，那場景確實令人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