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談離異單親家庭未成年子女法律保護問題

李立明　劉祥松

【摘 要】 在現代社會的物質條件和觀念背景下，父母為追求個人幸福與自由而舍棄原有婚姻的情況難以避免，如何讓未成年子女的權益不受父母離婚的影響，是一個始終需要關注并解決的問題。本文通過對離異單親家庭的調查分析，完善我國現有保護離異單親家庭未成年子女合法權益的必要性和立法思考。

【關鍵詞】 單親家庭； 未成年子女； 法律保護

近年來，市場經濟意識的深入人心和人們物質生活水平的提高，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人們的婚姻觀念，導致離婚情況逐年增多。這在某種意義上說，意味著社會的進步，但同時隨著離婚率的逐年上升，生活在單親家庭的子女大量增多。未成年子女是社會的未來，離異單親家庭未成年子女應享有與正常家庭子女同等的權利，他們的合法權益應當依法得到保障。這不僅是鞏固和發(fā)展社會主義婚姻家庭關系的需要，也是社會主義民主法制建設的必然要求。

1 離異單親家庭子女的調查情況

據中國民政部門統計，1980年中國離婚對數為34.1萬對，1990年為80萬對，2000年為121萬對，2003年為133.1萬對，2005年為161.3萬對。從絕對離婚對數的數據可以看出，中國離婚人數增加趨勢迅速。民政部發(fā)布2008年民政事業(yè)發(fā)展統計公報顯示，2008年共計辦理結婚登記1049.9萬對，比上年同期增長10.6%，民政部門辦理離婚登記155.3萬對(不含人民法院辦理的調解和判決離婚案件數)，比上年同期增長10.6%。而離婚年齡段中30歲至40歲者占離婚者總數的85％，此年齡段的夫妻離婚，其子女一般都是未成年人。

為了了解單親家庭對未成年子女成長過程中的教育和影響，《單親家庭子女的性法律問題研究》課題組于2007年5月~10月對成都地區(qū)的3所中學和1個少年管教機構的413名少年進行了問卷調查。調查顯示：因為父母離婚造成單親家庭的比例最高，總體為17%。其中學校單親家庭子女中因為父母離婚造成的為14%；少年管教機構單親家庭子女中因為父母離婚造成的為26%。

2 我國現行法律對離異家庭未成年子女權益保護的主要規(guī)定

我們現行《民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以下簡稱《婚姻法》）、《未成年人保護法》等都能找到保護未成年子女的法律依據。這里重點從我國婚姻法對離婚后的父母與子女的關系、子女撫養(yǎng)費以及探視權的有關問題進行闡述。

2.1 父母離婚后父母與子女的關系

我國2001年修正的婚姻法第36條第1款規(guī)定：“父母與子女間的關系，不因父母離婚而消除。離婚后，子女無論由父或母直接撫養(yǎng)，仍是父母雙方的子女?！边@是男女離婚后處理子女撫養(yǎng)問題的基本原則，也就是父母與子女的關系不受父母是否離婚的影響。

2.2 離婚時子女撫養(yǎng)費的給付

我國婚姻法第37條第1款規(guī)定：“離婚后，一方應負擔必要的生活費和教育費的一部或全部，負擔費用的多少和期限的長短，由雙方協議；協議不成時，由人民法院判決?！睘榱饲袑崍?zhí)行這一規(guī)定，1993年11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審理離婚案件處理子女撫養(yǎng)問題的若干具體意見》第11條規(guī)定的撫養(yǎng)費給付期限一般至子女18周歲為止，16周歲以上不滿18周歲的，以其勞動收入為主要生活來源，并能維持當地的一般生活水平的，父母可停止給付撫養(yǎng)費。

我國婚姻法還規(guī)定，撫養(yǎng)費可因法定的原因而變更?！痘橐龇ā返?7條第2款規(guī)定：“關于子女生活費和教育費的協議或判決，不妨礙子女在必要時向父母任何一方提出超過協議或判決原定數額的合理要求?！备鶕@一規(guī)定，在司法實踐中，最高人民法院司法解釋規(guī)定增加撫養(yǎng)費的情形有：原定撫養(yǎng)費數額不足以維持當地實際生活水平的；因子女患病、上學，實際需要已超過原定數額的；有其他正當理由應當增加的。最高人民法院司法解釋規(guī)定減少或解除撫養(yǎng)費的情形有：撫養(yǎng)子女的一方再婚，繼父或繼母愿意負擔繼子女的撫養(yǎng)費的一部分或全部，他方的撫養(yǎng)費負擔可酌情減少或免除；有給付義務的一方出現某種新的情況，確有實際困難，如長期患病、或喪失勞動能力、或犯罪被勞改、或違法被勞教等無經濟來源，確實無力給付的；有給付義務的一方，因犯罪被判刑收監(jiān)改造，無力支付的。

2.3 探視權

我國《婚姻法》第38條第1款規(guī)定：“離婚后，不直接撫養(yǎng)子女的父或母，有探望子女的權利，另一方有協助的義務。”從這里我們可以肯定的是，父母與子女的見面權利是不會因為父母的離婚而被剝奪的。不能錯誤地認為子女歸誰撫養(yǎng)就是歸誰所有，可以不要對方的撫養(yǎng)費為由，不準對方與子女聯系，甚至拒絕對方探望子女，以此方式來發(fā)泄對對方的私憤。還有的人因對方支付撫養(yǎng)費、教育費不到位為由，剝奪對方的探視權。

父母對子女的探望權，是指父母離婚后，與子女分居的一方（父親或母親）享有的按照協議或人民法院的判決，遵循一定的方式和時間，探望子女的權利。“從民法理論上講，父母對子女的探望權，是基于親權而產生的，是親權中的一項基本權利。”這種權利是基于父母子女關系而享有的身份權的合法體現。這種血緣關系帶來的權利不因夫妻關系解除而解除。所以離婚后父、母各方仍然承擔和享有對子女的撫養(yǎng)、教育、關心成長、探望的義務和權利。不直接撫養(yǎng)的父或母一方，以適當的方式、合適的時間探望子女，是行使其依法享有的探望子女權利的法定行為，自然受法律保護。同時，這也是父母履行撫養(yǎng)教育子女的有效條件，直接關系到單親家庭未成年子女的健康成長。

3 離異單親家庭未成年子女合法權益受侵害的主要特點及我國立法存在的主要問題

3.1 當前離異單親家庭未成年子女合法權益受侵害的主要特點

（1）不少父母離婚把爭搶孩子的監(jiān)護權作為爭奪財產和住房的籌碼，他們爭孩子的目的是要房子和財產。一旦擁有他們又不認真履行監(jiān)護職責。

（2）父母離異后，子女撫養(yǎng)問題日益突出。當一方要求給付或增加撫育費時，另一方拒絕或推托給付，嚴重影響了兒童的身心健康。

（3）離異雙方誰都不愿撫養(yǎng)孩子，視孩子為累贅，怕有孩子給自己再婚帶來障礙。不管夫妻以什么理由離婚，但孩子是無辜的。也不論拒絕撫養(yǎng)孩子的理由如何充分，其結果必然都是對子女合法權益的一種嚴重損害。

（4）有的離婚案件當事人把子女視為個人財產，離異后不準對方接觸孩子，有的甚至把孩子封閉起來，不與外界接觸，使對方遭受感情的煎熬，把孩子作為仇恨、傷害對方的工具。

3.2 目前我國立法對單親家庭未成年子女權益保護存在的主要缺陷

（1）撫養(yǎng)期限不夠長。

我國立法對撫養(yǎng)子女年限規(guī)定的不夠長，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審理離婚案件處理子女撫養(yǎng)問題的若干具體意見》規(guī)定的撫養(yǎng)費給付期限一般至子女18周歲為止，16周歲以上不滿18周歲的，以其勞動收入為主要生活來源，并能維持當地的一般生活水平的，父母可停止給付撫養(yǎng)費，也就是說保護子女到18歲。與我國現有情況看，顯然過早地將孩子推向社會，這樣做的后果往往會使孩子過早地面對強大的社會壓力。對于撫養(yǎng)期限中孩子的教育問題，婚姻法也沒有具體作出規(guī)定，特別是合理教育的限度規(guī)定含糊。我國法律中雖有九年義務教育，但仍不能滿足孩子走向社會所需要的教育。

（2）撫養(yǎng)費執(zhí)行強制力度不夠。

盡管法律對子女撫養(yǎng)費的給付有明確規(guī)定，但在實際生活中，由于諸多原因仍存在大量的拖欠，乃至拒付子女撫養(yǎng)費的情況，由于法律的保障力度不足，使許多孩子得不到撫養(yǎng)費。

（3）監(jiān)督機制不健全。

在我國法院可以對自己所作的判決的執(zhí)行進行監(jiān)督，但對于離婚案件中關于撫養(yǎng)子女問題的執(zhí)行需要長時間的監(jiān)督，法院無法作到十分周到的監(jiān)督。對判決以后，如何在長時間內保證未成年子女的利益，法院所能做到的是不夠的。

（4）對離異家庭未成年人財產范圍和內容未作界定。

我國《婚姻法》第2條、《未成年人保護法》第5條規(guī)定：“國家保障未成年人的人身、財產和其他合法權益不受侵犯”、《民法通則》第133條亦規(guī)定：“有財產的無民事行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造成他人損害，從本人財產中支付賠償費用，不足部分由監(jiān)護人予以適當賠償?！币环矫?，這些法律承認了未成年人可以具有財產，認可了其財產權利；在另一方面，這些規(guī)定沒有對未成年人財產范圍予以界定，沒有明確其受法律保護的范圍以及未成年人承擔民事責任時的財產內容。這樣，現行的法規(guī)就有“無的放矢”之嫌。在正常家庭中，父母與孩子共同生活，家庭費用的計算原本就難以清晰，這種立法方式不一定會引發(fā)矛盾。但是，在離異家庭中，對未成年子女的財產權利范圍不做界定則往往會引發(fā)矛盾。在夫妻雙方提起離婚請求的過程中，未成年子女的個人財產難以引起法院或行政機關的注意，導致了司法上將未成年人財產與家庭共同財產混淆或忽略不計，從而往往致使在財產分割之時將原本屬于未成年人的財產與家庭財產共同分割，而忽視對未成年人財產權益的有效保護。

4 完善我國相關立法的建議

4.1 對子女撫養(yǎng)期限的規(guī)定

我們認為我國規(guī)定的期限太短。第一，關于在孩子年滿18周歲結束父母的撫養(yǎng)義務。我們認為這樣的規(guī)定是不合理的。眾所周知，年滿18周歲的孩子在心智上還不完全具備在社會上獨立生活的能力，在物質上和精神上仍十分需要父母的幫助。第二，關于年滿16周歲，未滿18周歲，能夠以自己的勞動收入維持自己當地生活水平的未成年人，父母對其撫養(yǎng)義務也可終止的規(guī)定，而父母對孩子的撫養(yǎng)義務不僅限于經濟方面，還包括為孩子提供健康成長的環(huán)境，教育孩子向正確的人生軌跡邁進，培養(yǎng)孩子的社會生活能力。第三，關于合理教育的范圍。九年義務教育是國家強制對未成年人的受教育權利的保護。但是仍有部分未成年人不能完成其最基本的九年教育，其中大部分是父母離異的未成年人，父母不關心，自身又不好好學習，早早就輟學。他們便形成社會中的隱患，也是青少年犯罪的“主力軍”。因此在我國現行婚姻法中考慮加長撫養(yǎng)期限的規(guī)定：父母應當使適齡的子女進入小學、中學接受義務教育，父母有權力、義務教育子女不得有不良行為，還應當承擔預防未成年人犯罪的職責。

4.2 改變一次性給撫養(yǎng)費的一般性規(guī)定

最高人民法院1993年對撫養(yǎng)問題作出統一的司法解釋：“子女撫養(yǎng)費的給付方法，子女撫養(yǎng)費應定期給付；父母有條件的可以一次性給付撫養(yǎng)費”的方法存在一定的弊端。其中，“一次性給付撫養(yǎng)費”容易混淆“十八周歲以下子女”與“未獨立生活子女”的界限，使一些父親或母親以一次性支付了全部撫養(yǎng)費為由，推卸作為父母法定撫養(yǎng)義務；其二，由于市場物價上漲等因素變幻莫測，人們難以預測子女在成長過程中客觀需要程度。近年來，許多未成年子女撫養(yǎng)方以原定的撫養(yǎng)費不足以維持當地實際生活水平，或另一方收入明顯增加為由，向法院提出要求增加撫養(yǎng)費的訴訟。我們認為，撫養(yǎng)費定期給付能減少這方面的訴訟，更能有效地保障未成年子女的健康成長。

4.3 探視權行使

我國新修正的婚姻法對探視權有進一步的規(guī)定，但是對于這一權利的行使遭遇困難時，長期地向法院申請強制執(zhí)行不利于孩子的成長。法律中有關個人和單位協助執(zhí)行的責任，規(guī)定相當模糊，不利實際操作。在實際操作中，可以將探視權行使的監(jiān)督權利賦予基層組織，比如居民委員會或村民委員會，而且還可以適當地加強立法的懲罰制裁措施的嚴厲程度?？梢孕Х旅绹牧⒎?，給予惡意、嚴重地阻礙探視權行使的一方父或母以刑事制裁，或變更撫養(yǎng)權。

4.4 充分保護父母離婚的未成年人的利益

對有未成年子女的離婚家庭，實行離異程序區(qū)別處理或者不運用行政手段登記離婚。對于有未成年子女的夫妻離異，須經訴訟程序而不適用于行政程序的，登記離婚或給這類夫妻更長的協議離婚考察期。

增設特定情況下限制當事人的起訴離婚訴訟。在特定情況下，應通過限制當事人的離婚自由來實現對未成年子女的特殊保護。如未成年子女患有急性嚴重疾病，需要父母特別照顧，履行撫養(yǎng)義務期間，夫妻雙方不得提出離婚訴訟。未成年子女、未獨立生活的子女面臨會考、中考、高考或其他重大考試期間，人民法院可以根據實際情況作出是否受理離婚訴訟的決定等。

若有第三人贈與財產給未成年子女，且明確表示不讓父母管理時，為尊重贈與人的意見，得排除父母對未成年人贈與財產的管理。

為了更加充分地保護父母離婚的未成年人的權益，保證父母的撫養(yǎng)義務實際履行，應有監(jiān)督機關對父母（特別是離婚的父母對未成年子女撫養(yǎng)義務履行的情況）進行監(jiān)督。立法上可以將監(jiān)督的權利賦予基層組織，由居委會、村委會進行監(jiān)督。相應涉及隱私權的問題，我國雖未規(guī)定，但仍應在不侵犯他人隱私的情況下進行監(jiān)督。

［收稿日期：2009-06-15］