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書朋
【摘要】文學性的問題在當下的重新被提及,我覺得這是當代文學所面臨的一次危機。文學的過度膨脹使文學自身邊界變的模糊,因此我們在對“文學性”的討論中也需要注意一些問題。本文主要從兩個方面論述了這些需要的問題。
【關鍵詞】文學性;問題;反思
“文學性”概念是由雅各布森第一個提出的。他提出:“文學科學的對象并非文學,而是‘文學性,即使一部既定作品成為文學作品的特性?!盵1]他們所說的文學性,主要是指文學作品的語言形式的特點,即打破語言的正常節(jié)奏、韻律、修辭和結構,通過強化、重疊、顛倒、扭曲、延續(xù)與人們熟悉的語言形式相疏離錯位,產(chǎn)生所謂的“陌生化”的效果。
而當今“文學性”又被人們提及,是因為當今文學逐漸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失去了自己獨立存在的地位。一些學者認為,信息技術的時代和世俗的社會的到來,使文學走向了終結。如“日常生活審美化”和“文化研究”的盛行,造成文學研究領域的混亂,把文學等同于文化,文學的過度膨脹使文學自身變得模糊,文學陷入了迷茫的表征。具體來說,“文學性”問題在當今又受到深切的關注,是有其討論的必要性,雖說這不關系到文學與文學學科的生死存亡,但是這些現(xiàn)實中的問題的確需要我們?nèi)ッ鎸Α?/p>
第一,“文學性”的泛化現(xiàn)象?!拔膶W性”泛化的主要是是指“日常生活審美化”的問題。當今社會與文化的一個突出的變化就是日常生活審美化。在西方發(fā)達國家,審美過程已遍及整個社會,而在中國也開始出現(xiàn)了這種現(xiàn)象。也就是說,當今的審美活動已經(jīng)超出了所謂的純文學的范圍,滲透到大眾的日常生活的當中,如城市廣場、購物中心、超級市場、街心花園等等與其他社會活動沒有嚴格界限的社會空間與生活場所,使得藝術品和非藝術品之間的區(qū)分越來越模糊,于是我們可以看到這樣的一個現(xiàn)象:“一方面是純藝術和純文化的所謂的萎縮;另一方面則是審美和藝術的泛化?!盵2]文學的外延的擴展造成了大眾視域中文學與非文學的模糊,因此成為新世紀文學研究必須面對“文學性”問題一個重要問題。
第二,如何面對文化與文學研究的關系。文化研究在中國方興未艾,已經(jīng)成為一門最有活力的學科。文藝學領域討論最激烈的話題就是“文藝學邊界”的問題,也就是文藝學到底是以研究文學為主,還是以研究文化為主?中國的文藝學就是從理論到理論,從概念到概念,從經(jīng)典闡釋到經(jīng)典闡釋。更年輕的學者不愿在受制于古老的體系,而要去闡釋活生生的當代文化現(xiàn)實。一些文化研究者認為文學研究對經(jīng)典文本研究到大眾文本研究;而否定者認為一切文化現(xiàn)象都可以作為文本進行解讀,這些都是文化工作者應該做的,不是文學研究者應該管的事情文化不是文學研究的對象?;趦煞N觀點,“文學性”的問題日益成為學者們關注的焦點。
對“文學性”的重新重視是文學過度膨脹使文學自身邊界變的模糊,文學研究者對于文學和文學學科的一次自衛(wèi),保衛(wèi)文學的獨立性。但是,在“文學性”的討論中也需要注意一些問題。
第一,反對本質主義,切忌用具有某種普世意義的“文學性”概念來劃分出文學與非文學的邊界,用來約束日益模糊的文學和文學研究。在文論界,人們習慣用本質主義的方法來研究文學性,總是試圖用一種永恒的概念范疇去界定文學性,不少學者在“本質主義”和“反本質主義”之間進行徘徊,要么認為文學具有穩(wěn)定性,有種永恒的意義,要么認為文學性具有不穩(wěn)定性,是多本質的,如此這樣的下去,很難有中國當代學者關于“文學性”的觀念的產(chǎn)生?!拔膶W性”是介乎穩(wěn)定性和非穩(wěn)定性之間的,用“本質主義”和“反本質主義”的方法去研究只會使文學性的研究走向一種偽命題的地步。至于其穩(wěn)定性是不可厚非的,任何一位文學研究者都不會把一部寫真集來當作文學想現(xiàn)象來研究。北京大學的曹文軒教授就非常堅持有一個持久永恒的文學性存在,盡管他沒有歸納出一個普世的文學性概念用以約束當前的文學,但是這種信念仍然也反映出文學性話題的某種走向。[3]但是如果將“文學性”落到一個亙古不變的概念上,就有一點偏頗之處。自從俄國形式主義批評家第一次提出“文學性”,文學性只是對歷史文化學派的一種反撥,并不能完全涵蓋所有文學作品的本質。力圖通過用歸納的方法總結出一個具有普世的文學性概念來,只能是理論上的一種徒勞。對此,對此約翰·埃利斯有一個很好的說法, 他說文學就像雜草, 給“文學”下定義與給“雜草”下定義一樣困難, “雜草”并不是一個確定的概念,它并非指一種固定的植物種類, “什么是雜草?”的問題必須看園地的主人希望長何種植物才能確定, 如果他打算長薰衣草, 那么對他來說狗尾巴草就是雜草, 反之亦然。如果他打算長果樹,那么不管是薰衣草還是狗尾巴草就都成了雜草。[4]
就文學性與文學研究的關系來說,因為文學研究先于文學性而存在的,所以我們不可能用文學性來指導和約束文學研究的進行。因此,“文學性”是一個不斷被豐富的概念,隨著文學的不斷發(fā)展我們會不斷的認識到文學的新特性、新現(xiàn)象,而這種認識過程就是文學研究。文學研究具有前沿性,就像理論和實踐的關系一樣,先有實踐后產(chǎn)生理論。因此,試用“文學性”來約束文學研究的動機本身就是錯誤的,在當今的研究狀況來看,不可能存在一種具有普世性的“文學性”概念來劃分文學與文學研究的邊界。
第二,反對在討論問題時用“二元對立”的思維方式。錢中文在回顧中國百年文論時,對二元對立的思維方式作了深刻的剖析。他指出:“在近百年里,我們大部分時間處在斗爭和一味斗爭中間,我們的思維養(yǎng)成了非此即彼的定性方式,哲學上分唯心和唯物,抑此揚彼,絕對的二元對立;政治上是分等級的,你死我活,好就是絕對的好,壞就是絕對的壞,批判不是為了揚棄和吸收,而是為了否定和打到,這種思維不僅深入人們的思想,而且還深入到各種理論思維。”[5]在面對“文學性”這一問題時,“人們習慣把文學與文化、文學與意識形態(tài)看做是“二元對立”的關系,這種思維方式強調通過獨立的批判立場來體現(xiàn)文學的文學性,反對文學與意識形態(tài)的合謀和媚俗的傾向”[6]。這種思維割裂的了文學與非文學之間的聯(lián)系,而文學性所達到的獨特意味,也需要非文學因素的參與,如文學被文化特別是意識形態(tài)的支配的狀況,任何一部文學作品都是在一定的文化背景下完成的,都會反映當時的文化現(xiàn)象,尤其是意識形態(tài),作者也是用自己的意識形態(tài)來完成作品的,否則的話,則不會產(chǎn)生文學作品,簡單的用二元對立的思維方式來形成文學性的概念也是很難實現(xiàn)的。因此,在對“文學性”進行探討時應該是一種排斥絕對對立,否定絕對斗爭的非此即彼的“二元對立”的思維方式。
我覺得“文學性“問題背后的隱藏的是當代文學所面臨的一次危機,文學已經(jīng)不是為精英文化所獨有,而是越來越成為大眾的歸屬物,進入到人們的日常生活,由此造成了文學研究領域的界限的迷茫。雖然當今對于“文學性”的研究取得了不少優(yōu)異的成果,但是,我們在研究文學性這一問題上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需要我們正確的面對,努力地揭示各個層次“文學性”背后的復雜的原因,才能找到新世紀文學癥結所在,保持文學的獨立性。
【參考文獻】
[1][俄]雅各布森:《詩學問題》,巴黎瑟伊出版社,1973年.
[2]陶東風:《日常生活審美化與文藝學的學科反思》,傳播文化,2005年.
[3]曹文軒:《堅守文學性—曹文軒教授訪談》,北京大學研究生學志,2005年.
[4]姚文放:《文學性問題與文學本質再認識》,中國社會科學,2006年.
[5][6]錢中文:《文學的藝術價值,精神的重建:新理性精神》,華中師大出版社,200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